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得到大哥的許諾,候霸林笑著應聲,按瞭按沙包大的拳頭,帶著一臉偽善的笑容,轉身朝喋喋不休的尤子章走瞭過去。
見小弟出馬,房遺愛嘴角微微上揚,走到土房門口,低頭思忖,“霸林跟著秦元帥學習錘法,應該也有幾天瞭,不知道他的長進如何...嗯,倒要看看。”
抱著檢驗候霸林武藝的想法,房遺愛如沐春風的站在土房墻根處,笑嘻嘻的朝大難臨頭的尤子章張望瞭過去。
房遺愛認輸後,記恨相中的花魁被房遺愛奪走的尤子章,正在對著圍觀眾人宣揚房遺愛的醜事,正說的興起,突然感覺肩膀一沉,轉頭便看到瞭一臉偽善笑容的候霸林。
發現來人是候霸林後,尤子章喜笑顏開,候霸林在同齡人中雙錘使得最好,這點生性囂張的尤子章曾經在大庭廣眾下自認不如,加上侯君集的官位、軍功比尤俊達大上許多,所以尤子章對待候霸林的態度,也多出瞭那麼幾絲不易察覺的恭維,“霸林兄怎麼來瞭?待會小弟做東,咱們去五鳳樓喝幾杯?”
“喝幾杯?”上一秒,候霸林還在含笑跟尤子章交談,下一秒,沙包大的拳頭已經舉瞭起來。
“喝你個大頭鬼啊!”
在候霸林喊聲響起的同時,尤子章隻覺鼻子一酸,接著眼前一黑,仰頭倒在瞭地上。
遭受突然襲擊倒地後,尤子章瞬間懵掉瞭,“什麼鬼?這孫子瘋瞭吧!”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候霸林早已將“何足道”當做瞭自己的親生兄長,眼下大嫂被尤子章污蔑,他這個當弟弟的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喝!喝!我喝你個大頭鬼啊!”
說著,不等尤子章反應過來,候霸林迅速抬起右腳,全力朝他的小腹踹瞭下去。
小腹處傳來的劇痛感,令尤子章瞬間清醒瞭過來,想要掙紮著起身,可遭受鼻梁遭到重創的他,哪裡會是候霸林的對手,一連掙紮嘗試瞭四五次,無一例外全都被候霸林踹翻在瞭地上。
見侯府的少公爺瘋瞭似的痛打尤子章,周遭看熱鬧的眾人大吃一驚,連忙上去勸解,想要將失心瘋的候霸林拉開。
可就在他們拉出候霸林衣袖的瞬間,正打得興起的候霸林感受到身後的束縛,本能的向後揮拳,一眨眼便打倒瞭兩個體型健碩的試子。
“你們要死嗎?拉偏架?我去你大爺的!”
在候霸林的打罵聲中,上前勸解的試子接連倒地,有兩個見情況不要轉身要走,卻被候霸林追上,抬頭便踹翻在瞭地上。
候霸林跟秦懷玉屬於同一種性格,越大越起勁,越起勁就越瘋,再加上他那毛包脾氣,這才會將前來勸架的眾人當做瞭拉偏架的小人,“拉偏架?來啊,老子不怕你們!”
聽著候霸林近乎瘋狂的怒吼,倒在地上的試子們連連擺手,“少公爺,我們隻是來勸架的,沒想著拉偏...”
憤怒間,候霸林哪裡會聽試子們的解釋,對著正在告饒的試子踹瞭一腳後,挽起袖子大罵道:“還狡辯,不拉偏架你隻拽我做什麼?你怎麼不去拽尤子章!”
“他在地上躺著,我怎麼去拽他!”
“是啊,尤子章在地上躺著,人傢是挨打的。”
兩個自覺委屈的試子話音剛剛落下,身上便又被候霸林踹瞭一腳,“嘟囔什麼,他躺著他有理啊?我打架的時候別來打擾我,好不好?成不成?賤骨頭,上趕著來找打!”
雖說候霸林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亂打,顯得有些不識好歹,但被他打倒在地的試子們,大多是之前在土房中拉偏架,幫助尤子章針對房遺愛的那些人,而候霸林這一通亂打,恰恰幫自己大哥出瞭口惡氣。
趁著候霸林毆打勸架試子的空隙,尤子章已經捂著肚子站瞭起來。
伸手摸瞭一把臉上的鼻血後,尤子章勃然大怒,指著候霸林呵斥道:“你瘋啦?我招你惹你啦?偷襲算什麼本事?”
見尤子章站起身,候霸林扭瞭扭脖子,叉著腰不屑地說:“少公爺我今天沒吃早飯。”
“啊?”聽到候霸林給出的理由,尤子章險些被氣得翻瞭白眼,氣憤的問:“沒吃早飯?沒吃早飯你就打我啊?”
候霸林一心要為大哥出氣,心裡更是打定瞭要揍尤子章的念頭,眼下見尤子章面帶激憤,候霸林奸笑一聲,特別臭屁的說:“不許嗎,你來打我啊!”
“我,我打...”將臉上的血漬用袍服擦拭幹凈後,看著面前一抖一抖,滿臉痞子樣的候霸林,尤子章突然氣結,嘀咕道:“我好像打不過他!”
見尤子章面帶遲疑,候霸林微微一笑,再次露出偽善的笑容,輕聲詢問:“幹嘛,不打啊?”
尤子章是典型的欺軟怕硬,此刻見事情有緩和的餘地,加上他惹不起候霸林的原因,不由舔著臉笑著說:“候公爺,你今天該不會是喝瞭酒吧?咱們哥倆平時交情挺好的啊。”
“對啊,咱們哥倆平時交情挺不錯的。”假裝遲疑的撓瞭撓頭,候霸林咧嘴一笑,“交情都是打出來的。”
說完,候霸林不等尤子章回應,舉起拳頭,徑直朝他沖瞭過去。
望著猶如公牛一般的候霸林,尤子章不敢怠慢,連連後退的同時,也隨之將雙拳舉瞭起來。
因為小腹處被候霸林踹過幾腳,尤子章的速度顯得有些緩慢,不一會便被候霸林追瞭上來。
一照面,候霸林爆喝一聲,雙拳一上一下朝著尤子章打去,使出的招式正是秦瓊教給他的半路錘法中的霸王舉鼎。
見候霸林來得兇猛,尤子章連忙伸手去擋,可他的力氣哪裡是候霸林的對手,雖然成功預判到瞭候霸林的攻擊走向,但卻沒能攔下候霸林勢如破竹的雙拳攻擊。
小腹、胸膛同時遭到錘擊,尤子章向後退瞭幾步,接著一屁股坐在瞭地上,直到向後滾瞭一圈後,這才停瞭下來。
坐在地上,尤子章捂著胸口,伸手對候霸林說:“這是誰交給你的招式?這是錘法?”
招式被尤子章認出,候霸林倒也不藏著掖著,伸出手指在鼻子下蹭瞭一下,得意的說:“你一時半會還死不瞭,還能看出來我使得是錘法!”
抱著一半好奇,一半拖延時間的心思,尤子章急忙詢問道:“誰教給你的?我怎麼沒見過這種招式?”
“秦元帥,怕瞭吧?嘿嘿嘿。”
得知候霸林的錘法來路,尤子章羨慕的險些吐出學來,大罵道:“你用秦元帥交給你的錘法來打我?你還要不要臉啊!”
面對尤子章的責斥,候霸林一本正經的點瞭點頭,訕訕的說道:“哦?也是,那就換套招式,這總成瞭吧?”
“我尼瑪!”尤子章的罵聲剛剛出口,便被再次上前的候霸林一腳踹倒在瞭地上。
“瞧瞧小爺的瘋魔拳法!”說出拳法的招式後,候霸林單膝跪地,一手掐住尤子章的脖子,一手如雨點一般對著尤子章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頰連發打瞭下去。
候霸林的瘋魔拳法倒也厲害,一時間,皂黃旗下慘叫連天,聽得圍觀眾人一陣頭皮發麻,有些個膽小的、暈血的更是早早捂住瞭眼睛。
站立在土房墻角下,望著被候霸林揍的連連慘叫的尤子章,房遺愛大呼痛快,“還是霸林灑脫啊,之前我要是在房裡也這樣一通亂打,那該多解氣?想來兵書讀多瞭心氣也就沒瞭...有得必有失,好在有霸林!”
就這樣,在房遺愛和一眾人的圍觀下,候霸林對尤子章的毆打一直持續瞭將近半盞茶的功夫,等到候霸林打的自己雙手通紅後,這才狠狠撒開瞭變身豬頭的尤子章。
候霸林雖然性子毛包,但下手卻也是有輕重的,起身拍瞭拍手掌,接著踢瞭尤子章一腳,“小子,回傢躺半個月,估計就好瞭。但是臉上這傷啊,養上個三四五六七八個月,估計也沒什麼大事兒。”
要是換成旁人,估計早在候霸林的瘋魔拳法下昏死瞭過去,但身體健壯的尤子章隻是有些迷糊,聽到候霸林的話,竟然顫顫巍巍的站瞭起來。
透過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細細打量候霸林,尤子章噴著血沫大罵道:“後八輪,你等著!”
“後八輪?是什麼東西?”
候霸林原本還想著放過尤子章,見這小子被打成這樣還逞強,不由被氣笑瞭。
冷笑幾聲,候霸林忽的響起瞭之前解元張文爬街的一幕,看著眼前被打成二師兄的尤子章,這位少公爺奸笑一聲,接著抬腿便踹在瞭尤子章的膝蓋內側。
膝蓋受到打擊,本就昏昏沉沉的尤子章應聲倒地,跪在地上剛要起來,候霸林的腳便踩在瞭他的背上。
“從這給我爬出校場,記住要爬出去,不成滾著也行,反正我爹跟你爸爸也挺熟的,是滾是爬你隨意。”
聽到候霸林近乎侮辱自己的話語,尤子章頓時怒火中燒,張開一雙腫成臘腸的嘴唇,含糊不清的說道:“四闊殺不闊辱!”
見尤子章開始拽文,候霸林壞笑一聲,邁著小碎步繞到他身後,抬腳便送瞭他一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
“你一個連國子監都沒上過的莽夫,還跟我拽文?知不知道小爺我大哥是誰?我大哥是佈衣榜首、何會元!”
“跟我拽文?孔夫子門前你賣的什麼文!”
說完,候霸林緩步走到尤子章面前,看著一臉塵土的尤子章,笑嘻嘻的問道:“是爬是滾?”
屁股被候霸林踹瞭一腳後,尤子章臉頰著地,本就水腫的嘴裡吃瞭滿滿一大口黃土,趴在地上早已哭瞭出來。
“俺要是不滾、不爬,你是不是還要打我?”
“你覺得呢?”
就這樣,灰頭土臉、被打成豬頭的尤子章在大聲嚎啕的同時,緩緩向前爬去,而候霸林則跟在他身後,是不是給上一腳,惹得房遺愛捧腹大笑,心間的怒火也漸漸釋放瞭出來。
經過一番鬧劇,日頭已經到瞭中天,正當房遺愛饒有興致的觀看著尤子章爬行的同時,經過多方打探,長安客棧的老板也將失憶的襄城送回瞭公主府。
聽說襄城神智不清,正在五鳳樓吟詩作賦的蕭銳,著急忙慌的趕回瞭公主府。
吩咐府下小廝去請關木通後,蕭銳疾步進到臥房,見襄城睡得香甜,不由心煩意亂,喝退侍女丫鬟後,便關上房門,坐在茶桌上思索瞭起來。
“襄城昨天徹夜未歸,今天怎麼就突然變得神智不清瞭?莫非是去會房俊瞭?!”
“之前在房府,她跟房俊在桌案下做出如此不堪的舉止,想來兩人已經珠胎暗結瞭吧?”
“房俊!一定是房俊!一定是那個逃兵廢物!”
自從見到襄城戲弄房俊的舉動後,蕭銳的神經就變得格外敏感,此刻見徹夜不歸的襄城變成這等模樣,更是將怒火沒來由的完全撒在瞭房遺愛頭上。
思想到動情處,蕭銳猛地拍擊桌案,咬牙切齒的輕聲咒罵道:“房俊,你敢給我戴帽子!我就送給你一個!”
正當蕭銳暗發恨聲時,正在熟睡當中的襄城被拍擊聲驚醒,神智不清的她,隨即從榻上坐瞭起來。
發現襄城醒過來後,蕭銳收起臉上的怒火,裝出一副偽善的表情,走到襄城面前,目光夾帶妒恨的柔聲道:“公主,你好些瞭嗎?昨天晚上去哪裡來著?”
面對蕭銳的詢問,近乎完全失憶的襄城怎麼可能會回答的上來?
見面前的男子言語溫和,腦海中隻剩下有關房遺愛記憶的襄城莞爾一笑,接著將頭埋進瞭蕭銳的胸膛之中。
依偎在蕭銳懷中,襄城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向這位小肚雞腸的蕭駙馬,甜甜的說:“官人。”
面對襄城突如其來的轉變,蕭銳一時竟無法接受,伸手輕撫妻子秀發,眸中的妒恨隨即變成瞭似水的柔情,“公主叫我什麼?”
之前蕭銳雖然如願以償的住進臥房,可那不過是因為手中握有襄城的把柄而已,此刻見對自己冷若冰霜的襄城投懷送抱,蕭銳隻覺得身處雲端,一個勁的傻笑瞭起來。
可就在蕭銳臉色的笑意正濃時,襄城之後的一句話,登時將他從九天之上打到瞭十八層地獄之中。
“官人啊,昨晚還哄著玉兒喝合巹酒呢,今天就想不認賬麼?冤傢,房郎你再這樣,玉兒可就要生氣瞭。”
懷中佳人嬌羞的語調,蕭銳一字一句聽得真真切切,隨著臉色漸漸變青,在聽襄城柔聲喚出“房郎”二字後,他眸中的柔情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滔天的妒恨和漫天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