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世民臉上滿掛酒珠,房玄齡三人對視一眼,全都識趣的低下瞭頭。
察覺到三人有意回避,高陽趕忙取出絲帕,細心為父親擦拭起瞭臉上的酒漬。
待等李世民整理過儀容後,輕輕咳嗽一聲,房玄齡三人這才將視線收瞭回來。
面面相覷,李世民臉上盡是不解,看向高陽,好奇問道:“漱兒,你喚何足道姐夫?”
聽聞李世民的言語,同樣懷揣疑惑的房玄齡也想高陽投去瞭好奇的目光。
而秦瓊、杜如晦二人或親耳、或親眼聽看過高陽在五鳳樓對“何足道”的稱呼,眼下看向高陽心中隻剩忐忑,哪裡有半點好奇之心。
面對四人各不一樣的目光,高陽表情一怔,心中多少感到有些尷尬。
瞇著鳳眸沉吟少許後,高陽輕聲呢喃,“父皇,姐姐下嫁何足道已經板上釘釘,漱兒喊他聲姐夫又有什麼不可。”
“這。。。”李世民雖然不反對高陽如此稱呼,但礙於房玄齡三人在場,卻還是要拿出些皇傢禮儀來。
“寡人之前也曾說過,隻要何足道得中頭名狀元,朕便將麗質下嫁給他,眼下他連會元都不曾摘到,談什麼狀元?談什麼婚約?談什麼姐夫?”
面對李世民這一連串的質問,高陽不憂反喜,笑著說:“何足道文采超群,會元、狀元不是囊中之物嗎?”
看著伶牙俐齒的高陽,李世民不由被氣樂瞭,“你啊你,真是一個機靈鬼!”
察覺到李世民發笑後,秦杜二人懸著的心這才落瞭地,可新的顧慮卻也隨之而來。
正所謂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若是李世民得知“何足道”與房遺愛乃是同一人後,難保不會龍顏大怒,到時所有的期望轉化為怒火,對待房遺愛的責罰隻會更重!
不同於秦杜,房玄齡不明就裡,眼見自己門生即將被招做東床快婿,心中更是一陣欣喜,拱手對李世民說道:“恭喜萬歲覓得佳婿,想來何足道才能超群,比老夫卻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聽著房玄齡的誇贊聲,秦瓊蔫瞭吧唧的嘀咕一聲,“是啊,你房丞相生出的兒子能差得瞭嗎?”
被房玄齡的話語提醒,李世民隨即想起瞭這次宴會的主要來意,朝著杜如晦、秦瓊、高陽各自看瞭一眼後,清瞭清嗓子,儼然一副示意眾人閉口靜聽的架勢。
示意眾人安靜後,李世民含笑說道:“如晦、叔寶、漱兒,寡人有意下旨叫何足道與房俊結為兄弟。。。”
話說一半,聯想到之前二人噴酒的尷尬一幕,李世民故意緩瞭一口氣,也好讓秦瓊、杜如晦做好心理準備。
“等改日傳旨叫他二人去文昌廟插香結拜如何?”
話音落下,還沒等杜如晦、秦瓊開口作答,一旁的高陽反倒先行謝恩起來。
“父皇要讓俊兒哥與姐夫結拜?這樣就好瞭,有姐夫幫著俊兒哥,他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見高陽思夫心切,心病完全被打消的房玄齡滿是笑意,心中更加認可這位皇傢兒媳瞭。
觀看到高陽、房玄齡盡是欣喜之色,李世民心情大悅,好言安慰過高陽後,轉而看向秦杜二人,眸中盡是征求詢問的目光。
各自坐在席間,秦瓊、杜如晦十分坐蠟,既不敢開口應下,也不敢抬頭去和李世民對視,無奈下隻得各自望著酒杯、菜肴,仿佛兩尊木雕泥塑似得。
“老夫若是同意萬歲的旨意,到時何足道與房遺愛兩下相見,恐怕房俊頭上的欺君之罪算是沒跑瞭!”
“哎呀呀,萬歲今天怎地如此心血來潮?房老倌、高陽公主還在一旁推波助瀾,豈不隻你們倆這一番話,卻將房俊送上瞭鬼門關!”
見秦瓊、杜如晦二人半晌沒有言語,李世民好奇的詢問道:“如晦、叔寶,莫非是擔心何足道會被房俊帶壞?”
李世民詢問過後,房玄齡趁熱打鐵,接茬說道:“如晦、叔寶,愛兒雖然放蕩不羈,但心性還算純良,想來改日拜在叔寶門下以為螟蛉義子,平常做事自然也不會太過張揚,二位還是應下瞭吧。”
從房玄齡的話語中得知,房遺愛要認秦瓊做義父一事後,高陽心中的喜悅愈發增添瞭幾分,看向秦瓊眸中盡是期待的目光。
見三人連連逼問,秦瓊不敢再做拖延,隻得點頭應道:“臣遵旨。”
見秦瓊開口應下,杜如晦苦笑一聲,心想,“都說上陣父子兵,看來這挖坑也得是親爹啊!不對。。。還有親媳婦!”
無奈下,杜如晦這位何足道的便宜老師隻得點頭表示同意,看向房玄齡的目光中隱隱夾帶著一層極為復雜的含義。
得到秦杜二人的應允,李世民朗聲一笑,說道:“好!如此明日朕便下旨,叫何足道與房遺愛去到文昌廟結拜!”
雖然無力更改李世民的念頭,但盡量拖延些時日杜如晦還是能夠做到的。
一番思忖,杜如晦說:“萬歲,眼下房駙馬還在雁門關守衛邊疆,恐怕一時半會無法趕回。況且會試、殿試臨近在即,這個當口還是讓足道靜心備考吧。”
杜如晦說話有理有據,短短幾句話便點明瞭其中關節,聽得李世民、高陽、房玄齡連連點頭,紛紛表示贊同他的提議。
“也好,讓房俊在雁門關多受些磨練,日後回到長安也好踏踏實實做事。”
點頭應聲後,李世民舉起酒杯對杜如晦、秦叔寶說道:“如晦是何足道的恩師,叔寶是何足道的舅父。寡人真該好好謝謝你們二人,為我大唐、為寡人培養出瞭這麼好一個苗子!”
面對李世民的敬酒,這兩位便宜恩師、便宜舅父暗地叫苦不迭,咧嘴苦笑,“得,現在徹底上瞭房俊的賊船。日後欺君之罪點破,不幫他卻也是不行瞭!”
敬過二人水酒後,李世民借著酒意對房玄齡說道:“玄齡啊,你這兒子可真讓朕費心。漱兒是寡人最喜愛的公主,寡人怎麼舍得教她飽受相思之苦呢?可是房俊太不爭氣,他若是有何足道一半。。。三成。。。”
說著,李世民一拍大腿,泄氣道:“嘿,哪怕一成也好啊。朕也算放心瞭,可他醉酒後幹的叫什麼事兒!還夜宿平康坊,難不成朕的公主還比不上那些個。。。”
話說一半,李世民自覺失態,閉口哼哼瞭幾聲,言下之意算是給房玄齡挑明瞭。
聽李世民說出心裡話,房玄齡長嘆一聲,回答道:“是啊,愛兒若有足道一成才華,臣死在九泉也可瞑一目瞭。”
“文采、武功、岐黃、手談、書法,何足道可算得十全十美啊。但不知積攢什麼樣的陰德,才能生出這樣的子嗣來啊!”
列舉過“何足道”的諸多優點後,房玄齡隻恨大名鼎鼎的佈衣榜首不是自己兒子,要不然做夢都得笑掉牙齒。
見李世民、房玄齡連番感慨,秦瓊、杜如晦感到十分好笑,不過礙於顏面也不好表現出來,畢竟若是再被二人誤會是在看熱鬧,總不能在編出房遺愛寫信要拜杜如晦做義父的借口來吧?
可就在二人強忍著笑意,裝出一副平常表情傾聽李世民、房玄齡交談時,高揚的一番話徹底打破瞭二人的心理防線。
“是啊,俊兒哥若是有姐夫一成文采就好。若是能給漱兒寫下龍燈會上水調歌頭那般的詩詞,漱兒一定會笑醒的。”
“不過何足道想必長得有些醜陋,不然為何兩次三番閉著漱兒不見?看起來還是俊兒哥長得眉清目秀,活脫一個狀元才郎的模樣!”
聽聞高陽對何足道的文采誇瞭又誇,又誇贊房遺愛的相貌俊美,杜如晦、秦瓊大感滑稽,不由聯想起瞭高陽、房玄齡在得知房遺愛化名之後的會作何表情。
思想到要緊處,二人再也無法壓制住心中笑意,相互頓時一眼,迅速轉身面相酒席,後背哆哆嗦嗦的捂嘴大笑瞭起來。
“哎,你看看把如晦、叔寶心疼的。怎地還哭起來瞭!放心吧,何足道絕不會被房俊帶壞的,這點寡人可以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