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後顧之憂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653

“司禮監的厲害?”

鳳承東手捂著左臉頰,怒聲道:“司禮監雖然權利不小,但在內監也甭想一手遮天!”

“呸!”白簡雖然胸懷盛怒,但腦子卻是沒有因情緒短路,“皇城乃是萬歲的皇城,內監也是萬歲的內監。”

“我一手遮天?”白簡伸出雙手,急聲道:“左手,右手。我遮的瞭嗎?”

鳳承東見白簡不鉆套兒,隨即眼珠一轉,改口道:“你在禦馬監毆打掌印太監,這不是一手遮天?”

“你還知道自己是掌印太監?”白簡一手拿著蠅帚,一手指著鳳承東反問道。

鳳承東揉瞭揉臉頰,移開手掌,隨即露出瞭一塊殷紅的巴掌印兒。

“咱傢身穿四品官服,怎地不是掌印太監?禦馬監的印還在公案上放著呢!”鳳承東先是強調官服,又是指向公案上的方印,一言一行充分表明瞭他“禦馬監掌印太監”的身份。

白簡動手過後,怒氣消瞭大半,正瞭正頭上的紗帽,冷聲道:“既然是禦馬監的頭頭兒,為何怠慢當朝駙馬?”

“當朝駙馬?”鳳承東見白簡牽扯到皇族,連忙說道:“房俊此番乃是身著刑部官衣上任,他算是部堂的人,並不是皇傢駙馬。”

白簡轉頭瞄瞭一眼房遺愛所穿的官衣,輕笑道:“部堂的人?你說部堂,咱傢就說部堂!”

“房俊官居刑部右侍郎,乃是正三品的官兒。相比你這禦馬監掌印太監還要高出一級,怎地到隔房連個茶盞都不給送上?”

說著,白簡手指前伸,近乎抵到鳳承東的鼻梁,“你們仨兒知道在這吃西瓜、喝涼茶,把一個堂堂三品大員和刑部主事丟在隔房吃汗水?”

“我...”鳳承東一陣氣結,目光掃向監督太監,眸中閃過瞭一抹埋怨之色。

見白簡打也打瞭,罵也罵瞭,自己的怨氣也出瞭大半,房遺愛邁步向前道:“白總管、鳳總管。大傢同殿為臣何必如此動氣?消消火,吃片兒西瓜。”

房遺愛話音落下,提督太監連忙捧起果碟兒,快步走到瞭三人面前。

“是啊,內相、廠公、駙馬爺,吃片兒西瓜消消暑氣。”

白簡先前動怒打人,一方面是為瞭在房遺愛面前展示自己在內監的權威,另一方面則是要敲打敲打禦馬監這三位同僚,此刻見鳳承東服瞭軟,加上房遺愛從旁解勸,隨即就坡下驢拿起瞭一片兒西瓜。

“別怪咱傢魯莽,既然是為萬歲爺辦差,應當盡心竭力,卻不能如此怠慢瞭事!”

說著,白簡坐在一側的客座上,點頭道:“沙瓤兒西瓜,挺甜。”

見白簡消氣,提督太監轉而對房遺愛、薛仁貴道:“駙馬爺,薛主事,吃片兒西瓜吧?”

面對一臉諂媚的提督太監,房遺愛背地冷笑一聲,拿起一片兒西瓜,轉手遞給瞭白簡那幹兒子。

隻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瞬間引起瞭鳳承東三人的註意,以及白簡的好感。

有道是打狗看主,小黃門是白簡的幹兒子,在義父面前這個小臉兒自然是要給人傢的。

“四弟,吃片兒西瓜吧。別讓公公一直端著,怪累的。”

房遺愛與薛仁貴依次拿起一片西瓜,坐在白簡兩側,目光直勾勾對準瞭站在部堂中央愣神的鳳承東。

鳳承東先前以為白簡、王有道年齡過大,自己有瞭出頭之日,所以在內監辦事向來十分囂張,可眼下白簡這一巴掌徹底打醒瞭他,讓他深刻的明白過來,白簡和王有道一日不走,內監他也隻能排在老三,畢竟二人一個是唐太宗的心腹,一個是長孫皇後的親信,論資歷、背景、手段,他還是差上一大截兒。

“廠公?”白簡將西瓜籽兒吐進手心之中,看向鳳承東,含笑道:“呆著作甚?生咱傢的氣瞭?”

鳳承東眉頭微顰,朗笑道:“哪兒敢啊。”

說著,鳳承東拿起一片兒西瓜,緩步走到白簡面前,笑著說:“咱傢在內相面前永遠是個後生,長輩教訓後生乃是應當應分的。”

“你隻比咱傢小九歲,不能算是後生。平輩,平輩。”白簡被鳳承東哄得十分受用,含笑道。

二人虛情假意寒暄瞭幾句,等到吃過西瓜,白簡接過小黃門送來的手帕,擦拭手掌後,拱手道:“廠公,老弟。駙馬爺的公文批瞭吧?”

“批,批。”鳳承東含笑點頭,丟掉瓜皮後,心道:“我不批,你也會來批!老東西,你等著!”

心中咒罵不絕,鳳承東臉上卻是掛著笑意,緩步走到公案內側,提起朱筆,在宣紙上揮毫潑墨起來。

“駙馬爺,提調多少禁軍?”鳳承東微微頓筆,抬頭看向房遺愛問道。

房遺愛心中一凜,暗道:“不好!鳳承東若是將本宮提調禁軍一事宣揚出去,難免會打草驚蛇!”

“奉太子均旨,提調三十名禁軍。”雖然心中存在顧慮,但房遺愛清楚的知道,今天這三十名禁軍不提怕是不成瞭。

“好,三十名就三十名。”鳳承東批票擬就,拿來禦馬監大印,鄭重其事的蓋在瞭票擬的右下角。

雙手捧起票擬,鳳承東吹瞭口氣,輕笑道:“好瞭,駙馬爺收好,去到營房提調禁軍便可。”

鳳承東徐步走到房遺愛面前,雙手將票擬送上,接著小聲道:“駙馬提調如此多的禁軍做什麼?”

房遺愛面不改色的接過票擬,道:“此乃太子均旨。”

“太子均旨?”鳳承東目光閃爍的掃瞭薛仁貴、白簡一眼,繼續壓低嗓音道:“東宮有禁軍啊,而且還不少呢,太子殿下怎地討要禁軍都要到皇城中來瞭?”

正當鳳承東胡亂思忖時,白簡起身道:“廠公,咱們做奴婢的,萬不可胡亂揣摩主子的心事。”

“是是是,咱傢記下瞭。”鳳承東點頭應聲,低頭的瞬間,眸中閃過瞭一抹不易察覺的陰鷙。

見房遺愛收下票擬,白簡隨即萌生瞭退意,“駙馬爺,若無旁的事,咱們先走吧?”

房遺愛微微點頭,對鳳承東和監督、提督二太監拱手施禮,轉而邁步走出瞭禦馬監部堂。

“內相、駙馬爺,好走咱傢恕不遠送瞭。”

鳳承東站在部堂門口,眼望房遺愛和白簡離去的背影,冷聲道:“去,派探子跟著房俊!”

“廠公,房俊要去營房提調禁軍,深宮大內派探子跟著,怕是有些不好吧?”監督太監聞言臉上露出瞭一抹為難。

提督太監點頭道:“是啊,二哥說的不錯。深宮大內派探子有些招眼,而且白簡一直跟著房俊,怕是要陪他去營房。白簡原就是禦馬監出身,論探子他比咱們都輸。”

“哼!老東西,原就是禦馬監出身,到瞭司禮監卻翻臉不認娘傢瞭!”鳳承東拂袖冷哼,轉身的同時小聲道:“等房俊出瞭皇城再叫探子跟著!”

走出禦馬監,房遺愛眼望手中票擬,驀地停下瞭腳步。

察覺出房遺愛的異樣,白簡頓足問道:“兄弟,怎麼瞭?”

“此事有些不妥。”房遺愛細細打量票擬,喃喃道。

“不妥?”白簡探頭掃瞭一眼票擬,好奇道:“沒錯啊,批紅、密語、大印全都有。”

“並非票擬不妥,而是鳳承東三人...”

房遺愛轉身看向禦馬監朱漆大門,沉吟道:“此事幹系重大,萬不能泄露半點風聲。若是叫外人得知小弟前來提調禁軍,怕是難辦瞭!”

“賢弟不想讓人知道此事?”白簡輕撫蠅帚上的馬尾,呢喃道:“有法子...”

“有法子!”白簡點頭確認,側頭對身旁的小黃門道:“王總管今日在私邸歇著,你去請他過來。”

聽聞白簡的話語,房遺愛輕咦一聲,不解道:“王總管?王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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