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傢面色沉重,吐出的話更令老夫人大驚失色,“老夫人,將軍在邊關失蹤瞭!”
“你說什麼?!”老夫人豁地站起來,面色煞白,顫聲道:“你再說一遍!”
“您沒聽錯,將軍在兩軍交戰時,失蹤瞭。”管傢死死低著頭,又重復瞭一遍。
屋內霎時安靜,壓抑、窒息的氣氛不斷流轉、蔓延……
老夫人僵直著身子,死死盯著下面的管傢,從喉間擠出點聲音:“怎麼會。”
管傢艱澀道:“是邊關將軍的人傳來的消息,戰報估計馬上就會送到京城,入瞭皇城。”
失蹤,不是死亡,還有希望,老夫人捂著心臟硬是扛下來瞭,一屁股坐回去,嘶啞道:“魏林呢,沒有跟將軍一起嗎?”
“魏林跟將軍一起失蹤瞭。”管傢一臉嚴肅,想著將軍府的處境,又道:“老夫人,咱們得早做打算,一旦將軍失蹤的消息傳回京城,恐怕對我們將軍府不利。”
兩軍交戰,失蹤無非兩種情況,一是死亡,二是被俘。
若是有心人運作,被俘會被扣上叛變的帽子,想摘掉,難!
大腦空白過後,老夫人腦子飛速轉動,昏花的眼睛閃過銳利:“加緊府裡的護衛,尤其是夜間,萬不可讓人闖進來栽贓陷害。”
“給將軍的院子加派人手,貝慈不能出事。”
丫頭肚子裡還懷著將軍府的子嗣,萬一孫兒出事,她是魏傢的希望,絕不能出岔子!
管傢知道內情,給出建議:“老夫人,不如將貝慈送走吧。”遠離將軍府,也許不會引起旁人的註意。
老夫人沉思著,真送走瞭能不能保證萬無一失,她心裡拿不準,不敢輕舉妄動。
很快,老夫人不用糾結瞭。
芳菲來報,將軍府護院的隊長求見。
這個時候來,老夫人心中頓感不好,卻也不得不讓人進來,“讓人進來吧。”
芳菲應下,重新出去,淡聲傳達:“進去吧。”眼神落在男人身上,稍微打量瞭下。
屋內的三人齊刷刷盯著進來的男子,他抬頭環顧瞭一圈,眼神詢問老夫人:能說嗎?
“說吧。”
“稟老夫人,奴才發現將軍府周圍有不明人物在監視,還不止一夥人。”
心中一緊,老夫人暗道:不好,怕是北地同樣有他們的人,消息已經傳進來瞭。
和管傢對視一眼,皆知貝慈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送出去瞭,隻能另想辦法。
“你們繼續盯著,不要輕舉妄動,有什麼異動再來報。”
“奴才明白。”
等人都下去後,老夫人攥緊瞭扶手,眼神飄向遠方,呢喃著:“他們終於按耐不住瞭,要動手瞭。”
孫兒現在生死未卜,她不能沉浸在驚慌中。
恍惚隻持續瞭短暫的幾息,老夫人閉著的眼睛重新睜開,裡面再無一絲恐慌,換上歲月沉淀的鎮定。
沖外面叫人:“秀芝進來。”
秀嬤嬤緊鎖著眉頭,“老夫人您有何吩咐?”
“等消息傳到京城,管好府裡下人的嘴,一切如常。”老夫人面色肅然,聲音帶著冷意:“若是讓我知道瞭誰在背後作妖,別怪我心狠!”
在孫兒回來之前,偌大個府邸她必須撐下去,否則讓京城眾人看瞭笑話,墮瞭將軍府的威名!
秀嬤嬤心頭一顫,低下頭:“老奴曉得瞭。”
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擊的老夫人措手不及,她直接來到瞭放滿祖宗牌位的祠堂,磕頭、上香,低聲祈禱著魏澤如平安歸來。
秀嬤嬤站在外面也跟著無聲祈禱著……
老夫人在祠堂跪瞭兩個時辰,秀嬤嬤就在外面陪瞭兩個時辰,最後還是怕老夫人的雙腿承受不住,私自進去,好說歹說把人拉起。
“老夫人不可啊,府裡還剩下您一個主心骨,您有個好賴,讓貝慈那丫頭如何是好呀。”
短短幾個時辰,老夫人好似又蒼老瞭許多,聲音也不復之前強健有力,透著絲絲虛弱:“秀芝啊,我怕啊。”
怕什麼,秀嬤嬤知曉,萬一魏澤如倒下瞭,將軍府就完瞭。
秀嬤嬤給她打氣,說出來的話中氣十足:“老夫人,您忘瞭咱們將軍是何等的英勇,十幾歲上戰場,這一身榮耀靠著命拼下來的,怎會那麼容易被敵人害瞭!”
“將軍失蹤也許隻是謊言,是策略,好讓敵人放松警惕,再一舉擊殺!”
秀嬤嬤越說底氣越足,總覺得就是這麼回事,漸漸的也將自己說服,連帶著老夫人都有些懷疑,“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您想想將軍的智謀,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成為正三品武將,將那些老將軍壓下去,成為這次的主將!”
“我的孫兒足智多謀!”老夫人與有榮焉。
心念一轉,老夫人有瞭力氣,緊緊攥著秀嬤嬤的手,言語間皆是篤定:“你說的對,我的孫兒英勇無敵,絕不可能這麼輕易被人害瞭,是我想左瞭!”
從驚慌到無措,從無措到悲傷,從悲傷到鎮定,從鎮定到自信,短短時間內,老夫人的心歷路程可謂跌蕩起伏。
她連自己死亡到安排貝慈的後路都想好瞭,秀嬤嬤一劑強心針把她從崩潰的邊緣拉瞭回來!
不能自亂陣腳!
老夫人重新打起精神,拍拍秀嬤嬤的手,緩緩道:“將軍的消息瞞著點兒貝慈,她還懷著身孕,受不得驚嚇。”
“老奴這就吩咐下去。”
……
起初貝慈真沒察覺有什麼不對,整日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吳氏和青蘭將她照顧的妥帖。
隻不過看著院子又多瞭護衛的貝慈,有時候納悶:“青蘭,你有沒有覺得院子裡看護的又嚴瞭些。”
青蘭也不知道其中內情,暫停手裡縫制嬰兒衣服的動作,拿著針尖撓撓頭:“有嗎?我沒覺得啊。”
她的敏感性照比貝慈差遠瞭,問也是白問,貝慈隻好向吳氏求證。
得到的是一樣的答案。
隻不過吳氏是故意這樣說的,她被秀嬤嬤單獨找過,將消息隱瞞的很好,沒露任何馬腳。
有時候敏感點兒沒什麼不對,貝慈也是靠著敏感,在吃人的古代活下來。
她根本沒信青蘭和吳氏的話,繼續觀察著院裡的情況,隻是不再將懷疑說出口。
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瞭,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