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娘再次提出要隨軍前行的舉動,讓房遺愛心中稍感不快,喃喃道:“不行,這次京娘就不要去瞭。”
“為什麼?”秦京娘不解的呢喃,“何郎學過伏兵之法?”
“這個...”房遺愛被問得噎瞭一下,目光掃向謝瑤環,喟然嘆道:“沒有,先前環兒建議我攻讀的,乃是三韜六略、黃石兵法,孫子兵法、吳子兵法倒也曾看過,不過...”
見房遺愛一口氣說出四樣兵法典籍,秦京娘微笑點頭,謝瑤環笑靨如花,就連低頭品茶的高陽也露出瞭一抹笑容。
“俊兒哥聰穎好學,這點很好。”高陽先誇後貶,還沒等房遺愛開口謙虛,便話鋒一轉,嬌啼道:“不過,伏兵之策俊兒哥懂麼?”
見發妻蜜中藏刀,房遺愛微微一頓,隨後氣餒的嘟囔道:“不怎麼會...”
秦京娘和高陽勸慰過後,沉著冷靜的謝瑤環也開瞭口,“房郎,京娘深通戰策,況且武藝非凡,有她從旁相助怕是事半功倍呢。”
“是啊,是啊。”得到兩人的聲援,秦京娘笑若銀鈴,“就這麼定瞭,明早我便隨軍開拔。”
房遺愛被三女磨得沒瞭脾氣,轉念一想,帶上秦京娘有益無害,略微支吾過後,便應允瞭這件事。
四人圍桌喝茶閑聊瞭一會,眼見天色昏黃,房遺愛想起那住在府上的襄城,不由眉頭微皺,開口道:“今晚我和京娘就不去正廳用飯瞭,叫廚娘煮兩碗雲吞就好。”
高陽和謝瑤環知道房遺愛心間的顧慮,見秦京娘香腮尚未完全褪紅,二人也不勸說,喝下杯中茶水後,便相繼走出瞭東廂房。
“京娘,伏兵之策最忌何事?”
“伏兵之策...最忌心浮氣躁,就連統兵都是如此呢。”
“唔...京娘,你覺得我現在還浮躁麼?”
“有一些,不過進步很大瞭呢。”
吃著廚娘送來的雲吞,房遺愛和秦京娘坐在茶桌前,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四弟此人深通兵法、武藝非凡,日後絕對不失封侯之位。”
“何郎考教過四弟瞭?”
房遺愛自然不會透露他那“未卜先知”的能力,信口胡謅道:“嗯,昨天娘子走後,我在霸林府上考教過四弟瞭。”
“四弟在長安獨自一人,吃飯、穿衣怕是有些簡陋呢。還是盡早將四弟妹接來吧。”
“此事我也曾說過,但四弟眼下並無官職,貿然前去的話,怕是有些...”
“你們這些男人啊,總惦記著建功立業,就連結發糟糠都忘懷瞭呢。”嘴上埋怨,秦京娘麻利的將碗中雲吞撥到房遺愛碗中,笑著說:“吃不下啦,何郎嫌棄...”
此言一出,不等秦京娘把話說完,房遺愛一陣風卷殘雲,片刻便將碗中雲吞如數吃瞭下去。
“我如何會嫌棄娘子。”拉著秦京娘走到榻邊,眼望綠鬢朱顏,房遺愛隨即變得不安分瞭起來,“京娘自從去到河南道,到如今也有三餘月瞭,為何肚子遲遲不見動靜?莫非是我...不管瞭,過幾天去找關先生問一問。”
第二天一早,房遺愛和秦京娘穿戴整齊,從馬廄牽瞭禦馬和黃驃馬後,便朝校場走瞭去。
校場中,高士廉老早分派好瞭三路運糧隊伍,而薛仁貴、程處弼、尉遲寶林三人也準備停當,各自點瞭五千兵卒,其中三千步兵兩千騎兵,為的正是防范那前日劫糧的突厥精騎。
“四弟、六弟,依我看啊,咱們還是多帶弓箭、長矛的才是,那些個突厥精騎不按常理出牌,還是要多加防范啊。”
“三哥說的是,我這就去準備。”尉遲寶林風風火火的走後,房遺愛夫婦也來到瞭校場之中。
見到薛仁貴和程處弼後,房遺愛翻身下馬,帶著他們二人來到軍帳,將昨天與高士廉請教的計策,如實對著二人講述瞭一遍。
“大哥,伏兵之策,最要緊的便是地形。”薛仁貴邊思忖邊道:“大哥所說的五馬道,可曾派斥候勘探過?”
“這倒沒有。”房遺愛微微搖頭,接著道:“不過哈迷蚩奇襲八成是要等到夜裡,待會派斥候前去也是不晚啊。”
程處弼聽說房遺愛要去五馬道設伏,心中閃過一絲憂慮,把著佩劍道:“大哥,設伏之事危機重重,不如叫小弟代勞吧?”
“誒。”房遺愛抬手打斷瞭程處弼的話語,含笑道:“愚兄雖然不曾學習過伏兵之策,但京娘卻是此道行傢,有她隨行料然無妨。”
聽到夫君的誇贊,秦京娘莞爾一笑,柔聲道:“三弟、四弟,此番伏兵五馬道,遇不著哈迷蚩便好,若是遇到怕是他要帶領重兵前來,你們兩個要做好接應的才是。”
“好嘞,就請嫂嫂吩咐吧。”二人一齊拱手,見狀房遺愛也施禮道:“請娘子大人發號施令。”
遭到房遺愛的取笑,秦京娘杏眸含嗔,想要輕啐卻又顧忌薛仁貴、程處弼在場,隻得冷哼一聲,說下瞭伏兵的具體安排。
“三弟、四弟,你們二人黃昏時押糧回來,叫兵卒安札在雁門關內,等探馬來報即可出兵五馬道。”
因為雁門關外無險可守,秦京娘唯恐哈迷蚩的探馬發現唐軍蹤跡,這才冒險選在瞭雁門關內作為安札地點。
“雁門關距離五馬道五十餘裡,怕是有些遠瞭吧?”程處弼指著軍帳中央的地圖,頗為焦慮的道。
秦京娘黛眉微凝,輕嘆一聲,“雁門關外以西無險可守,若是六千精騎安札在荒野,怕是會被哈迷蚩的探馬察覺。”
得知秦京娘的顧慮,房遺愛三人一齊點頭,若是五千名步兵藏匿在荒野各處,尚且能勉強避過探馬斥候,但如果加上五千匹戰馬,單單馬嘶聲就不可能完全杜絕。
“此計雖然能夠避過突厥探馬,但等到哈迷蚩果真前來劫營,我軍斥候一來一往,到瞭五馬道怕是黃花菜都涼瞭。”
聽到程處弼的顧慮,房遺愛稍感為難,低頭沉思間,一直沉默的薛仁貴開口道:“從地理圖形來看,五馬道原是兩處高峰間的一條小路。”
“不錯,正是。”房遺愛對著畫圖端詳瞭幾眼,點頭道。
此言一出,薛仁貴拍手浪笑道:“二位哥哥,小弟有主意瞭。”
“什麼主意?”
“兄長請看。”薛仁貴手指畫圖,全神貫註的道:“五馬道夾在兩山之間,乃是一條一線天似得險路。既然大哥要在此處設伏,山頂之上必定備有弓箭手、滾木礌石一應器具,到時若哈迷蚩果真引軍前來,大哥在沖下山截住突厥騎兵後路的同時,可教山頂之上的兵卒燃起烽火,向雁門關外一馬平川,相隔五十裡卻也能看到火光閃爍,到時我和三哥、六弟領軍出發,卻是省去瞭斥候前來報信這一節。”
“好計!”
“妙招!”
房遺愛和程處弼對薛仁貴豎起大拇指,誇贊過後,四人約定今晚照計而行,等到明天高士廉的書信送達主軍唐太宗哪裡,不管哈迷蚩是劫營還是虛張聲勢,全都不用房遺愛這位“押糧官兒”跟著瞎操心瞭。
制定好詳細的策略後,房遺愛走出軍帳,挑瞭五千名勁卒和一千名弓弩手後,叫他們在斥候的掩護下,趁著天時尚早先行去到五馬道兩側山峰準備伏擊,自己則乘馬與薛仁貴等三路押糧隊先行出瞭雁門。
來到雁門關,薛仁貴三人押糧先行,房遺愛和秦京娘則等到步兵抵達後,一同朝著五馬道趕瞭去。
雖然房遺愛幾人商定的計策可稱萬全,但對於哈迷蚩是否真的前來奇襲,幾人心裡卻是有些打鼓。
“京娘,你說今晚哈迷蚩會來嗎?”
“哈迷蚩之前領兵被咱們撞見,若是他真的打定主意兵行險著的話,兵法有雲:攻敵不備...怕是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