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當日高俅在紫宸殿上捅破瞭梁山泊這一事端,領瞭趙佶之命,於殿帥府著樞密院撥一員軍官,齎擎聖旨,星夜前往京西汝寧前去宣取。當日起行,限時定日,要呼延灼赴京聽命。
而呼延灼在汝寧州統軍司坐衙,聽得門人報道:“有聖旨特來宣取將軍赴京,須委有重用。”當即與本州官員出郭迎接到統軍司。開讀已罷,設筵管待使臣。就火急收拾頭盔衣甲,鞍馬器械,帶引三四十從人,一同使命,離瞭汝寧州,星夜赴京。這於路無話。早到京師城內殿司府前下馬,來見高俅。
呼延灼見瞭高俅之後是畢恭畢敬,口稱恩相,低眉順眼,半點無有強骨,分毫不見桀驁。
高俅喜見呼延灼知趣,一表非凡,又是開國功臣後裔,先朝良將玄孫。心中好不歡喜,更得瞭呼延灼一份厚禮,次日早朝上,便就將之引見給道君皇帝。而趙佶趙大藝術傢更是一個外貌黨瞭,看呼延灼一表非俗,當場喜動天顏,就賜踢下瞭雪烏騅一匹。那馬渾身墨錠似黑,四蹄雪練價白,因此名為踢雪烏騅馬,能日行千裡。聖旨賜與呼延灼騎坐。呼延灼就謝恩已罷,隨高俅再到殿帥府時,彼此關系就更加親近瞭三分。
高俅面前呼延灼依舊恭敬,可卻少瞭先前的生分和戰戰兢兢,蓋因為有瞭趙佶的認可,此次征討梁山的主將之選就塵埃落定矣,呼延灼與高俅也徹徹底底的綁在瞭一起。
二人在殿帥府坐定,商議起軍剿捕梁山泊一事。呼延灼不忘提攜自己的兩個好基友,那一是陳州團練使,姓韓名滔,俗稱百勝將;二是潁州團練使,姓彭名玘,人稱天目將。呼延灼保此二人為正副先鋒,高俅聽瞭自然應允。此乃人之常情,他高二在西軍裡雖然隻是遙領,卻也知道軍陣殺伐令出一人的重要。
但這領兵主將是確定瞭,精銳兵馬則一時間難以籌備。
呼延灼不願在高俅面前丟瞭顏面,隻說自傢屬下與陳州、潁州兵馬合具,將有五千精銳軍馬,連步軍數及一萬。卻是那汝寧為拱護河洛的南大門,呼延灼手下馬軍營頭甚多,陳州、潁州亦是京畿大州。
可高俅何許人也?身為殿帥府都太尉怎可能不曉得底下禁軍的情況?
休說是五千軍馬,呼延灼合三地之力能湊出一千軍馬就是難能可貴。倒是萬人精銳還有點譜,因為隻呼延灼帳下就有過萬人多。而陳州、潁州又盡是京畿大州,本處不設兵馬都監,為知州本人親領。是以韓滔、彭玘才以團練使一職,領全州兵馬。三路軍合一,挑揀出上萬精銳也不困難。
隻是高俅並不點破,回說道:“你等親自回州去,揀選精銳馬軍三千,步軍五千,約會起程,收剿梁山泊。本官再稟樞密院官調撥京師精銳步騎軍兵,於爾輩湊上一萬五千的軍馬。”梁山泊屢勝官軍的經過,趙佶是不知道,高俅可是清楚。雖也覺得那京東地方官軍難比京畿路的精銳,按照老趙傢的傳統,京畿禁軍的確都是雄兵,但也不認為八千兵馬就能蕩平梁山泊。
呼延灼心裡松一口氣,便就再稟道:“此三路馬步軍兵,都是訓練精熟之士,人強馬壯,不必殿帥憂慮。但恐衣甲未全,隻怕誤瞭日期,取罪不便,乞恩相寬限。”
這個高俅也心知肚明,大宋腹地的禁軍幾輩人都不聞刀劍喊殺聲瞭,那兵甲不休,器械不備,是再正常不過。“既是如此說時,你三人可就京師甲仗庫內,不拘數目,任意選揀衣甲盔刀,關領前去,務要軍馬整齊,好與對敵。出師之日,我自差官來點視。”
慷他人之慨也好,亦或是人高二就是這般豪爽,呼延灼所求是一概應允。後者領瞭鈞旨,匯合瞭星夜前來東京的倆基友,帶人往甲仗庫關支。選訖鐵馬鎧三千副,熟皮馬甲三千副,步人甲兩千副,銅鐵頭盔三千,這‘政治’意義更直白地說就是功勞的劃分。想本土的一應文武官員被水泊賊寇侵擾至此,焦頭爛額,苦不堪言,發配被貶者有,丟官回傢者有,勞心勞力者有,現下賊寇要被剿滅瞭,一分兒功勞都未得手,這叫他們如何心甘?
在呼延灼與梁山泊的大戰開啟之前,他們彼此間的戰事已經先一步打響瞭。
呼延灼太小瞧他們的‘肚量’瞭。以為叫三府的人馬進到鄆城,分他們一口羹就算完事兒瞭?呵呵,這個想的太簡單瞭。後者想的可至少是分一杯羹!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但非是甚文武鬥,亦或者是坐地虎與過江龍之間的鬥爭。事情的本質就是利益之爭。利益面前是沒有文武之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