第一百四十八章 他是何足道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3499

眾人正在交頭接耳對著房遺愛指指點點,聽聞老禦醫提起何足道,臥房廊道前頓時安靜瞭下來。

雖然房遺愛為長孫皇後診病是在深宮之中,但此事並非機密要緊的大事,再加上得到東珠賞賜的老禦醫的大肆吹捧,短短兩日,何足道的名頭便已響徹長安杏壇。

一想到何足道那神乎其技的“九陽金針”、“懸絲診脈”,禦醫、名醫們的註意力,瞬間從房遺愛轉移到瞭“佈衣榜首”身上。

“在下聽聞何榜首的“九陽金針”以氣禦針,想來已經並非普通岐黃之術瞭。”

“不錯,據說何榜首曾經跟孫思邈老先生學習醫術,“懸絲診脈”就是傳承的孫先生的衣缽。”

“何榜首不但文采、武功卓爾不群,就連歧黃之術都如此精湛,想來稍加磨礪便可成為國傢棟梁之才瞭。”

聽著眾人的何足道的誇贊聲,老禦醫撫髯輕笑,搖頭道,“列為所言不錯,老朽在宮中曾與何榜首探討醫術。何榜首所言句句如金如玉,老夫受益匪淺啊!”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對老禦醫投去瞭羨慕的目光,心中更是萬分嫉妒他能與何榜首探討醫術的經歷。

望著身旁洋洋得意的老禦醫,房遺愛嗤笑一聲,暗想,“你這老頭兒為人太不實誠,我何曾與你探討過醫術?倒是你曾經出言諷刺過我吧?”

就在房遺愛暗罵老禦醫虛偽時,一位身著黃色袍服的名醫湊到眾人中央,輕聲言道:“大傢可曾聽說“嘔血譜”一事?”

聽到黃衣大夫的話語,房遺愛心尖微顫,暗想,“莫不是今早與長孫澹手談之事泄露瞭出去?這國子監生員的嘴也太快瞭吧?”

聽聞“嘔血譜”三個字,一眾終日與藥石為伴的名醫、禦醫率先想到的卻也是有關岐黃的事物。

陳禦醫撓瞭撓頭,好奇的問道:“嗯?嘔血譜?什麼東西?是治療內傷的金科玉律?”

面對眾人的猜測,黃衣大夫搖頭否定,輕聲道:“今早長孫國舅的第六子長孫澹去到國子監與何榜首手談對弈,你們可知道長孫澹的老師是誰?”

雖然身浸岐黃之術,但一眾大夫中卻也有喜愛圍棋者,紛紛出言答道:

“長孫澹?他的老師不是就有天下最高手之稱的爛柯翁嗎?”

“是啊,爛柯翁的棋藝在前朝便以力壓群雄瞭!能與其比肩者唯有蔡國公、杜丞相一人瞭。”

聽聞眾人的言語,黃衣大夫不置可否,“長孫澹在國子監連勝四人,更是口出國子監無人的狂言。最後何榜首被迫上臺與其手談,你們可知道何榜首上臺前寫下的字號是什麼?”

陳禦醫沉吟片刻,喃喃道:“當然是佈衣榜首何足道瞭!”

老禦醫對著陳禦醫連連擺手道:“不對,不對。我猜應該是“杏壇妙手”何足道!”

“莫非是“雪夜力戮突厥賊子少年郎”?”

“誒,什麼雪夜力戮突厥賊子少年郎,這你個一點也不押韻,如此一來豈不是失瞭何榜首的威風?!”

見眾人頻頻猜測不到,黃衣大夫微微一笑,說道:“你們都猜錯瞭,何榜首寫下的字號是“奉饒天下最高手一子先,長安生員何足道!””

得知房遺愛之前故意激將長孫澹所寫出的名號,眾人不由變臉變色,“啊!”

“奉饒天下最高手一子先?何榜首這分明就是有輕視長孫澹之意啊!”

“想來何榜首文采出眾,怎地在此事上竟如此狂妄?”

“誒,什麼叫做狂妄!這叫自信!”說著,黃衣大夫故意將聲音壓低,“諸位知道嗎?何榜首不但贏瞭長孫澹,還將其氣的嘔血三升!”

此言一出,禦醫、名醫一片嘩然,驚訝道,“嘔血三升?那他豈不是丟瞭半條命?!”

“是啊,這就是嘔血譜的來歷。眼下一眾爛柯高手已經將何榜首與長孫澹對弈的棋路抄寫下來,此刻正在長安酒肆二樓分析學習呢!”

說著,黃衣大夫微微一笑,頗為得意的道,“諸位可知道何榜首的爛柯之術師承何人?”

老禦醫雖然為人酸腐,但卻也是圍棋高手,一番猜測之後,喃喃道:“當今天下能與“爛柯翁”比肩者,唯有蔡國公杜丞相一人。想來...莫非何榜首是杜丞相的學生?!”

見老禦醫竟自猜出,黃衣大夫稍感失望,轉而朗聲說道:“不錯!何榜首文墨師承房丞相,武藝跟隨秦元帥所學,棋藝又深得杜丞相三昧,想來前途不可限量也!”

聽著眾人不絕於耳的誇贊聲,房遺愛搖頭苦笑,暗想,“我之前一時好高說出棋藝師承杜如晦這樣的大話,如果日後兩下相見,我又該如何自處?這盆苦酒想來很是難吞啊!”

驚訝於何足道的棋藝後,老禦醫撫髯對黃衣大夫疑問道:“我說,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聽聞老禦醫的詢問,黃衣大夫搖頭輕嘆一聲,“不瞞列位說,我晌午曾到長孫府與長孫澹診病。長孫公子的病與房丞相多半相同,都是氣急攻心所致,平常藥石恐難以醫治啊!”

陳禦醫沉吟片刻,轉頭朝臥房中望瞭一眼,道,“不會吧?房丞相不過是氣結難消而已,想那長孫澹嘔血三升,想必情況要壞的多啊!”

“嘔血三升?想必是輸棋之下動瞭肝火。”

“想著長孫澹年紀不過二十歲,如果肝臟有損的話,恐怕日後難以為繼吧?”

得知眾人對長孫澹病體的推測,房遺愛暗暗咋舌,“沒想到一時意氣爭論長短,竟將長孫澹氣成瞭如此模樣。想來長孫無忌此番絕對恨我入骨瞭!”

思想間,眼見自己將身在門外等候將近一炷香的功夫,卻還遲遲不見秦瓊三人出來,房遺愛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剛要湊到門前張望,臥房房門便被打開瞭。

令房遺愛眾人感到驚訝的是,隨著關木通、謝瑤環陸續出來,之前臥病在床的房玄齡竟自在秦瓊的攙扶下,緩緩走出瞭臥房!

見房玄齡除去面容略顯憔悴之外,氣色、神態如常,眾人驚愕萬分,不由紛紛朝頭戴鬥笠的房遺愛張望瞭過去。

不過眼下天色一片漆黑,饒是廊道中亮有蠟燭,但昏暗的燭光並不足以讓眾人看清楚面紗之中的房遺愛的面容。

略微驚奇後,一眾禦醫、名醫紛紛對著房玄齡拱手施禮,目光中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房玄齡見天色已晚,二堂中人影綽約,再看一眾禦醫、名醫等候在門前,不由心生愧疚,拱手緩聲道:“大傢辛苦瞭,少時府中備得有酒,還請大傢一同飲宴才是。”

安頓好眾人後,房玄齡在秦瓊的攙扶下踱步走到房遺愛面前,拱手道,“多蒙先生妙手回春,請受老夫一拜。”

說完,不等房遺愛反應過來,房玄齡拱手鞠躬,徑直對著房遺愛深深鞠瞭一躬。

見狀,房遺愛嚇得魂不附體,情急之下雙膝跪地,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眼下房遺愛再世為人,任由如何都不敢不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自古道“子欺父來雷擊頂”慢說房遺愛深諳人子之道,縱然不知也實實不敢當房玄齡這深深一躬啊!

房玄齡見房遺愛跪地不起,頓時大感驚訝,伸手想要攙扶起來,卻被秦瓊攔瞭下來。

謝仲舉伸手將房遺愛攙扶起來後,拱手對房玄齡道:“房丞相,我傢先生並無功名在身,不過是一介草民而已。實實當不得丞相這一拜啊。”

話音落下,謝仲舉不動聲色對著房遺愛的胳臂狠狠捏瞭一把,以此來示意他失態的舉動。

感受到胳臂處的劇痛後,房遺愛呲牙吸瞭一口涼氣,轉而壓低嗓音道,“是啊,是啊。丞相此舉折煞小人瞭。”

說完,不等房遺愛反應過來,唯恐房遺愛的身份在眾人面前暴露的謝仲舉,立刻說道:“我傢先生還有幾位病人要看,就此先行告辭瞭。”

房玄齡見房遺愛、謝仲舉二人要離去,剛想開口挽留,卻被秦瓊攔瞭下來。

深知事關緊要的秦瓊一心想為房遺愛遮掩,拉住房玄齡的手腕道,“老哥哥,今天我可得陪你好好喝兩杯!”

見秦瓊出言打岔,房玄齡不明就裡的點瞭點頭,隻得任由房遺愛、謝仲舉二人匆匆離去。

等到二人走後,房玄齡在秦瓊的攙扶下忙著去到二堂招呼那些門生舊故去瞭。

等到兩位國公走後,陳禦醫、老禦醫等一眾杏壇高手湊到關木通面前,紛紛打探起瞭這個妙手回春的“黥面賊配軍”的身份。

因為之前得到過房遺愛的囑咐,此時的關木通見二人已經離開房府,便開口將“何足道”的身份告訴給瞭眾人。

“說來慚愧,這位高人並非是老朽的師弟...而是何榜首...”

此言一出,眾人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半晌也沒能說出半句話來。

“什麼...剛剛那位蒙紗蓋面的高人是何榜首?!”

“天啊,我剛剛好像說榜首是黥面的賊配軍來著!”

“咱們剛剛談論何榜首的事跡時,有沒有什麼不當的地方?可別激怒瞭何榜首!”

就在眾人自顧自回憶著之前對房遺愛指指點點場景的時候,老禦醫臉色鐵青的呆站在原地,好似被雷劈中瞭一般。

捏呆片刻,老禦醫一把拉住陳禦醫的胳臂,支支吾吾的問道:“老陳,我剛剛是不是說過曾在宮中與何榜首談論岐黃之類的話兒?”

相比發呆愣神的老禦醫,陳禦醫顯得更為吃癟,喃喃道:“都怪我一時好高,偏要說什麼金針法是自己創的。眼下想來已經得罪瞭何榜首,這可如何是好啊!”

與謝仲舉走出房府,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疾步行走瞭半晌後,確認四下無人,房遺愛這才伸手將鬥笠取瞭下來。

聯想起之前對父親跪拜的驚險一幕,房遺愛暗自捏瞭一把冷汗,嘟囔道:“險些被爹爹認將出來,好險啊!”

可就在房遺愛停步嘆息時,耳畔謝仲舉冷冰冰的一席話,登時讓他剛剛放松下來的精神再次緊繃到瞭極點!

“房俊,眼下有關高陽公主的傳言已經遍佈長安。你接下來打算如何對付襄城公主與駙馬蕭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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