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人心難服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624

“留有分寸?”

聽到房遺愛的詢問,候霸林、尉遲寶林撓頭不語,程處弼忙不迭的飲茶回避,隻有薛仁貴開口道:“也曾留下分寸,但激怒下我們四人...”

見薛仁貴說話嚅囁,房遺愛微微點頭,“留下分寸就好,不然你們四哥一齊下死手,怕是長孫沖已經氣絕身亡瞭。”

“大哥!”見房遺愛沒有責斥的意思,候霸林氣呼呼的頓足道:“你是不知道,長孫沖今早那副頤指氣使的樣兒。”

“對!”程處弼應聲道:“看見長孫沖那副臟骨頭就夠瞭!”

“不錯!瞧他那臭樣兒!”尉遲寶林雙手攥拳,現在說起長孫沖,還是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

“長孫沖與我素有仇恨,他言語奚落也是常理。不過卻是為難你們四個瞭。”

房遺愛捧盞飲茶,苦笑道:“他八成是將對我的怨氣,發在你們哥幾個頭上瞭吧?”

“是啊!”候霸林坐在木椅上,嘟囔道:“他叫我去給他沏茶!我沏他奶奶個嘴兒!”

“他叫我給他牽馬!”

“他叫我小爺給他抬槍!”

除瞭薛仁貴頷首不語以外,程處弼、候霸林、尉遲寶林全都是國公之子,三人與長孫沖可謂出身相同,自然不會受他給出的骯臟氣。

“然後你們就動手瞭?”房遺愛眉頭微皺,拿起一塊糕點,遞給薛仁貴道:“四弟你來說。”

“若是這樣我們不理他便是,可他卻羞辱大哥你...”薛仁貴接過糕點,話說一半欲言又止。

“羞辱我?羞辱我什麼?”房遺愛好奇的問道。

“他說大哥不能生兒子!”候霸林憋得臉頰漲紅,悻悻道。

“哈哈。”房遺愛聽聞此言,苦笑一聲,“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

程處弼眼睛瞪得老大,不解的問道:“啊?這事兒還算小啊?”

“賢弟不知,昨晚高陽公主做瞭一個夢兆。”

“什麼夢兆?”

四人全都篤信房遺愛精通天文,此刻見大哥提起,不由被勾起瞭好奇心。

“昨晚漱兒夢到一隻白色老黿,趴在榻邊不停用頭頂她的手臂。”房遺愛簡短截說,含笑道:“白龜送子,我快有兒子瞭。”

“隻聽說過觀音送子,麒麟獻書的,沒聽說過老王八...”

候霸林說話口無遮攔,引得房遺愛心生不快,揚手打斷道:“誒!你曉得什麼!”

“我總不能將張太嶽的典故,對你們講一遍吧?現在是唐朝,明代的事兒說瞭你們也不懂!”

房遺愛心中嘀咕一聲,繼續道:“龜乃靈物,白龜更是祥瑞征兆,四方神獸中不也有玄武嗎?龍生九子亦有贔屃。”

“哦,王八馱石碑?”尉遲寶林自作聰明道。

房遺愛眉頭攢簇,冷哼一聲,“別老王八王八的叫!那叫白黿!”

“哦哦,白黿、白黿。”尉遲寶林翻瞭翻白眼,心中對房遺愛的話將信將疑。

撥開一枚柑橘,房遺愛丟給候霸林,道:“長孫沖對我心存怨恨,說幾句就讓他說好瞭,你們沒必要如此動氣。霸林,是你先動的手吧?”

“啊?”候霸林吐出橘子籽,十分英武地道:“不才不才,正是區區在下。”

說著,候霸林一拍腰間的兕皮束帶,“當初在河南道立斬蔡少炳,今日在校場暴揍長孫沖,厲不厲害?”

“厲害你個頭啊!”房遺愛笑罵一聲,“若不是處弼、仁貴、寶林在場,你能打得過長孫沖?”

房遺愛端起果盤,依次遞給薛仁貴三人柑橘後,道:“這是揚州送來的蜜桔,吃點敗敗火,待會跟我去太醫署瞧瞧。”

“瞧什麼?”

“我不去!”

“大哥要去揍他?”

等到候霸林三人依次說完,薛仁貴含笑道:“大哥莫不是要為長孫沖診病?”

“此事因我而起,這戲該做還得做啊。”房遺愛眼下已經開罪瞭李承乾,若是再引起關隴門閥的不滿,腹背受敵,怕是難以招架。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況且長孫無忌與太子關系若即若離,若是此事成為他們結盟的導火索...”

想到這裡,房遺愛拿定主意,目光掃向候霸林三人,不容置喙地道:“此事就這樣決定瞭!”

“要去你去,我不去!”候霸林忸怩一聲,“真是的,被人譏諷瞭還是這樣的沒脾氣,大哥,你該不會是懼怕關隴門閥吧?”

“胡說!”程處弼拍案而起,“大哥在河南道已經罷瞭曹州知府的官職,與關隴門閥徹底劃清界限,怕他則甚?”

尉遲寶林丟掉橘子皮,悠悠的道:“大哥有山東士族支持,與寒門又是十分相投,不會懼怕關隴一派的。”

“不錯...”房遺愛話說一半,便被慌張進門的范進打斷瞭思緒,“明公,府門外來瞭許多軍卒。”

“啊?”房遺愛大吃一驚,見范進面色慌張,急忙問道:“哪裡的兵卒?”

“好像是後軍督府轄下的。”范進一邊擦汗一邊道:“還有好多文人士子,也在門外吵嚷著要見明公。”

房遺愛輕咦一聲,喃喃道:“文人士子?他們跟軍卒一塊來的?”

等房遺愛說完,薛仁貴四人全都站瞭起來,“大哥,出去看看不就曉得瞭?”

“好,咱們一塊出去。”房遺愛撩袍走出正廳,沿著廊道來到府門前,瞬間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住瞭。

狀元府外,一眾軍卒挺身而立,其中不乏身穿長衫、頭戴儒巾的文人士子,大傢夥目光全都看向狀元府府門,眸中盡都是不忿、激昂的目光。

“為什麼要罷免房都督的官職?房都督帶領我們在五馬道設伏,殺的哈迷蚩狼狽逃竄,如此大功不獎反罰,是何道理?”

“不錯!太子殿下任人唯親,故意撤掉房都督,換瞭一個草包來!”

“何榜首!你是咱們國子監的榜樣,如今遭遇不平之事,我們一眾生員正準備去到東宮靜坐辯理呢!”

“何榜首!何年兄!兄臺以大局為重,我等不便置喙。但東宮太子此舉實難服眾,他有負萬歲天恩!”

兵卒們打抱不平的話兒,讓房遺愛十分受用,但一眾生員口口聲聲貶低李承乾,卻叫這位賦閑在傢的房駙馬出瞭一身的冷汗。

房遺愛疾步走到府前臺階處,拱手道:“眾位聽我一言!”

見房遺愛出面,軍卒、生員紛紛側耳靜聽。

房遺愛環顧眾人,拱手朗道:“諸位,此番房俊辭官,皆因箭傷發作,與太子殿下毫無幹系,望眾位不要胡亂猜度。”

“都督此番在五馬道擊殺突厥精騎近萬餘人,為何不加封賞反遭致仕?”

“不錯!榜首乃是萬歲臨行前親任的後軍督府,為何因為區區小事便被致仕?”

“我們定要去東宮辯理,讓太子還天下試子一個公道!”

“正是!自古以來從未聽說過立下大功,反遭罷官的事情!”

軍卒們嘴拙難言,反倒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誇誇其談口若懸河,瞬間便將眾人的情緒激引瞭上來。

見眾人群情激奮,房遺愛暗叫不好,自古以來凡是臣子的威望壓過君王的,最終隻有一個下場身敗名裂。

雖然李承乾已遭李世民抵觸,但從名義上他還是東宮之主,若是關隴門閥借機大做文章,別說致仕、罷官,就是綁縛察院受審也近在眼前瞭!

“這些文人的本意雖好,但如此一來,豈不是將我推到瞭風口浪尖?”

“縱觀史書,淮陰侯也好,於少保也罷,乃至於張太嶽,哪個不是因為威望過高、權勢過重,從而引起瞭君王的猜忌?”

“想我房俊兩世為人,絕不能重蹈先賢們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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