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風雨欲來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954

等到衙役拿來重枷,四名衙役一齊向前,七手八腳的將重枷待在謝仲舉脖頸之上,接著從外面搬來一尺見方的青石磚,一個個目光如狼似虎,看向謝仲舉更是兇相畢露。

兩名衙役將水火棍頂在謝仲舉重枷之下,因為長度的原因,水火棍並沒有直接觸碰到重枷,二者之間還存有一個兩指寬的縫隙。

另外兩名衙役將青石磚堆放在重枷之上,隨著石磚不斷累積,謝仲舉承受肩頸處承受的重量愈來愈大,想要低頭卻被身下的兩條水火棍死死頂住,無奈之下隻得牙咬強撐,額頭上登時浮出瞭一層密佈的汗珠。

雖然“仙人獻果”對身體造成的疼痛程度不及拶子或夾棍,但卻勝在長時間持續的折磨下,就這樣謝仲舉一言不發閉口死扛,受到重力壓迫的肩頸早已淤青一片,若不是重枷下有兩條水火棍支撐,謝仲舉恐怕雖是都有倒下的可能。

等到衙役將六塊七八斤重的青石磚對方在謝仲舉肩頸上的重枷上後,長孫無忌怒拍驚堂木,冷聲道:“謝仲舉,到底招不招?”

謝仲舉強忍著受到壓迫,肩頸處傳來的劇痛感,目光隻對長孫無忌,咬著銀牙艱難的擠出瞭一句話來,“無有什麼招的!”

蔡少炳見謝仲舉咬牙死撐,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在長孫無忌面前表現的他,哪裡肯就此輕易放過謝仲舉,二目圓睜表情猙獰的對衙役道:“給我加磚!倒要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隨著時間推移,謝仲舉的重枷上被堆上瞭十塊方磚,這些方磚一個個重達七八斤,再加上重枷的重量,此刻謝仲舉一雙肩頸所承受的壓迫已經高達瞭上百斤。

若是換做一個成年大漢,這樣的重刑尚且能夠應付,但謝仲舉一介女流,加上之前被夾棍夾傷瞭雙膝,此刻承受著肩頸處的巨大壓力,有兩次腿根一軟,可還沒等她癱倒在地,便被身下的水火棍給頂住瞭,接著兩名兇神惡煞的衙役又讓謝仲舉站好身形,如此反復,謝仲舉那一雙本就有舊傷的腿骨,此刻早已變得不堪重負,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會落得終身殘廢。

長孫無忌坐在公案前,捧盞饒有興致的觀看著謝仲舉受刑,眼見他兩次險些倒地,自認時候已經差不多的瞭國舅爺,再次問道:“謝仲舉,本官不來逼迫你,到底招不招?”

還沒等謝仲舉答話,長孫無忌再次補充道:“小兄弟,你年紀尚輕何必為瞭一個外人搭上性命呢?隻要你招出背後指使你戕害蕭銳之人,本官做主免去你遭受的酷刑如何?”

馬周眉頭攢簇,眼望長孫無忌,暗想,“主審大人這一番話,分明就是示意謝仲舉供出何足道是戕害蕭銳的幕後主使,這豈不是假公濟私、借機報仇嗎!”

謝仲舉遭受酷刑折磨,神智再次變得恍惚起來,聽到長孫無忌這一番“循循善誘”的話後,她隨即被戳動凡心,登時便想起瞭那個行為輕浮、性格毛躁的登徒浪子。

“你若是看到我受刑的場面,會不會像當日憐惜襄城那般,為我傷心落淚?”

“可以在你心裡我一直都是一個面癱小太監,世俗也不允許你我在一起...”

謝仲舉的無聲呢喃,引得長孫無忌、馬周、蔡少炳三人心緒激蕩,側耳聽瞭半晌,卻也沒聽到半個清楚的語調。

“你在說些什麼?!”長孫無忌眉頭攢簇,耐心被消耗大半的他,拍擊驚堂木冷聲道:“謝仲舉!本官再問你一遍,到底有招無招?”

飽受酷刑折磨的謝仲舉,這一次終於說出瞭長孫無忌夢寐以求的話兒,“我招就是瞭!”

此言一出,長孫無忌朗笑一聲,馬周變臉變色,蔡少炳也對著國舅爺露出瞭諂媚的笑容。

吩咐衙役撤去謝仲舉身上的重枷、青磚後,長孫無忌親自走到謝仲舉面前,問道:“謝仲舉,你夜探天牢毒殺蕭銳,到底是誰在幕後主使?又是誰與你同謀?”

“若問同謀之人...”謝仲舉面色慘白的站在原地,抬頭看向長孫無忌,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誰!”

“誰!”

“誰!”

見謝仲舉說到要緊處停下話音,長孫無忌、蔡少炳、馬周三人懷揣著兩樣心思,全都走到謝仲舉面前,面帶急迫的詢問瞭起來。

謝仲舉伸出指節皮肉綻開的手掌,直指長孫無忌道:“若問同謀之人,有你在內!”

此言一出,長孫無忌懊惱不已,冷哼一聲,轉身拂袖坐回到瞭公案之上,“呸!”

馬周見謝仲舉緊要牙關胡亂作答,懸著的心這才落瞭地,倒不是他有意偏袒“何足道”,隻是這事兒明擺著是長孫無忌要找仇傢的麻煩,再加上之前在紫宸殿夜探政見,馬周和“何足道”交談甚歡,於公於私這位監察禦史才會產生與蓄意報復仇傢的長孫無忌、有意巴結長孫無忌的蔡少炳,截然不同的心思。

長孫無忌看著遍體鱗傷的謝仲舉,從未幹活審訊查案差事的他,隻覺一陣頭大,轉而對站在身旁的蔡少炳道:“不動大刑諒爾不招,蔡少炳!你去監刑!”

“是。”蔡少炳恭恭敬敬的應過長孫無忌後,面對謝仲舉卻是一副天差地別的神情,“來啊!把烙鐵給我燒紅瞭,皮鞭浸上鹽水,倒要看他能嘴硬道幾時!”

蔡少炳話音落下,還沒等衙役們趕去取刑具,馬周手中全程未響的驚堂木終於發出瞭一聲宛若驚雷般的拍擊聲。

“慢著!”

馬周此言一出,長孫無忌、蔡少炳,以及一眾衙役全都吃瞭一驚,一個個看向這位監察禦史,任誰都猜不透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蕭銳已經確定是沾染鼠疫而死,謝仲舉雖然夜探大牢,但在他們出來後禁軍也曾探查過蕭銳的狀況,眼下無憑無據怎能連番用刑?!”

馬周目光隻對蔡少炳,心中更是厭惡極瞭這個趨炎附勢,以折磨他人來換取自身榮華富貴的狡詐小人。

長孫無忌不曾想到馬周會“包庇”謝仲舉,眼見即將抓到“何足道”弊病的他,怒極之下伸手指向馬周,道:“馬禦史你!”

“長孫丞相,本官奉命協助丞相審理蕭銳暴斃一案,雖然此事尚有疑點,但眼下對謝仲舉連番動用大型卻是不合律法的!”

蔡少炳見討好長孫無忌的機會落空,不覺惱羞成怒,對馬周冷聲嚷道:“你不過是一個副主審而已,有什麼資格...”

蔡少炳話說一半,便被馬周一雙慍怒的眸子瞪瞭回來,“一個小小的胥吏竟敢在察院大堂上指手畫腳,來啊!把這個擾亂公堂、藐視上官的狂徒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馬周雖然是此案的副主審,但他在察院頗有威望,加上他的官職乃是監察百官的監察禦史,此言一出,見蔡少炳確有紕漏,長孫無忌到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眼睜睜看著衙役將蔡少炳拖出大堂,去到堂外受刑去瞭。

“長孫丞相,還是先將謝仲舉暫時收監,待等明早啟奏聖上再做定奪吧。”

“好,就依馬禦史所言。”長孫無忌表面應下馬周後,眼見從謝仲舉身上找出“何足道”弊病的法兒行不通,轉而便想到瞭那個更為直觀的法子,房遺愛和“何足道”的筆跡。

紫宸殿中,李世民被蕭銳暴斃搞得頭痛不已,正趴在龍書案上打盹,突然被一陣殿門推開的聲音吵得驚醒瞭過來。

“白簡!你這老混球,進殿為什麼不通秉?”揉瞭揉惺忪睡眼,李世民這才發現,來人並非是白簡,而是之前被他派到恒州常山郡查探“何足道”底細的羽林軍都尉。

“回來瞭?何足道的底細查的怎麼樣瞭?”

“啟稟萬歲,八百裡加急趕到常山郡,在郡中明察暗訪瞭七天的時間,卻...”

“卻什麼!從實說來!”

“卻沒有查到有關何足道的半點事跡,就連常山郡府衙的人口名冊中,都不曾有何足道的名字。”

“末將起初還以為是人口名冊有瞭紕漏,或是何足道為人太過低調,便帶著衙役去到郡下鄉鎮一番走訪,卻查無何足道此人!”

“什麼!查無此人!”李世民臉色陰沉,聯想到馬周上奏,蕭銳臨死當晚有人曾冒名進入過大牢探監,其中一人乃是何足道的伴讀書童,另外一人身份不明的事情,頓時龍顏大怒,伸手拍擊桌案,低沉發怒道:“何足道!何足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要隱瞞故鄉籍貫!蕭銳之死是不是也跟你有關!真真枉費瞭朕對你的一番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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