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長安府衙,如獲至寶的長孫無忌一連點瞭五十名兵卒,特意叫他們沿著鬧市穿街而過,浩浩蕩蕩的朝秦府“殺”瞭過去。
來到秦府,長孫無忌雖然有意給秦瓊一個下馬威,但說到底這也是當朝國公、元帥的府邸,他雖然奉旨查案,但也不好做得太絕,示意四十名兵卒在外把住秦府大門後,長孫無忌帶著十個腰配短刀的兵卒,大搖大擺的走進瞭秦府府門。
秦府管傢見帶領兵卒的人是當朝國舅,卻哪裡還敢阻攔,連忙搶在他們前面,去到二堂給正在用飯的秦瓊報信去瞭。
二堂中,秦瓊、秦京娘、謝仲舉、秦懷玉、銀屏公主正在用飯,聽到管傢的稟告,秦瓊眉頭攢簇,知道此時來龍去脈的他,不由將視線轉移到瞭謝仲舉身上。
謝仲舉聽聞長孫無忌帶領兵卒前來拿人,自知身份暴露的她,連忙將腰牌取下,悄無聲息的遞給瞭身旁的秦京娘。
對著秦京娘做瞭一個眼色後,謝仲舉放下手中碗筷,起身整理衣衫,明顯是做好瞭被抓的準備。
長孫無忌進到二堂,放眼仔細打量,瞬間便認出瞭畫影圖形中的內侍臣謝仲舉。
“秦元帥、銀屏公主、秦駙馬近來可好啊。”長孫無忌雖然拱手問好,但目光卻時刻停留在謝仲舉身上,臉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十分明顯的表明瞭他的心跡。
秦瓊還禮道:“國舅,晌午過府敢莫是來用飯的嗎?”
“用飯?”長孫無忌冷哼一聲,對著身後的兵卒招瞭招手,接著單手指向瞭一旁的謝仲舉,“把他給我帶走!”
長孫無忌臉色突變,饒是秦瓊早有準備,卻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一直等到謝仲舉被兵卒鎖拿,這才想起出言阻攔。
“長孫國舅!前來我府上抓人是什麼道理?”說著,秦瓊緩步走出席間,秦懷玉更是二目圓睜,儼然一副要對鎖拿謝仲舉的兵卒動粗的架勢。
見秦傢父子出言阻攔,長孫無忌冷笑道:“本官奉聖命調查蕭銳暴斃一案,秦元帥敢莫是想阻撓本主審辦案不成?”
說著,長孫無忌從袖筒中取出馬周所繪的畫影圖形,對秦瓊說:“這是馬禦史親手所畫的畫像,就送給秦元帥留作紀念吧!”
“把這個大膽的賊人給我押回察院!”近乎示威的大喝一聲,長孫無忌轉身朝外走去,行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對著秦瓊問道:“秦元帥,但不知何足道可曾探親回來?”
秦瓊深知長孫無忌睚眥必報的秉性,此刻見他抓住把柄,哪裡還會不曉得他的心事,冷著臉不置可否,“足道探親尚未返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尚未返程?”目光狡黠的盯著秦瓊打量瞭幾眼,長孫無忌留下瞭一句詭譎莫辨的話兒,接著大步得意洋洋的走出瞭秦府。
“沒回來就好,昨晚夜探大牢乃是兩人結伴前去的!”
眼望長孫無忌離去的背影,秦瓊登時被急出瞭一頭汗水,察院的酷刑他早有耳聞,謝仲舉一個長孫皇後的心腹,常年長在深宮有多大可能能夠經受得住察院的二十四道酷刑?
秦瓊想到要緊處,哪裡還顧得上吃飯,嘀咕一聲後,轉而邁步朝著房府趕瞭過去。
房遺愛和高陽草草吃過午飯,懷揣憂慮的夫妻二人結伴回到房中,一個坐在茶桌前托腮愣神兒,一個坐在榻上滿懷心事的繡著女紅,房中不是傳來聲聲輕嘆,此起彼伏,倒應瞭那句“夫唱婦隨”。
正當二人懷揣憂慮不時長嘆時,一路疾行的秦瓊慌裡慌張的推開瞭房門,走進瞭房中。
“元帥!”
“叔父!”
見秦瓊進門,房遺愛、高陽先後起身,夫妻二人此時全等著秦瓊帶回打探的消息,一個個飽含期望的看向秦瓊,顯然是想聽到好消息,而非謝仲舉被抓的塌天大禍。
秦瓊關好房門後,輕搓手掌,輕聲道:“謝仲舉被長孫無忌抓走瞭!”
“什麼!”
“怎麼會這樣!”
夫妻二人發出兩聲驚嘆後,房遺愛率先問道:“莫非是牢中禁軍繪出瞭貴差的畫像?”
“不錯!長孫無忌拿著畫像去到我府上抓人,此刻謝仲舉恐怕已經被帶到瞭察院之中!”說著,秦瓊對高陽抱拳道:“公主殿下,眼下也隻有你能進宮將此事稟明皇後娘娘瞭!”
高陽深知其中利害,整理衣衫點頭應聲,同時打開房門走瞭出去,“好!我這就進宮請母後定奪!”
高陽走後,房遺愛長嘆一聲,苦笑道:“真是天要絕我啊!蕭銳為何會死在大牢之中,而且還是七孔流血暴斃身亡!”
“眼下管不瞭這麼多瞭,你還是做好準備吧。要是謝仲舉受刑不過,恐怕你也會被抓緊察院!”
秦瓊話音落下不久,受到管傢稟告,說是秦元帥風風火火去找二公子的房玄齡,隨即推門走進瞭房中。
見父親到來,房遺愛連忙隱去心中彷徨,隻說秦瓊是來探望他的傷勢,對於謝仲舉被抓一事絕口不提,畢竟若是被房玄齡知道他的化名,除瞭讓年邁的父親跟著擔憂之外,再無其它半點實質性的幫助。
長孫無忌將謝仲舉押回察院後,急於審出此事與“何足道”有關的他,哪裡還顧得上馬周在不在場,一回到察院便吩咐壓抑升堂問案,更是將拶子、刑杖等一系列刑拘一股腦的搬瞭出來,心中打定瞭就是逼也得逼出點什麼事兒來的算盤。
將身坐在公案後,長孫無忌眼望拒不下跪的謝仲舉,伸手一拍驚堂木,厲聲道:“膽大小書童,見到本官為何不下跪?”
謝仲舉自從長孫無忌進到秦府抓人的剎那便打定瞭“咬緊牙關不松口”的主意,她知道秦瓊一定會設法將此事稟明長孫皇後,自己此刻要做的隻不過是一個“等字決”而已,隻不過在等待長孫皇後前來施救的過程中,少不得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抬頭挺胸站在大堂中央,謝仲舉眼望堂上煞有威嚴的長孫無忌,冷聲道:“我一介草民不曾犯罪,你為何要將我抓到這察院之中來?”
“不曾犯罪?本官問你,昨晚為何冒充內侍臣夜探大牢?蕭銳是不是你毒殺的?還是另有其人指使你這樣做的?”長孫無忌言下之意不言即明,隻要謝仲舉將蕭銳的死因推到“何足道”一人身上,她隻不過會落個從犯,雖然最終難逃一死,但卻免瞭一番酷刑折磨。
謝仲舉七竅玲瓏,哪裡會聽不出來長孫無忌的暗示,原地站立冷哼一聲,轉而將頭轉到瞭一旁,“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呸!事到臨頭還敢嘴硬!”長孫無忌對著站立在兩廂的衙役使瞭一個眼色,兩個手拿水火棍的衙役齊步向前,雙雙將手中水火棍的前端交叉,接著對準謝仲舉的內膝蓋用力壓下,膝蓋受到外力的作用,謝仲舉隨即“噗通”一聲跪在瞭地上。
長孫無忌面帶戲謔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謝仲舉,冷聲道:“小書童,我勸你還是放聰明一些的才是,不然本官可要大刑伺候瞭!”
謝仲舉自知今日難逃一頓酷刑,心中隻盼著長孫皇後能夠早些前來救援,知曉房遺愛化名牽連甚廣的她,哪裡肯對長孫無忌透漏半點消息,眼下隻得跪在地上閉口不語,心中更是做好瞭被打的準備。
見謝仲舉緊咬牙關,長孫無忌冷汗哼一聲,再拍驚堂木,對衙役說道:“人犯藐視公堂,來啊,先叫他吃五十殺威棒再作計較!”
一聲令下,兩名站在謝仲舉身後的衙役手中水火棍一齊用力,將謝仲舉按倒在地後,舉起厚重的水火棍,一棍一棍沉猛且無情的打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