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甚想你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3493

“守他一晚?”

得知秦京娘的心事,謝仲舉黛眉微皺,仔細打量秦京娘的面頰,狐疑之色盡展無疑。

同為女兒身,謝仲舉如何會不清楚秦京娘的心思,“秦京娘與房俊兩情相悅,若房俊半夜醒來,借著酒意。。。”

想到要緊處,謝仲舉冷哼一聲,隨即否決瞭秦京娘的提議。

“不行!”拒絕秦京娘後,眼望榻上醉成一灘爛泥的房遺愛,謝仲舉莫名有些不忍,支吾著呢喃,“算瞭!還是我陪你守他一晚吧!”

說完,不等秦京娘回應,謝仲舉將身坐在書案前,閑暇無事翻看起瞭房遺愛平日閱讀的書籍。

秦京娘本無春心,隻不過礙於謝仲舉的身份,之前說話時這才有些害羞,此刻得到謝仲舉的允諾,她自然不會計較什麼,點頭應過一聲,便忙著去到廚房打熱水沏茶去瞭。

時值深夜,桌上的熱茶被秦京娘倒瞭一壺又一壺,房遺愛卻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

害怕房遺愛被酒燒到身體,秦京娘用溫水浸濕手巾,小心翼翼的敷在瞭心上人的額頭上。

忙完這一切,秦京娘坐到茶桌前,斟上兩杯茶水,怯生對謝仲舉說道:“貴差,你要喝茶嗎?”

“不要。。。”聽聞秦京娘的詢問,謝仲舉本想拒絕,可聯想到房遺愛與秦京娘之間的情愫,這位滿腹經綸的司籍女官,不由升起瞭一絲好奇。

“還是喝一些吧。”

說話間,謝仲舉踱步到茶桌前,坐在木椅上拿起茶杯,心有所想的喝起瞭溫茶。

佯裝無事的細細品茶,謝仲舉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套起瞭秦京娘的話,“京娘,你與房俊是如何認識的?”

秦京娘生性純良,正愁沒人說話有些煩悶,見謝仲舉言語溫和,索性講述起瞭她與房遺愛之間的點點滴滴,“那是在年初時節,我與爹爹去到郊外射鹿取角。。。”

聽聞房遺愛箭穿山石、長安酒肆痛毆秦三、望月臺救下高陽、雪夜荒村回轉長安,等一系列往事後,謝仲舉雙眸幾經轉變,最終竟隱隱露出瞭一絲向往的神色。

謝仲舉在宮中曾聽說過一些傳聞,高陽也曾對長孫皇後說過,自己在望月臺被少年英雄相救的事跡,失神下竟自將高陽的身份吐露瞭出來,“照你這樣說,房俊是為瞭救高陽公主,這才被阿史那突魯打傷的嘍?”

秦京娘並不知曉其中原委,聽聞謝仲舉的話語,面容頗為驚訝,“救高陽公主?貴差,望月臺上那名白衣少女就是高陽姐姐麼?”

“額。。。”見自己失察說漏瞭嘴,謝仲舉索性點頭確認瞭這一說法。

“怪不得何郎當夜拼死救下白衣少女,原來那竟然是高陽姐姐。”暗自嘟囔一聲,秦京娘捧杯飲茶,繼續說:“貴差你可曾知道,當如若是那突厥賊子的力道再重三分,何郎恐怕就有性命之虞瞭。”

得知事情嚴重性,謝仲舉頗為驚訝,頷首呢喃道:“啊!如此說來房俊倒是挺在乎高陽公主的。”

就這樣,秦京娘、謝仲舉開始瞭冗長的談話,二人之間的關系也因為這次交談,開始發生瞭細微的轉變。

秦京娘雖然生性純良,但也識得大體,對謝仲舉所講房遺愛的往事,專挑好的將,至於房遺愛許諾送她武狀元做聘禮,荒村酒醉無禮等一幹事情,統統被秦京娘巧妙的隱去瞭。

鼓打四更,體內的酒意漸漸散去,因為口渴難耐的房遺愛這才拜別周公,悠悠從睡夢中轉醒瞭過來。

恢復意識後,房遺愛雙眼猶如千斤閘一般,任憑如何用力短時間也無法睜開,無奈下隻得伸手胡亂摸索,一邊呼喚道:“水。。。水。。。”

聽聞房遺愛的呼聲,秦京娘、謝仲舉登時起身,雙雙捧著茶盞,湊到瞭房遺愛面前。

“喝我的!”

二人同是出聲,還沒等房遺愛回復,兩位佳人察覺出瞭彼此的異樣,對視一眼,臉上盡是尷尬之色。

最終謝仲舉礙於身份,隻得對秦京娘點瞭點頭,轉而走到茶桌前端起茶壺,準備隨時為其續水。

輕輕扶起房遺愛,秦京娘將茶杯送到他面前,細聲呢喃,“何郎,喝吧,茶水不燙。”

嗅到茶香,房遺愛閉著眼睛一頓豪飲,頃刻間茶水就見瞭底。

見房遺愛喝的這般急,秦京娘輕笑一聲,懸著的心這才落瞭下來。

一連喝過三杯茶水,房遺愛幹涸的咽喉這才恢復瞭正常,躺在榻上左思右想,腦海中盡是高陽的倩影。

見房遺愛漸漸安生下來,秦京娘緩緩起身,準備去到廚房為何郎下雲吞。

可還沒等她離開榻邊,手腕便被房遺愛抓住瞭。

“漱兒,不要走。”

秦京娘見房遺愛朦朧間,口口聲聲呼喚著發妻,饒是她心有準備,卻還是莫名感到瞭一絲醋意。

“賢弟。。。愚兄的水調歌頭寫的可好啊?嘿嘿。。。那是我做文抄公。。。”

“京娘,瞧你的小賊帽插金花、身披大紅、乘騎駿馬,我何足道。。。何武狀元可威風?可煞氣啊?”

房遺愛朦朧間的一襲夢話,竟自提到瞭高陽、李麗質、秦京娘三人,聽得秦京娘微笑不止,而謝仲舉則暗地咒罵瞭一聲“花心大蘿卜”。

鼓打五更,喝過茶水後,體內的酒意漸漸消散,房遺愛這才睜眼坐瞭起來。

剛一起身,便看到瞭坐在茶桌前,捧碗持勺品嘗雲吞的謝仲舉。

“咦?貴差,你怎地醒的這般早?”

嘟囔一聲,房遺愛打來一盆清水,迅速梳洗瞭一遍,這才笑嘻嘻的坐在瞭茶桌上。

謝仲舉細嚼慢咽的吃著雲吞,白瞭房遺愛一眼,有些幽怨的說道:“我和京娘昨夜守瞭你一宿,到現在還未曾合眼呢。”

“啊!怎麼!貴差昨夜不曾離去麼?”得知二人守候一晚後,房遺愛大感窘迫,輕拍額頭,生怕自己夢中說錯夢話的他,隨即試探性的詢問道:“貴差,學生昨夜可曾說過什麼夢話?”

“嗯?駙馬不記得瞭?”說著,謝仲舉放下碗筷,將房遺愛昨夜夢中說過的定場詩,一字一句重復瞭一遍。

“太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傢眠。摔死國舅段文楚,唐王一怒貶北番。”

說完,謝仲舉看向房遺愛,饒有興趣的問道:“駙馬,不知被摔死的段文楚是何許人也?”

見謝仲舉出口詢問,房遺愛被說得瞠目結舌,段文楚本是唐末一方重鎮經略使,後被李克用凌遲處死,不過到瞭演義中搖身一變成瞭國舅,這本就是一場戲說,況且眼下正值貞觀年間,距離殘唐五代少說還有好幾百年,謝仲舉是如何能相信?

眼見無法解釋清楚,房遺愛靈機一動,笑瞇瞇的道:“我唐朝國號,春秋時乃是晉國的古稱,學生睡夢間所說的唐王並非指當今萬歲,乃是晉獻公。。。”

望著一邊抓耳撓腮,一邊口若懸河的房遺愛,謝仲舉破天荒的噗嗤一笑,手指駙馬爺輕聲說道:“房駙馬,不必如此驚慌。想那夢中醉話怎能當真?本官暫時不會奏明天聽,至於駙馬你嘛。。。以觀後效!”

說完著飽含威脅的話語,謝仲舉重新端起湯碗,慢條斯理的吃起瞭秦京娘煮的雲吞。

“你!”被謝仲舉明面威脅,房遺愛心中一頓沒好氣,想要開口反駁卻又怕激怒瞭這長孫皇後的心腹,無奈下隻得暗罵瞭一聲“面癱小太監”以此來出掉胸中的悶氣。

吃瞭一肚子悶氣,房遺愛絲毫沒瞭吃早餐的心情,轉而踱步走到書案前,提筆沉思瞭起來。

聯想到高陽數次詢問自己信箋的事情,房遺愛找來信箋,提筆在上面書寫瞭起來。

“甚想漱兒,傢書安泰,房俊。”

倒不是房遺愛對高陽無話可說,之所以寫的如此之短,完全是害怕筆跡被心思機靈的高陽認出來,無奈下這才揮筆寫瞭寥寥數語。

用楷書寫下短短十個字後,房遺愛小心翼翼的將信箋用蠟油封好,轉而放在瞭一旁。

接著,他又提筆用真實身份,為父親、母親寫下瞭一封傢書。

寫過兩封傢書,房遺愛左思右想,最終也隻能借助秦瓊之手送出去。

回頭朝謝仲舉看過一眼後,房遺愛輕聲嘟囔瞭幾語,接著手持信箋準備出門去找秦瓊。

可就在他走出客房的剎那,迎面便看到瞭手持錦盒的秦京娘。

秦京娘捧著兩個錦盒,若有所思的向前踱步,黛眉微皺,面容看起來好似有幾分憂愁。

察覺到秦京娘的異樣後,房遺愛稍感吃驚,看眼問道:“京娘,你為何這般模樣?”

聽聞話語,見房遺愛轉醒過來,秦京娘微微一笑,跑到他跟前,伸手將錦盒遞到瞭心上人面前。

“何郎,這是襄城公主府的小廝送來的錦盒,點名要何郎親自啟開呢。”

接過錦盒,將傢書遞到瞭秦京娘手中,房遺愛低頭沉吟片刻,轉而反身回到瞭客房之中。

將兩隻錦盒放在茶桌前,看向謝仲舉,房遺愛如實將錦盒來歷說瞭出來。

得知錦盒乃是襄城所贈,謝仲舉面若秋霜,思忖幾許,對房遺愛說道:“駙馬打開吧,咱們看看襄城公主到底是何用意。”

“好。”

得到謝仲舉的回話,房遺愛伸手打開其中一隻錦盒,一塊精美的碧玉玉佩隨即出現在瞭三人的視線當中。

碧玉玉佩呈圓形,上面刻有魁星踢鬥的圖案,想來應該是寓意文運昌盛的意思。

將玉佩拿在手中細細打量,房遺愛撓頭嘀咕,“嗯?襄城送我玉佩是何用意?”

秦京娘見襄城送心上人玉佩,眸中閃過一絲溫怒,負氣道:“襄城真叫人捉摸不透,何郎快些打開另外一個錦盒看看吧。”

將玉佩放在桌上,房遺愛如法炮制,小心翼翼的打開瞭第二個錦盒。

不過在錦盒完全被打開的瞬間,其中擺放的東西不由觸動三人心弦,無一例外,全都驚呼瞭一聲。

錦盒中,一塊碎掉的玉佩靜靜地躺在其中,在玉佩一旁還放有一張紙條,“甚想你,何時赴約?”

故意弄碎的玉佩,以及那張襄城親手所寫的紙條,不由讓三人浮想聯翩,心中更是一片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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