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玉兒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3447

“玉兒!”

四目相對,眼望佳人,房遺愛頓生內疚,喃喃道:“玉兒幾時來的?”

面對房遺愛的柔聲詢問,襄城舉止十分慌張,“漱兒,漱兒快來。”

聽到襄城的呼喚,高陽疾步走出正廳,見房遺愛回來,微微嘆息道:“姐姐吵嚷著要見我,俊兒哥還沒吃飯吧?”

“好,漱兒多陪陪玉...襄城公主。”房遺愛眼眶微潤,輕聲道:“我去房中歇會,午飯時起來。”

轉身朝著臥房走去,房遺愛心亂如麻,“玉兒為何還是這般模樣?失憶藥酒的藥力...不曾消退嗎?”

“姐姐,漱兒陪你去後花園賞花好嗎?”

“好的,漱兒別離開人傢。”

失憶後的襄城,顯得十分稚嫩,走起路來盈風擺柳,絲毫不見瞭以往的沉穩與端莊。

回到房中,房遺愛躺在榻上,輾轉反側,除去哈迷蚩的疑點之外,剩下的便是如何化解襄城體內殘餘藥力的念頭瞭。

“失憶藥酒是我和瑤環親自釀造,過程完全遵從混元心經,為何兩三個月過後,藥力竟沒有絲毫減退?”

房遺愛苦思無果,索性翻身坐起,從櫥櫃中的暗格裡拿出混元心經,仔細對照瞭起來。

正午時分,房遺愛這才意猶未盡的放下混元心經,起身洗漱,喃喃道:“沒道理啊!實實沒有道理啊!”

換過衣衫,房遺愛踱步走出臥房,見正廳中沒有高陽和襄城的身影,他不禁想到瞭昨夜一路殺敵的秦京娘。

“叫漱兒和玉兒好好說說話吧,蕭銳死後...襄城公主府中怕是隻剩下瞭小廝侍女...哎!”

來到東廂房,見佳人正在休息,房遺愛心生暖意,縈繞在心頭的陰霾這才散去瞭幾分。

坐在榻邊,房遺愛眼望秦京娘的背影,小聲道:“京娘還通曉天文地理,哎呀,先前原是我小瞧於人瞭。”

“娘子。”房遺愛緩緩伏在榻上,湊到秦京娘耳畔,故意吹氣道:“娘子,我想吃雲吞瞭。”

“嗯?”秦京娘打瞭一個舒展,翻身看向房遺愛,含笑道:“五弟的傷勢如何瞭?”

“霸林精壯的很,些許小傷無礙的。”房遺愛起身斟上一杯溫茶,雙手捧著送到秦京娘面前,柔聲道:“娘子,吃些茶潤潤喉吧。”

“小賊,怎麼對我如此奉承?”秦京娘含笑接過茶盞,輕抿一口溫茶,繼續道:“該不是又想出什麼鬼主意瞭吧?”

“不是的,玉兒...到府上瞭。”房遺愛輕嘆一聲,聯想起當日在長安客棧閣樓,襄城毅然喝下失憶藥酒的往事,不由內疚再生,“哎,當晚玉兒明知道那藥酒有毒,可她...”

“好瞭,好瞭。”秦京娘輕啐一聲,翻身下床,道:“知道你是個多情浪子...種子。”

“種子?”房遺愛冷哼一聲,“本官已經二十歲瞭!說起來也該做父親瞭。”

按照唐時的風俗,房遺愛這等出身的少公爺,早已兒女繞膝,但眼下他隻顧著應對險情,雖然已經合巹,但不知為何三女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這一點不由讓他生出瞭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一個也就罷瞭,仨!仨誒!別說地不好,莫非是我這...”

房遺愛思緒想到一半,隻聽秦京娘一聲嬌嗔,“官人...官人如何...如何知道瑤環...”

“環兒怎麼瞭?”房遺愛先是一怔,嘟囔道:“環兒跟漱兒鬥嘴瞭?”

“不是啊,環兒姐姐這幾天總是幹嘔。”說著,秦京娘早已玉頰映紅,呢喃道:“我和漱兒問過廚娘瞭,廚娘說環兒姐姐八成是有喜瞭。”

“有喜瞭!”房遺愛猛地站起身來,雙手胡亂比劃著,在房中來回踱步,“有喜瞭?廚娘說的?廚娘懂醫術?”

秦京娘剛要回應,隻聽房遺愛朗聲大笑,“我要做爸爸瞭!我去看看環兒!”

說完,房遺愛疾步出門,剛剛走到正廳,便看到瞭坐在飯桌前的謝瑤環。

“環兒!”房遺愛大喝一聲,手指正在盛飯的謝瑤環,大聲道:“坐下!”

謝瑤環被說的一怔,連忙坐在木椅上,茫然不知的看著房遺愛,小聲道:“房郎,你這是?”

“來,叫我把把脈。”房遺愛將手放在謝瑤環腕間,傻笑著摸瞭半天,這才意識到,他除瞭真氣和九陽金針以外,哪裡還會半點醫術。

“這個...我去請關先生來。”房遺愛拔腿要走,卻被謝瑤環攔瞭下來。

“官人,奴傢...不曾有喜。”謝瑤環玉頰紅雲浮現,一直沿著冰肌升到瞭雲鬢兩邊。

此言一出,房遺愛宛若被澆瞭一頭涼水,“你是怎麼知道的?”

“環兒...奴傢雖然不通醫術,但滑脈卻還是會分辨的。”謝瑤環頓瞭一頓,繼續道:“這兩天受瞭風寒,加上先前一路奔波,這才會有些幹嘔。”

知道真相,房遺愛立時泄瞭氣,“這個...”

“俊兒哥。”

就在房遺愛、謝瑤環、秦京娘無比尷尬時,高陽與襄城緩步走進瞭正廳之中。

“嗯。”房遺愛察覺到二女臉上的尷尬,趕忙輕咳一聲,打破僵局道:“漱兒來瞭,坐下用飯吧。”

落座之後,房遺愛心間的喜悅漸漸消散,暗啐道:“什麼廚娘啊,幹嘔就是有喜瞭嗎?害得本官出瞭這麼一身的熱汗。”

目光掃到襄城,見她吃飯有些拘謹,房遺愛帶著內疚柔聲道:“玉...襄城...”

一連用瞭兩個稱呼,房遺愛總覺得“襄城公主”這個稱呼十分別扭,一想到三女全都知道自己與襄城之間的恩怨,索性開門見山道:“玉兒,狀元府中的飯菜還合胃口嗎?”

“大哥哥,飯菜很好吃呢。”襄城稚聲稚氣的點頭回答,接著忽然雙眸一紅,竟自低頭哭瞭起來。

見狀,房遺愛、高陽大驚失措,連忙問道:“公主哭什麼?”

“我想...我想房郎瞭。”襄城話語哽咽,聽得人心生淒然,“房郎”二字更是直擊房遺愛最為柔軟的心弦。

此言一出,高陽三人面面相覷,臉上無不是尷尬之色。

“房郎...”房遺愛落寞沉思,心中想道:“玉兒先前將蕭銳當做瞭我,眼下蕭銳身患鼠疫橫遭暴斃,她的“房郎”眼下又在何處呢?”

席間沉默瞭許久,見房遺愛表情寞然,高陽哄好襄城後,輕聲道:“俊兒哥,別多想瞭,快些吃飯吧。”

“哎!我想喝些酒。”房遺愛輕嘆一聲,看向席間三人,仿佛是在征求同意似得。

見狀,秦京娘起身道:“我去取。”

過瞭片刻,秦京娘手捧玉壺春瓶返回正廳,親手為房遺愛斟上酒水,隻見酒盞中絳紫色緩緩映出,原來是秦京娘特意為房遺愛所挑選的西域美酒。

“何郎,用不用奴傢陪你對飲?”秦京娘將酒盞遞到房遺愛面前,眸中含著憂慮道。

“好!”接過玉壺春瓶,房遺愛親手為佳人斟上一杯,拱手道:“京娘昨晚殺敵十分辛苦,卑人敬你一杯。”

與秦京娘對飲過後,房遺愛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駁雜的心緒收攏,接著開口道:“昨晚追擊突厥騎兵時,曾遇到瞭突厥護國軍師哈迷蚩。”

說著,房遺愛目光掃向對坐的襄城,見她自顧自吃的開心,心間的內疚這才稍稍緩和瞭幾分。

“想哈迷蚩乃是護國軍師,怎會親自率領騎兵劫糧?再者古來劫糧向來兵貴神速,突厥精騎為何敢於鏖戰不休?”

“聽四弟講,昨晚突厥精騎所乘戰馬,乃是大宛國的汗血良駒,這樣的精騎前來劫糧,怕是有些大材小用瞭吧?”

房遺愛的三個疑問說完,秦京娘頷首不語,謝瑤環托腮沉思,而高陽則全心安慰著襄城,隻求為夫婿解煩,對於戰事她原就不感興趣。

過瞭片刻,謝瑤環率先開口,“昨晚突厥精騎劫糧,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不錯。”秦京娘點頭道:“昨夜交戰之地,乃是三軍後方、雁門關之前,若是我朝察覺出端倪,兩下包抄突厥精騎絕對十死無生。不過哈迷蚩既然是護國軍師,地理圖形他怎會不知?如此冒險行事,對他來說怕是利大於弊。”

“利大於弊?他劫糧隻不過是要擾亂我朝軍心,但雁門關與長安不過百裡,一遭糧車被劫再送一趟就是,難不成他要切斷我軍糧道?”

說完,房遺愛隨即否定瞭自己的猜想,“雁門關以外一馬平川,通往三軍要路無險可守,哈迷蚩絕非想要斷絕我朝糧道!”

“莫非...”

“莫非他要奇襲?!”

謝瑤環與秦京娘異口同聲,震得房遺愛豁然開朗,“奇襲?!”

“突厥騎兵昨晚能夠出現在雁門關外,自然證明哈迷蚩找到瞭繞過三軍防線的路徑。若是他引大軍從後方偷襲,三軍統帥怕是始料未及啊!”謝瑤環沉聲道。

房遺愛點頭表示贊同,喃喃道:“若是如此,哈迷蚩怕是要去而復返的!”

“若真是如此。”秦京娘為房遺愛斟上酒水,繼續道:“此計雖然弄險,但卻勝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好絕妙的險招啊!”

“哈迷蚩...這招為何有些熟稔?”房遺愛伸出二指輕敲額頭,忽的想到,“這招與魏延的子午谷奇謀雖然線路不同,但意圖、主旨卻是極為相似!”

“此計不成便罷,若是一戰成功,三軍危矣!”說著,房遺愛連忙起身,拱手道:“我去上書,快馬送交萬歲定奪。”

“何郎與其星夜飛馳雁門,去到主軍大營報信,倒不如向高士廉伯父請教一二,這樣結果還快一些。”

秦京娘站立起身,正要向房遺愛說明利弊,忽然感覺臉頰一熱,襄城竟沒來由的將碗中熱湯盡數潑在瞭她的臉上!

“玉兒!”

“姐姐!”

“京娘你沒事吧?”

四人萬沒想到襄城會突然發難,房遺愛兩步走到秦京娘身側,朝著佳人的臉頰看去,隻見原本宛若凝脂的玉頰,此刻竟被燙的出現瞭幾個黃豆大小的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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