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群情激奮的言官們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677

經過一天的持續發酵,“倒房童謠”終於蔓延進瞭禦史言官們的耳中。

禦史臺值房,二十多位身著藍色官衣的禦史分座兩排,在他們面前中央位置,一位身著紅袍的老者侃侃而談,其氣質不可謂不恢宏,其表情更可以稱得上“猙獰可怖”四個字。

“能揮筆,會提槍。殘害連襟在牢房。”

身著紅色官衣的老者乃是禦史臺監察禦史,此刻正拿著一張宣紙大聲誦念,不時還不忘數落房遺愛的各大罪行,其中以“毒殺蕭銳”尤為被刻意說講。

“蕭銳乃是宋國公長子,他死在刑部天牢人盡皆知,此番童謠揭示,他的死正是房俊下的毒手。”

聽到紅袍老者的話兒,一位年紀尚輕的言官拱手道:“先前長孫丞相也曾親自審問,但得來的供招卻是查無實據啊。”

“哼!房俊此人精通岐黃,城府極深,他要殺人怎麼可能留下證據?”

“此事尚無真憑實據,不可蓋棺定論。”

“我說,你是不是受瞭房俊的好處?”

“豈有此理!你怎能如此污蔑本官?真真有辱斯文!”

一時間值房中亂作一團,見狀紅袍老者連忙制止,身為言官長官的他,十分清楚若不能及時制止,這哥幾兒個很有可能會上演全武行。

“好瞭!”紅袍老者清瞭清嗓子,繼續道:“下面是第二句:五馬道,計謀廣。算就忠良難還鄉。”

不得不承認,岑懋卻是是一個稱職的“筆桿子”,短短一句話便將坊間對房遺愛的猜測,以及長孫沖乃是忠良臣的事實勾勒瞭出來。

“房俊先前有意推舉長孫沖,我原以為他是外舉不避仇,沒想到卻是找瞭一個替死鬼!”

“此話從何說起?房俊怎麼會知道哈迷蚩以眼還眼?莫非他私通突厥?”

“此事沒有真憑實據萬不能妄加猜測!”

又是一陣議論,第三行童謠大傢全都心知肚明,礙於長孫皇後和秦瓊的面子,全都按下不表,而第四句童謠卻是捅瞭馬蜂窩。

“戶下方,臥東床。貪心不足霸姨娘。”

此言一出,一眾言官再也沒有瞭任何分歧,紛紛起身叫嚷道:

“蕭銳暴斃,宋國公被貶劍南,房俊趁著萬歲禦駕親征為所欲為,竟然打起瞭長公主的主意!”

“是啊,襄城公主乃是我大唐庶長公主,他怎能如此膽大妄為?”

“先前房俊就曾醉酒輕薄襄城公主,眼下萬歲不在朝中,他如何做誰能置喙?”

“這個!”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瞬間便將思緒向著房俊“霸占”襄城的方向推算瞭過去。

“想你我身為言官,自然應當秉公直言,不然孔孟之道學他作甚?”

“是啊,古有比幹破腹挖心,先朝也有伍建章怒斥楊廣。咱們不能因為房俊乃是當朝駙馬就此退縮!”

“不錯先秦時曾有申包胥忠心報國,亦曾有介子推抱柳而亡,你我應當學習先賢前輩才是!”

若論治國安邦,這些道學先生一竅不通,軍事才能更是指望不上。但說起調動情緒打雞血,卻是出乎其類、鰲裡奪尊!

當然,這管子雞血是往他們自己身上打的。

見眾人群情激奮,一位長孫無忌安插在禦史臺的眼下道:“咱們去東宮找太子殿下!”

“不錯!去找太子殿下稟告!”

“若是太子殿下念及郎舅之情閉門不見呢?”

“那就去敲登聞鼓!”

“對,敲登聞鼓!”

眾人再次被打瞭一管兒雞血,個個面紅耳赤的走出禦史臺,徑直朝著皇城奔瞭過去。

對於禦史臺所發生的事,房遺愛全然不知,此刻他坐在東廂房的茶桌前,舉杯飲茶,身前則站立著高陽、襄城、秦京娘、謝瑤環四位佳人。

高陽黛眉攢簇,冷聲道:“這四句謠言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捏造,我去東宮請承乾哥哥調兵排查,一定要將捏造謠言的人抓住!”

“公主不可!”謝瑤環趕忙制止,喃喃道:“若是太子殿下的禁軍去到坊間搜查,房郎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何郎,你倒是說句話兒啊。”秦京娘俏目流盼,玉頰上滿是愁容。

耳聽三人的勸解,房遺愛緘口不語,隻等著襄城開口,好來聽聽她的見解。

看破房遺愛的心思,襄城輕搖絳唇,過瞭許久這才開口道:“要不我搬回蕭府去住吧。”

“搬回蕭府?”聽到襄城的話兒,房遺愛苦笑一聲,“玉兒眼下搬回蕭府,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瞭?”

“這...”襄城言語支吾,眸中卻閃過瞭一絲欣慰,欣慰房俊沒能在風口浪尖舍棄掉她。

見四女沉默不語,房遺愛起身走到書案前,提筆道:“環兒,待會我寫封折子,你去送交皇後娘娘。”

“什麼折子?”謝瑤環黛眉攢簇,好奇的問道。

“請罪?辯言?應該說是請命!”房遺愛寥寥幾筆,接著拿起宣紙,遞給謝瑤環道:“環兒看看吧。”

“房郎!這...”看過宣紙上的內容,謝瑤環杏眸中閃過一絲驚慌,接著將視線轉到襄城身上,失聲道:“房郎要請命...迎娶襄城公主!”

“啊!”

“呀!”

“這個!”

高陽、秦京娘、襄城三人面帶驚訝,她們萬沒想到在這樣一個風口浪尖的危急時刻,房遺愛不但不想著如何全身而退,反而要硬往上撞!

“雖然此舉有些過分,但玉兒為我背上罵名,此事怎能叫她一介弱女子前去承受?”

房遺愛踱步走到茶桌前,手扶桌案道:“長孫無忌不過是想利用此事激起民憤,好叫我身敗名裂,與其退卻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但不知此要求...是不是有些過分瞭?”

房遺愛的詢問,四女心中已經有瞭答案,但面對憂心忡忡的夫君,任誰也不肯去開這個口。

見四人沉默不語,房遺愛苦笑一聲,喃喃道:“都各自回房去吧,叫范師爺緊閉府門,怕的是蕭氏一族會上門尋人的!”

眼見房遺愛愁眉不展,高陽三人相繼走出東廂房,唯獨襄城站在原地沉默不語,一雙俏目蘊藏淚珠,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房郎...為瞭奴傢值得麼?”襄城雙手緊攥,輕聲呢喃道。

“何為值得?何為不值?既然已經向玉兒許下承諾,此事房俊一人承擔便是!”

此言一出,襄城鮫珠奪眶而出,見狀,房遺愛向前一步,鄭重其事的道:“玉兒,記住!從這一刻起你便是房俊的女人!”

“房郎!”親耳聽到房遺愛的字字鏗鏘,襄城心中百感交集,失聲依偎在情郎懷中,淚水宛若斷線的紙鳶,瞬間便打濕瞭房遺愛的衣襟。

“蕭銳雖不是我殺得,但我卻也動過殺念。”房遺愛輕攬佳人,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心智近如妖的襄城,其本質與高陽、秦京娘、謝瑤環一般無二,不管她們性格如何剛烈、婉約,事到臨頭卻也隻是一個形單影隻的弱女子。

“玉兒,你就好好呆在狀元府,旁的事無需多慮,諒長孫無忌與蕭氏一族也不敢硬闖進府中來尋你!”

“若是他們來時呢?”

“哼!若是他們膽敢闖府尋人。管他是狼是虎,若是狼本官有打狼的英雄,若是虎,本官自有擒虎的壯士!”

說完,房遺愛伸出二指,抬起襄城下頜,喃喃道:“別忘瞭房俊乃是當朝武狀元,長安城除瞭幾位國公,沒人是我的對手。”

襄城破涕為笑,再次依偎在房遺愛懷中,軟語呢喃,“先前是奴傢太過任性瞭,此番若能脫離此難,必定盡心侍奉官人。”

“呀!房俊可擔不起公主的侍奉。”

說完,房遺愛與李玉相視而笑,不過在他們發笑之餘,萬萬想不到,前去東宮上奏的言官們竟做出瞭一件捅破天的事敲登聞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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