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唐代人才招聘會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980

來到內衙,房遺愛信手踱步,環顧後院景色,之前在公堂上所生出的一肚子悶氣,這才漸漸落瞭下去。

“內衙雖然不比狀元府,但卻勝在清靜雅致...”

“咦?院角的幾株竹子倒栽的極為恰當,莫非是那梅老頭兒種的?”房遺愛走到院角處,對著幾株竹子細細打量,心中頓時升起瞭些許困惑。

“老爺!”一聲極具熱情的語調響起,一個滿臉麻子,身著短襟、頭戴六合小帽的小廝,帶著笑容一路小跑到瞭房遺愛跟前兒。

房遺愛細細打量,見小廝年紀不過十二三歲,長得虎頭虎腦,頓時生氣瞭一絲親切感,“你是內衙的雜役?”

“俺叫八端,是前任太爺的貼身小廝...”八端話說到一半,忽的臉色一沉,雙手手指連連轉動,抬眼看向房遺愛道:“太爺不會辭退小的吧?”

“不會,我怎麼會辭退你呢。”房遺愛含笑打消八端的顧慮,想到他這奇特的名字,皺著眉頭道:“八端這名字是誰給你起的?你該不會姓王吧?”

見房遺愛留下自己,八端眉開眼笑,“俺姓陳,八端是前任縣令給起的名兒,說是要俺謹記孔聖人的八端呢。”

“孝悌忠信禮義廉恥。”

心中默念“八端”,房遺愛微笑點頭,“好,這個名字起的好,前任縣令倒還有心。”

“八端,我來問你,這幾株竹子是誰種下的?”房遺愛指著身前的竹子道。

八端撓頭想瞭片刻,語調有些支吾的道:“聽前任太爺說,這些竹子原是前前前任太爺栽下的,後來前任太爺又增添瞭幾株,拼湊瞭八株青竹,說是要...要學著竹子的勁骨呢。”

聽聞竹子來源,房遺愛心中暗想,“沒想到前兩任縣令竟有如此風骨,隻是在這關隴門閥環伺的河南道,出身寒門、山東士族的他們,想要一展抱負怕是如履薄冰,到最後...”

一聲長嘆,房遺愛喃喃道:“到最後隻落得死於河工,仰面還鄉...哎!”

發過感慨後,房遺愛對八端說:“八端,夫人呢?”

“夫人在正廳呢,還賞給瞭俺一錢銀子,叫俺去買甜棗吃。”八端從腰間拿出一顆碎銀,眉開眼笑的道。

“好,你先下去歇著吧,有什麼事再來喊你。”說完,房遺愛踱步朝著正廳走去,心中則被前任縣令種下的竹子引得感慨萬千,更加確定瞭二人之死另有緣故的猜想。

內衙正廳中,隻擺放著一桌二椅,後面便是兩間廂房,稍大的一間原是臥房保留不動,稍小的一間卻被秦京娘從雜貨間改成瞭書房。

“這內衙倒是夠清貧的,一桌二椅,連盆花草都沒有。”搖頭苦笑,房遺愛緩步走進裡屋臥房,隻見秦京娘正坐在茶桌上,聚精會神的盤點著銀錢,凝眉微睜杏眸,樣子說不盡的韻致。

“京娘,怎麼帶瞭這麼多的盤纏,足有百餘兩吧?”房遺愛坐在鋪好的床榻上,伸手摸瞭摸綿軟的被褥,連日奔波積攢下的困意,陡然湧瞭上來。

聽聞夫君的話兒,秦京娘甜甜一笑,將銀錠整齊的放在特意準備的小木箱中,起身道:“這是離京時,爹爹特意準備下的。足有二百兩紋銀呢。”

走到榻邊,秦京娘蹲身將小木箱藏在床下,順勢為房遺愛脫下的滿是灰塵的靴子。

“想來到瞭梅塢縣,就要持傢做主瞭,這二百兩紋銀就交給官人使用吧。”秦京娘整齊的將靴子放在木榻一側,含笑將小木箱上的銅鎖鑰匙遞到瞭房遺愛面前。

房遺愛輕笑一聲,搖頭道:“在京時銀錢全由漱兒管著,在梅塢縣就有勞娘子操持瞭。”

見房遺愛將自己和高陽相等作比較,秦京娘臉上的笑意越發濃瞭三分,小心翼翼的將鑰匙放在腰間後,柔聲說:“官人將衣衫換下來,奴傢連同靴子一塊洗瞭。”

“好,先關上門,被人看到好難為情的。”

等到秦京娘倒扣房門,重新回到榻邊正要去整理官人換下的衣物,卻被房遺愛緊緊摟在瞭懷裡。

“京娘,以後休要這樣拘謹,什麼奴傢不奴傢的,哪裡還有半點將門虎女、巾幗英雄的樣兒?”

“這幾天不曾練習,怕是騎術有些生疏瞭吧?”

秦京娘被說的羞不可抑,作勢微微掙紮幾下,美目中蘊藏嬌羞的道:“官人,這光天化日...”

“叫我小賊!”施行傢法過後,房遺愛翻身躺下,壞笑著道:“辛苦京娘姐姐瞭,請吧。”

“你這冤傢,就知道欺負人,說你是小賊倒沒冤枉你呢。”

雲收雨住,見秦京娘含笑睡去,房遺愛翻身下地,換過新意後,輕聲走出臥房,去到隔壁書房擬寫招聘師爺的公文去瞭。

這一晚,新任縣令立威的趣事,轟動瞭整個梅塢縣。

半年來,梅塢縣魚龍混雜,這潭死水陡然被攪動,自然驚動瞭許多大魚,這些大魚由梅竹生引頭,深夜秘密齊聚在回夢樓中,暗地商議起瞭已經試過兩次的陰險計謀。

清晨起來,房遺愛換上從長安帶來的七品官衣,吃過秦京娘煮好的雲吞後,帶著昨天夜裡寫下的公告,風風火火的來到瞭縣衙門口。

果然,經過昨天的下馬威後,一幫皂隸、捕快全都漲瞭記性,剛到上差的時辰,便陸續趕到瞭縣衙,恰巧撞上瞭從內衙出來的房縣令。

“縣尊,不多睡會?”

“是啊,天還早呢,有什麼瑣事就交給我們辦唄。”

房遺愛接過八端送來的漿糊,拿著特大號毛筆在縣衙前的放告牌上抹瞭兩下,接著親自將招聘告示貼瞭上去。

看著紅底黑字的告示,房遺愛冷笑一聲,對諂媚的皂隸、捕快道:“不用,這點小事兒我還能辦。梅東五虎!”

此言一出,號稱“梅東五虎”的五名捕快先是一怔,接著一股不祥的預感,隨即在他們心中冒瞭出來。

“在。”五人仗著膽兒,一起回道。

房遺愛撣瞭撣袖口上的灰塵,含笑冷聲道:“走,回公堂,倒要聽聽你們這梅東五虎的來由。”

來到公堂,房遺愛借著由頭,先後上瞭梅東五虎、兩名城門惡差二十板子,看著倒地哀嚎的七人,坐在堂上的房縣令自然眉開眼笑,他立威的目的已經達成,剩下的就是將死氣沉沉的縣衙大換血瞭。

“五人去城西巡邏,五人去城東巡查,剩下的四人留在縣衙聽候調遣!”

房縣令一聲令下,剛挨瞭板子的梅東五虎一溜煙的跑出瞭公堂,餘下的五人更是人心惶惶,哪裡還敢像昨天那樣硬著頭皮往上撞。

日上三竿,之前信心滿滿的房縣令,此刻正趴在公案上唉聲嘆氣,所謂緣由自然是那貼出的告示。

“怎麼回事!諾大的梅塢縣竟然沒一個精通刑名的文人嗎?這都大半天瞭,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房遺愛站立起身,負手在公堂上來回踱步,心中更是失望到瞭極點。

“啟稟太爺,我看梅師爺就不錯,何必在招人多費銀錢呢?”一名膽大的皂隸小聲道。

冷哼一聲,房遺愛正色說:“梅師爺是不錯,可他年紀都五十多瞭,縣衙的公務如此繁瑣,莫非是要累死他?”

又過瞭半晌,見衙門口兒空空如也,房遺愛氣餒的輕嘆一聲,道:“好瞭!先下差吧!後晌繼續!”

四名皂隸一起應聲,抻著懶腰正要走出公堂,一名身著粗佈長衫的中年男子,恰巧迎頭走瞭進來。

看到來人,房遺愛大喜過望,“穿著長衫,看樣子是個讀書人!哈哈!本縣的告示有效果瞭。”

皂隸見中年男子近前,又見房遺愛沒有阻攔,索性快步走出縣衙,趕著回傢吃飯去瞭。

等到中年男子走到跟前,房遺愛對著他細細打量,見他目光閃爍、雙手不時揉搓,心中瞬間便猜到瞭這人是來面聘師爺的。

“這位...生員,敢莫是來招認師爺的?”

“嗯,學生正有此意,正有此意。”

“嘿,話說都文縐縐的,看來的確是個讀書人!”房遺愛暗喜不及,含笑問道:“頭上有何功名?姓甚名誰?傢住哪裡?說來給本縣聽成嗎?”說到最後,房遺愛生怕嚇壞瞭這面相老實的書生,連忙換上柔和的語氣在後面補瞭兩句。

“學生...學生姓范名進...傢住雙槐樹...”

范進支支吾吾的回答,剛說一半,隻聽堂上驚現拍案聲,一縣之長的房遺愛差點跳到公案上去。

“范進?你是范進?考瞭三十八年都沒考上秀才的范進?!”房遺愛臉上的表情極為豐富,又喜又哀,心中更是打翻瞭調料罐,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兒。

設置 目錄

設置X

保存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