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又笑瞭笑。
“我也想對你好，可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身上有哪一點值得我對你好的？”
“我……我不漂亮嗎？我年輕，還會做傢務，我還會彈吉他，是個才女。”
凌風道：“那你真是一個很有才的姑娘，這樣吧，我請你喝一杯酒。”
“我隻值一杯酒？”
“一杯酒足矣。”
……
凌風第二天依然是無所事事。
他出身於高幹傢庭，傢裡雖然管得嚴，但他是例外，因為生得晚，所以長輩們使勁地寵著，寵多瞭，也就養成瞭他這種任性的性子。
現在傢裡父母已經退休，平時不是旅旅遊就是和朋友喝茶，傢裡又有保姆打理，他一回去就挨催婚，漸漸地也就不想回傢瞭。
反正他自己在外面也有大房子。
至於朋友嘛，這些年玩下來的，都結婚生子瞭，他總不能去找那些表侄子表侄女玩。
工作方面，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很會管理的人，隻要聘請優秀的下屬來幹活，並且給夠工資，那他就可以做甩手掌櫃瞭。
人生，突然變得無聊起來。
他突然想去看看別人生人。
聽說有個表妹在醫院生二胎，他就去看瞭一眼。
醫院的規矩極多，探視可以，但是要換無菌服，還要戴口罩才給進去。
他什麼都不懂，看著表妹夫也是手忙腳亂地換尿片，哄抱。
這小娃娃總是哭，隻有護士才知道她在哭什麼。
“她這是餓瞭，你們都不喂她的嗎？”
“沒有下奶啊，怎麼喂。”
“那就泡奶粉啊，對瞭，沒有奶也要吸一吸，一定要吸，越吸越多。”護士道。
凌風覺得在這裡不好意思，也幫不上忙，便出去瞭。
他突然覺得，人生和生人，都很無聊，沒有意思。
從醫院出來後，他真的去瞭一座寺廟，看看裡面的和尚是怎麼生活的。
逛瞭半天，他又無聊地出來瞭。
這些個和尚，白天念經，下班開豪車去喝酒，沒意思得很。
他突然又想牟麗麗瞭。
有個人和自己逗逗嘴，好像也挺好玩。
……
牟麗麗此時正在縣城的老傢。
他爸打電話回來，說奶奶病倒瞭，讓她趕緊回來看看，牟麗麗的父母挺渾蛋，但是奶奶對她很好，所以她就回來瞭。
結果，回來後，發現奶奶一點事都沒有。
牟麗麗氣歸氣，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當陪奶奶瞭。
縣城的是老房子，近些年到處都在拆遷，就是死活拆遷不到這邊來，所以一傢人還是住在這90年代初蓋的老房子裡，兩層，樓下賣包子，樓上住人。
還有一個小後院，原本是灶房，後來改成瞭房間，安瞭兩張床，牟麗麗和奶奶住。
現在，牟麗麗正跟奶奶聊著天。
“奶奶，我不是寄有錢給你嗎？你怎麼不多買兩件衣服？”
牟奶奶搖頭道：“錢，一分都沒有收到。”
“定是牟傢強把錢要走瞭是吧？算瞭，下次我另外給你買。”
牟奶奶拉著牟麗麗的手：“你不要跟他說這些事，一說，你們父女又要吵架，吵完架他又要怪我。”
“行，我不提，也不吵。”牟麗麗道。
“奶奶，我有快一年沒回來瞭，你過得怎麼樣？牟傢強有沒有苛待你？”
“也沒有，你爸對我……挺好的。”
牟奶奶說得很勉強。
牟麗麗又怎麼會看不明白，她道：“奶奶，要不你跟我去北市吧，到瞭那邊我養你。”
“別別，千萬不要。”牟奶奶道：“我在這裡有醫保，平時出去也能找到熟人聊天，去瞭大城市天天關鳥籠裡，還拖累你，我聽說你們在大城市的年輕人，工作都特別辛苦，是不是啊？”
牟麗麗不禁感到一陣心酸。
在這個傢裡，唯一關心她的就隻有奶奶瞭。
父母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聊瞭一會兒，牟傢強進來瞭。
牟傢強一見牟麗麗就氣得吼起來：“你還知道回來？還以為你死哪裡去瞭呢，要不是騙瞭你，你還不回來瞭是不是？我和你媽生你養你，為瞭你省吃儉用，供你讀書，老來一身傷病，你賺的錢不寄回傢就罷瞭，現在你弟要結婚，讓你資助一點你也不肯，都不知道你在北市天天瞎忙什麼，要是賺不到錢，你不如就安心回來嫁人。”
牟奶奶不禁說瞭一句：“你女兒剛回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別吼她，一會兒把她又吼走瞭。”
“我把她叫回來就是為瞭罵她一頓的，上次害得我們多丟人，彩禮錢都收瞭，最後不光被要瞭回去，還害得我們在左鄰右舍眼中一點面子都沒有。”
牟奶奶道：“那麗麗和那男的都沒有見過面，你為什麼讓她嫁嘛。”
“媽你住口，她這就是被你從小慣的。”
牟麗麗不耐煩地問：“爸，你罵夠瞭沒有？”
“沒有！想到這件事我就來火，你過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牟傢強在門口操瞭一把掃帚。
牟麗麗冷笑一聲，她也不躲，等著那掃帚落在自己身上。
一下，一下，打在頭發上，打在手臂上，手臂上頓時冒出一條條的紅杠。
“哎呀，麗麗，你趕緊跑呀，你想讓你爸把你打死嗎？”牟奶奶想過來拉，但是哪裡拉得住。
不一會兒，王麗芬也來瞭，見女兒被打，她不光不幫忙，還在一旁罵道：“你這種坑爹坑媽的貨，你自己不結婚也就算瞭，還不讓你弟結婚，活該你被打，阿強，你使勁抽！”
小院子裡雞飛狗跳。
隔壁的鄰居也過來觀看，後來還是一個大叔過來將牟傢強攔住，才沒有繼續打下去的。
再看牟麗麗，頭發被打得散亂，短袖外面的手臂都是傷，短褲下面的大腿上也是。
可她就是倔著不吭一聲。
牟奶奶都心疼得哭瞭：“作孽啊，你們讓孩子在外面好好的不行嗎？非要打著我的名義叫她回來，你們是想讓我丟老臉啊……”
……
天黑瞭，街上人少瞭，包子鋪也關門瞭。
牟傢夫婦還在外面罵罵咧咧，牟奶奶在裡面替牟麗麗塗萬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