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不是個小氣的人,如今在小寡婦傢借宿,自然也給瞭她一大碗。
燉羊肉時她加瞭料包,這羊湯的味道更是鮮美異常。
至於主食,則是染秋新烙的白面大餅。
不得不說,染秋的廚藝還是非常不錯的。
她把用酥油裹著的大餅放進鐵鍋裡,沒一會兒便烙的金燦燦的。
再灑上一層白芝麻,越發的香氣溢人。
胡大海手裡的錢大都給李氏治病瞭,這一路上眾流犯們的夥食又快恢復到瞭剛流放的時候。
如今有香噴噴的羊湯,他們自然敞開瞭吃,一個個愣是把肚子撐成瞭大西瓜。
吃完晚飯,沈婉便去隔壁看李氏。
李氏傷的很重,不過幸好得到及時醫治,倒也不至於落下後遺癥。
“多虧瞭大妞娘,這些日子的吃喝拉撒都是她在照顧。”李氏紅著眼圈,哽咽地說,“說真的,如果不是她,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沈婉替她換瞭藥,故意笑道:“你還應該感謝胡大哥呢。”
“為瞭你,這次他可是犯瞭眾怒。”
李氏聞言,便垂下瞭頭。
她是個聰明人。
那些流犯們雖未明說,可那冷漠的態度足以證明瞭他們的不滿。
錢雖然是沈婉給的,但如果不是她摔斷腿,胡大海一定會把那些錢用在他們身上的。
見她不語,沈婉便問:“你這腿怎麼摔成這樣?”
李氏猶豫瞭一下,並沒有說話。
“還不是因為大寶!”大妞娘站在一旁,生氣地說,“我們在一處村子借宿,本來都好好的。”
“可大寶半夜三更去偷人傢的雞,結果被主人發現瞭。”
“大寶怕被打,便直接跑瞭。”
“那晚沒有月亮,路也極為難走。”
“為瞭找他,四嫂從山坡上摔瞭下去,就這樣摔斷瞭腿。”
沈婉聽瞭,不禁微微皺眉。
可惡,都這麼久瞭,這個大寶竟然還沒改好!
“其實……其實大寶也改瞭好多的。”李氏怕沈婉生氣,辯解道,“最近他跟著王七學字,已經認得好多瞭呢。”
見她還替大寶說好話,大妞娘立刻惱瞭。
“好多字?”她冷笑道,“我傢大妞把《三字經》都能倒背如流瞭呢,二寶的《千字文》也都背下來瞭。”
“可大寶,到現在連《百傢姓》前四句都不會呢。”
謝大郎聰明絕頂,趙氏更是四個兒媳中最有心機的一個。
可就是這麼兩個聰明人,竟然生瞭大寶這麼個智商堪憂的孩子。
沈婉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正正得負吧。
“你也別太寵著他瞭。”她想瞭想,抬眼向李氏看去,“該罰的時候就得罰。”
“要不這樣,以後你隻負責他的起居飲食,教育他的事交給我!”
李氏猶豫瞭一會兒,還是微微點頭。
她清楚地知道,大寶一旦落到沈婉手裡,那絕對沒好日子過。
可她也知道,如果再不嚴加管教,大寶這孩子就真的廢瞭。
“時間不早瞭,你先休息吧。”沈婉想瞭想,說,“我就住在隔壁,有事你讓人喊我。”
大妞娘聽瞭,不由地笑瞭起來:“放心吧,如果有事我一定第一時間去找你。”
“時間不早瞭,我送你回去吧。”
天已經黑瞭,路上積雪又很深,她怕沈婉一不留神摔著。
沈婉本想拒絕,怎奈盛情難卻,隻能勉強同意。
大妞娘一手提著羊角燈籠,一手扶著沈婉,兩人便向外走去。
與其說是大妞娘扶沈婉,倒不如說是沈婉在扶她。
不過才走瞭兩步,大妞娘就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地。
“行瞭,你快回去吧!”沈婉一把將她扶住,連忙說,“萬一你也摔壞瞭,我怕我忙不過來。”
大妞娘臉微微一紅。
“那你拿著燈籠吧。”她想瞭想,便將手裡的羊角燈籠遞瞭過去。
沈婉搖頭笑道:“不必的。”
“才幾步路,我很快就能回去的。”
見她執意如此,大妞娘也沒再堅持。
沈婉告別大妞娘,便踩著大雪往回走。
不得不說,今天的雪實在是太大瞭。
一腳下去,竟然直接到瞭膝蓋!
不行,回去後她一定要回空間泡個熱水澡,否則一定會得老寒腿的。
等天亮後再拿出些棉花和佈匹,反正流犯裡女人也不少,讓她們給大傢做點棉衣。
再這樣下去,這些人一定會凍病的。
不過這村子實在是太窮瞭,村民傢裡連堵黃泥墻都沒有,隻是胡亂用樹枝等做瞭個籬笆墻。
隻要風一吹,那破破爛爛的籬笆墻便拼命搖晃起來。
“公子,你怎麼不進屋呢?”
突然,耳畔傳來一個媚媚的女聲。
沈婉微微皺眉,立刻躲在一側。
借著地上積雪的光芒,她清楚地看到謝慕白披著件黑色的氅衣往外走。
不用說就知道,他這是在等自己。
謝慕白沒有說話。
見他生的玉樹臨風,小寡婦眼睛滴溜溜一轉,便扭著豐腴的小蠻腰走上前:“那個去隔壁的小娘子是你什麼人?”
“我夫人。”謝慕白聲音裡明顯有些不耐煩。
他不傻,自然看出這小寡婦的用意。
不過話都挑明瞭,識趣的話她應該退下瞭吧。
一聽這話,小寡婦笑瞭起來:“那公子可有妾室?”
謝慕白不想說話。
見他不語,小寡婦便如一條妖嬈的美女蛇般湊上前:“看來是沒有的。”
“既然沒有,公子可否考慮一下我呢?”
“我年方二十有三,剛過門沒幾天男人就沒瞭。”
“別看我不是黃花大姑娘,可我伺候男人絕對比那些沒長開的丫頭好一百倍!”
這話一出,別說謝慕白瞭,就連沈婉都差點驚掉瞭下巴。
不會吧?
認識還不足一個時辰,這小寡婦就要自薦枕席瞭?
相比之下,原主的那點彪悍壓根就不夠看。
謝慕白目光一冷,臉陰的幾乎能擰得出水來。
他下意識地握緊拳頭,蒼白的指節清晰可辯。
沈婉一看,嚇的連忙上前。
這大反派也真是的,被人勾搭是因為他長的帥,說出去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他用得著這麼生氣嗎?
再說瞭,他們不過在這兒暫住幾天,不理她不就得瞭?
“你們在聊什麼?”她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笑著問。
一看到她,小寡婦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瞭起來:“在說納妾呢。”
“對瞭,少夫人,你有沒有考慮過給公子納房姬妾呢?”
如此直白的請求,倒是把正房娘子沈婉給打瞭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