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手腕被扣住,尉遲寶林驚奇的抬頭觀看,在見到房遺愛那清雋的面容後,隻覺臉上無光,奮力掙脫,想要甩開這好事書生的“雞爪子”。
因為真氣的緣故,房遺愛纖細的手掌好似一把鐵鉗,死死扣在尉遲寶林的手腕間,任他如何發力卻也不動分毫。
幾次嘗試未果後,尉遲寶林勃然大怒,抬起領一隻手掌,劈面便朝房遺愛的臉頰抽瞭過去。
見狀,房遺愛連忙招架,與此同時後退一步,與尉遲寶林拉開瞭距離。
一擊未中,尉遲寶林泄氣似得一跺腳,手指房遺愛問道:“你這藥罐子是誰?長得弱不禁風的倒有一把子力氣!”
向前攙起候霸林後,不想惹事的房遺愛拱手施禮,“在下房俊,久仰尉遲兄...”
房遺愛的客套話剛說一半,便被尉遲寶林的譏笑聲打斷瞭。
“我當是誰,原來你就是那個逃兵駙馬啊?”說著,尉遲寶林對在旁圍觀的尤子章招瞭招手,將他喊過來後,故意朗聲嘲笑道:“子章,這就是昨天被你羞辱,連個屁都不敢放的繡花枕頭?”
“沒錯,他慫的很,舉鐵鈕險些累出屎尿來。”諂媚著答話後,尤子章轉而為尉遲寶林拍打起瞭衣襟上的塵土,哪裡還有半點重臣之子的模樣,反倒像極瞭長安酒肆中的站堂小廝。
“累出屎尿來?笑死本公爺瞭!”隨著尉遲寶林的朗聲大笑,之前在遠處圍觀打鬥的試子們緩緩向前,爭相恐後的要見識見識名震長安的“逃兵駙馬”的容貌。
二人肆無忌憚的嘲笑,讓房遺愛有些不悅,轉頭看向候霸林,輕聲問:“沒事吧?”
見大哥詢問,候霸林抬起胳臂仔細打量,卻發現兩條手臂早已浮腫淤青,顯然是拜尉遲寶林的鐵拳所賜的。
“他怎麼下如何恨的手!”望著候霸林滿是淤青的手臂恨聲呢喃,不過在看到面目全非的尤子章後,房遺愛隨即也就釋然瞭。
察覺到房遺愛有心為自己鳴不平,饒是現在很是希望大哥將尉遲寶林暴揍一頓,但聯想到他的特殊身份,候霸林不由有些泄氣,“大哥,咱們還是走吧。別為瞭這檔子事,壞瞭大哥的大事。”
看破三弟的心事,房遺愛輕嘆一聲,“好,等有機會在向他討回來!”
說完,兄弟二人轉身離去,準備先行躲開尉遲寶林這個煞星,去到別處等待考教騎射的考官前來。
二人剛剛向前走瞭沒幾步,身後便再次想起瞭尉遲寶林的挑釁聲,“房俊,聽說你老婆去金城坊瞭?你爹還為這事差點被氣死?我要是你小子啊,沒別的,找塊豆腐一頭撞死得瞭!”
此言一出,房遺愛心間的逆鱗瞬間炸立,登時停下腳步,眸中平和的目光隨即便被陰鷙所替代瞭。
見房遺愛變臉變色,候霸林生怕鬧出事來,連忙勸解道:“大哥,咱們走吧,別聽他胡咧咧,改天找懷玉兄去打他就是瞭,這小子最怕懷玉大哥!”
房遺愛心中的怒火剛剛被候霸林安撫下來,正要忍辱含怒拔腿離去,尉遲寶林的嘲笑聲卻再次不失時機的響瞭起來。
“房俊,辯機和尚長什麼模樣?你見過嗎?你怎麼不去打他一頓?”
耳畔尉遲寶林的嘲笑聲,混合著尤子章和眾人的哄笑,瞬間在房遺愛即將熄滅的怒火上交上瞭一桶火油,聯想到謝仲舉的提點,以及候霸林之前的埋怨,房遺愛打定主意,猛然轉身徑直朝著正在嬉笑的尉遲寶林走瞭過去。
見房遺愛要去打架,候霸林暗叫一聲不好,緊緊跟在房遺愛身後,唯恐他一言不合跟尉遲寶林廝打起來。
“謝仲舉說的沒錯,無論我如何夾著尾巴做人,化名終歸是要敗露的,隻要拖延到我摘得文武狀元就好,想來校場中並沒有見過我的容貌....打這孫子一頓又算得瞭什麼!”
拿定主意,房遺愛疾步走到尉遲寶林面前,拱手道:“尉遲兄,小弟這幾天跟著秦元帥學瞭幾招粗淺武藝,久聞尉遲兄的丈八蛇矛所向披靡,今天特來請教一二,不知兄臺可肯賞光?”
尉遲寶林正在肆意嘲笑房遺愛,萬沒想到“逃兵駙馬”會來挑戰自己,略微愣神後,大笑道:“這草包要來跟我比試槍法?你沒睡醒?還是我在做夢?”
見房遺愛負氣挑戰尉遲寶林,低估瞭他實力的尤子章大笑一聲,走到房遺愛面前,含笑道:“房俊,你該不會是被辯機和尚氣糊塗瞭吧?還是吃瞭一個和尚的醋?我聽說你們傢吃醋是祖傳的,當年你...”
望著腫成豬頭的尤子章,房遺愛隻覺十分厭惡,此時見他提起盧氏夫人,心中積攢下的前仇舊怨一並爆發,對著喋喋不休的尤子章抬腿就是一腳。
尤子章萬沒想到房遺愛會當著尉遲寶林的面動手,猝不及防下被房遺愛一腳踹中胸口,伴隨著一聲慘叫,直挺挺摔出去三四米遠,接連滾瞭兩圈後這才停瞭下來。
“聒噪!”將尤子章踹翻在地,房遺愛負手而立,直到此時,那久違的剛毅這才重新在他的眉宇間顯現瞭出來。
“你他娘!”正在嘲笑房遺愛不自量力的尉遲寶林,見小弟被踹翻在地,頓時勃然大怒,與此同時心中不由升起瞭一絲困惑,“這小子這麼大的力氣?剛剛攥我的手腕力氣也不小,難道他還真有些本事?”
“打得好!”看著捂著胸口滿地打滾的尤子章,候霸林拍手叫好,看向房遺愛險些哭出聲來,心想,“先前雪夜力屠突厥賊子的何足道,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哥又回來瞭!”
負手而立,含怒看向尉遲寶林,房遺愛冷笑一聲,“說三道四,你莫非是不敢?”
“去你的吧,小爺今天非得用丈八槍刺你幾個透明窟窿出來!”說完,尉遲寶林手指著一旁的馬廄、兵器架,對房遺愛說:“走!咱們去牽馬拿兵器去!誰不去誰就是蹲著撒尿的!”
說完,中瞭房遺愛激將法的尉遲寶林大步向前,盛怒之下,竟然沒顧得上去管那疼的滿地打滾的尤子章。
見尉遲寶林中瞭激將法,房遺愛微微一笑,喃喃道:“匹夫一怒血濺五步,臨陣交鋒蠻力隻可殺一人,智謀卻可敵萬軍,將在謀略哪在剛強!”
想著,房遺愛正想跟上前去,卻被身旁的候霸林拉住瞭衣袖。
拉扯住房遺愛的衣袖,候霸林欲言又止,他既害怕泄露瞭大哥的身份,卻也不甘心大哥就此被侮辱,猶豫下一陣支吾,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霸林,武科場非同而已,一般閑雜人等不會進來的,這些參加武舉的試子大多悶頭練武,沒人會認得出愚兄來的,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用言語打消瞭候霸林的顧慮後,房遺愛將他的手掌拿開,接著在一眾試子的註視下,大步朝著校場中央走瞭過去。
站在馬廄前,尉遲寶林自顧自的從馬廄中牽出兩匹西涼戰馬,接著將身站在瞭兵器架前。
等到房遺愛走到跟前,尉遲寶林指著左右兩匹戰馬,道:“你先挑,別說小爺欺負你!”
朝著戰馬細細觀望,粗懂相馬經的房遺愛朗聲一笑,“這兩匹馬不分伯仲,尉遲兄想來倒也光明磊落。”
“切,別拍馬屁。”說著,尉遲寶林將一匹戰馬的韁繩遞給房遺愛,轉而說:“賭氣歸賭氣,我不想見血,就用棗木棍當點鋼槍吧。”
說完,尉遲寶林牽馬走到兵器架前,伸手取下兩根齊眉長短的棗木棍,一根丟給房遺愛,一根握在手中,眉宇間哪裡有半點即將對敵的謹慎,反倒全是不屑、輕蔑的表情。
“我打不過秦懷玉,我還打不過你嗎?一個繡花枕頭,充什麼英雄!”背地嘀咕一聲,尉遲寶林翻身上馬,手握韁繩,棗木棍背在身後,對房遺愛說:“上馬啊,待會不行瞭就認輸,咱會手下留情的!”
聽聞尉遲寶林的示意,房遺愛微微一笑,手持棗木棍翻身上馬,眼望對面的尉遲寶林,眸中寒光大放,心想,“自從學習秦傢槍以來,倒還沒真正施展過,今天這根棗木棍全當做虎頭湛金槍瞭,正好拿你這小老黑練練手!”
一番思忖,房遺愛和尉遲寶林對視一眼,接著心有靈犀的催動戰馬,以棍代槍,徑直朝對方沖瞭過去。
眼見二人即將開展,候霸林和一眾圍觀試子自覺退後,給房遺愛二人留出瞭一個直徑在二十米左右的空地,而他們則呈圓形站立在四周,紛紛飽含期待的想要看看大言不慚的“逃兵駙馬”待會是怎樣被打下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