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怎麼來瞭?”暗自嘀咕一聲,房遺愛遙望父親拱手施禮,“爹爹。”
見房遺愛丟下自己跑去跟房玄齡交談,生性倔強的長孫沖感覺受到瞭莫大的侮辱,望著手無寸鐵的房遺愛的背影,長孫沖大吼一聲,手中短戟脫手而出,徑直朝著一心與父親交談的房遺愛擲瞭過去。
“大哥小心!”
“愛兒小心!”
隨著候霸林等人與房玄齡的驚呼一齊響起,房遺愛想要回頭卻已經為時已晚。
短戟頭部有一個類似槍頭的尖刃,之後一側便是月牙形狀的戟耳,自覺被辱的長孫沖,憤恨之下全力一擲,早已用上瞭全身氣力,短戟飛速朝著房遺愛飛來,尖刃徑直刺進瞭房遺愛的脊背之中。
“啊!”受到沖擊,房遺愛在慣力的作用下向前跑瞭幾步,接著喉頭一甜,吐出瞭一口殷紅的鮮血。
奔跑顛簸中,刺進房遺愛脊背中的短戟應聲落地,一指長的尖刃有一半帶著血漬,房遺愛所穿的白色短打小襟瞬間被鮮血染紅,更多的鮮血還在從傷口處不斷向外湧出,相比之前長孫沖左肩上的槍傷,房遺愛受到的創傷更重瞭三分。
將身站在原地,房遺愛直覺四肢酸軟,長孫沖這胡亂一擊,竟然恰巧打中瞭他之前與阿史那突魯交戰時,後背所遭受的全力一拳的舊傷上。
舊傷的經絡剛剛痊愈,此刻被短戟刺中,瞬間便引發瞭房遺愛原本將近痊愈的舊傷,新傷舊病一塊發力,讓這位臨陣輕敵的房駙馬,再次嘗到瞭做事毛躁輕浮的苦頭。
“長孫沖,卑鄙無恥!”
“長孫沖你好歹也是一傢少國公,為何如此毒手?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
“就是,暗箭傷人算什麼好漢!”
眾人的叫罵聲中,候霸林、尉遲寶林盡都二目圓睜、牙呲欲裂,要不是有羅通攔著,恐怕這哥倆兒早就沖進校場亂拳將長孫沖打死瞭。
“愛兒!”見房遺愛重傷吐血,房玄齡大步向前,每走一步卻被匆忙趕來的柴紹、尤俊達攔住瞭。
“房丞相,眼下武科場比試還未結束,二位賢侄盡都殺紅瞭眼,丞相貿然進去恐怕會有危險的。”說話間,柴紹目光幾經閃爍,顯然是自知對不住房玄齡,可武舉本是李世民一手操辦,哪裡能夠允許旁人闖入這般兒戲?
身為副主考的尤俊達一旁幫腔,他十分害怕房玄齡心急之下沖進校場,到時萬一有半點差池,當朝宰相或死或傷在瞭武舉之中,他和柴紹誰都別想摘幹凈,“是啊,玄齡兄你先別著急,我看賢侄他倒還有反抗能力。”
見房遺愛轉身看向長孫沖,房玄齡這才松瞭一口氣,滿是愧疚和自責的說:“都是我害瞭愛兒啊,要不是我愛兒也不會分心。”
轉面看向長孫沖,房遺愛面色凝重至極,眉宇間升起一絲殺意,剎那間,他果然對長孫沖起瞭殺心。
“冷箭傷人縱然將我打死,你如何面對天下悠悠之口?如何面對長公主?此等手段如此下作,定為天下人所不齒!”
說著,房遺愛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短戟,看著尖刃上屬於自己的殷殷血跡,這位房駙馬照貓畫虎,在將短戟丟向長孫沖的瞬間,奮力運轉真氣穩住傷口令傷勢不至於惡化,轉而朝著自己的戰馬跑瞭過去。
側身躲過迎面擲來的短戟,長孫沖眸中嗜殺之色轉瞬即逝,將短戟拿在手中,冷笑道:“還想去拿雙槍?房俊啊房俊,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你放著秦傢霹靂鐧不用,偏偏自作聰明那什麼白蠟雙槍,比臂力?木頭棍兒對熟銅桿兒?待會定叫你命喪在我的雙短戟下!”
不過長孫沖萬沒想到,房遺愛半月來已經將定彥平的“龍蛇槍譜”學瞭大半,眼下單論殺傷力絲毫不弱於秦傢霹靂鐧,當然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為雙槍是利器,而雙鐧卻更多偏向於鈍器。
若是長孫沖知道這層緣故,恐怕他早就提著雙戟沖上來瞭,哪裡還肯放任房遺愛去取鞍韂上的白臘桿兒雙槍。
從鞍韂上取下雙槍,看著不遠處的長孫沖,房遺愛怒火中燒,一方面用真氣止住背後不住流血的傷口,一邊將雙槍提架在胸前,冷聲道:“今日定要與你分個高下!”
說完,房遺愛一雙白蠟槍猶如蛟龍出水一般,兩點寒芒徑直朝著長孫沖的咽喉、心口同時刺瞭過去。
長孫沖見房遺愛來的兇猛,不由稍感吃驚,他沒想到身受重傷的房遺愛,行動還是如此靈敏,轉而提起雙戟,一上一下撥開瞭雙槍。
步戰不比馬上交鋒,沒有瞭馬鞍、馬匹的限制,二人動起手來毫無顧忌,一時間雙槍雙戟上下翻飛,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更不要說他們還是積怨已久的情敵瞭。
交戰間,二人盡都使出瞭壓箱底的功夫,見長孫沖雙戟耍的沉猛,自知槍法生疏不敵的房遺愛索性用上瞭秦傢鐧法,手中雙槍一會上挑、一會下劈,或是橫掃,或是直刺,雙槍和雙鐧的無規律結合完全由心而發,打的長孫沖一頭霧水,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木質的白蠟桿雙槍雖然硬度不及熟銅雙短戟,但靈活程度卻勝出許多,再加上雙槍首尾兩端全都鑲有精鋼槍頭,所以耍起來無論如何變化,總有一隊槍頭對準長孫沖,猶如靈蛇一般變化的雙槍,讓手持以臂力見長的雙短戟的長孫沖叫苦不迭,心中更是問候瞭一遍房遺愛的祖上。
“房俊的槍法好詭譎,一會直刺一會下劈,這哪裡是雙槍,分明就是霹靂鐧,這孫子竟然那槍當鐧耍,這不是秦老二的路子!”
幾個回合下來,長孫沖漸漸穩下心神,在招架房遺愛雙槍的同時,不時還能回上幾招,落在下風的局勢也漸漸扭轉瞭回來。
用雙戟壓住房遺愛的雙槍後,長孫沖問道:“房俊,你這是什麼槍法?”
“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說完,房遺愛抬腳踹在雙戟的銅桿兒上,再次舉起雙槍對著長孫沖刺瞭過去。
“定彥平的龍蛇雙槍!”
“楊林的水火囚龍棒!”
“魚俱羅的日月開山刀!”
說著,房遺愛手中一雙白蠟槍上下翻飛,加上“胡侃”的加成,竟打的長孫沖連連倒退,身上也多出瞭幾道深淺不一的血痕。
“定彥平?楊林?魚俱羅?開隋九老!”長孫沖自幼習武,如何會不知“開隋九老”的大名,此刻見房遺愛一連說出其中三人的看傢武藝,不由信以為真,如果上次在太白山對戰一樣,原本勢均力敵的二人,卻被三言兩語嚇得氣勢先弱瞭一半,高下也隨之立見分曉。
當然,除去定彥平的龍蛇雙槍以外,楊林、魚俱羅的武藝全都是房遺愛信口胡謅的,眼見長孫沖難以招架,房遺愛對著他的咽喉虛晃一槍,接著雙腕轉動耍瞭一個槍花,趁著長孫沖猶豫招架時,抬起左腿,一腳將其踹翻在瞭地上。
倒地後,長孫沖手中的雙短戟一同落地,還沒等他來得及掙紮著起身去撿,趁手兵刃便被房遺愛用雙槍挑到瞭一旁。
雙槍合並單手所持,一雙槍尖兒對準長孫沖的咽喉,房遺愛隻覺得心血上湧,強忍著背後的新傷舊病,冷聲問道:“你若發誓將我的化名守口如瓶,我倒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房遺愛卻早已打定瞭敲打長孫沖“尾椎大穴”的念頭,隻要讓這位少公爺昏迷幾天,等到殿試一過,化名不言即明,他手中的把柄便也沒瞭作用。
可就在房遺愛準備轉身,尋找機會去擊打長孫沖的尾椎穴時,再次戰敗羞憤異常的長孫沖接下來的一番話,頓時氣得房遺愛雙手直抖,心中殺意呈飛速上升,眸中陰鷙光芒一時大放,那裡還顧得去收斂隱藏。
“哼,等到今日已過,明日我便去含元殿面見萬歲,到時不但你人頭落地,房、秦二傢三百餘口也都要充軍流放。”
“到時秦京娘充到娼院,管教你這位名震京華的佈衣榜首名聲掃地,而我則跟長公主完成大婚,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麗質的。”
“房俊!功夫再好有什麼用?”
“你敢殺我?”
“你敢殺我?”
“你敢殺我!”
三聲“你敢殺我”宛若三支冷箭,一次次擊碎瞭房遺愛求全的僥幸,亦或像是三桶火油,終於將房遺愛的滔天怒火激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