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手一頓,幹笑兩聲:“呵呵,姑娘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呢。”盯著手中的針線,她眼神閃躲著,不敢與貝慈對視。
嘴上不承認,心裡還是略微緊張。
得瞭秀嬤嬤的叮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捂住消息,能躲就躲。
貝慈扯瞭下嘴角,就知道不會這麼容易知道內情。
讓她猜一猜,將軍府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將軍、老夫人,老夫人人好好的待在府內,那就隻剩下將軍瞭。
能讓府內的人風聲鶴唳,將自己保護的這麼嚴密。
恐怕將軍出事瞭。
貝慈微微坐直瞭身體,直接說:“將軍出什麼事瞭?”
吳氏手一緊,差點兒紮到自己,低著頭悶悶道:“我不知道呀。”
“你知道。”貝慈言語篤定,不打算放過吳氏,她繼續說:“老夫人不讓你告訴我的吧,是不是將軍受傷瞭,又或者將軍……生死不知?”
縫制的動作徹底停下,吳氏喉間吞咽瞭下,暗贊貝慈聰明。
隻是她不能承認:“我真的不知道,姑娘就別為難我瞭。”
還是不說?貝慈決定親自去問老夫人:“那我去問老夫人。”
吳氏一急:“姑娘姑娘,你安安穩穩坐著,別折騰瞭,真沒什麼事。”
她不在府裡做事瞭,這次得瞭老夫人首肯,回來伺候這位主子,可不能砸瞭飯碗。
貝慈有些不耐煩瞭,但還是竭力控制著情緒:“吳嬸子,我需要知道具體情況,萬一府內有什麼意外發生,我好有心理準備,親自去應對。”
“像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知道,真要出事瞭,我慌亂之下可能身體會出問題。”她捧著肚子,沖著吳氏莞爾一笑:“傷到肚子裡的孩子們就不好瞭,你說是不是?”
她說的是心裡話,無論出什麼事,她需要知道實情。
萬一被人刺殺還是逮捕,起碼得做些預防。
吳氏越聽越覺得有道理,隻是違背老夫人的意思……她還是不敢,隻得說:“姑娘,我去問問老夫人,行嗎?
貝慈也不為難她,輕輕頷首:“當然可以。”
房門重新關上,貝慈低聲呢喃瞭句,“嘴真緊吶。”
楓晚院。
老夫人見吳氏匆匆而來,面帶驚訝:“你怎麼過來瞭?”不會是……
心中一跳,急切問道:“慈丫頭出事瞭?”
吳氏忙開口回應:“不是的不是的,老夫人莫急,姑娘好著呢,奴婢來是為瞭旁的事。”
嚇死人,老夫人摸著心臟,面色不太好。
孫兒不知生死,重孫可不能有事!
“說吧,所謂何事。”
吳氏喘勻瞭氣兒,道:“姑娘看出府中出瞭事,剛才在逼問奴婢,奴婢沒說,可……”猶疑片刻,見老夫人神色淡淡,幹脆道:“可姑娘猜出是將軍出瞭事,向奴婢求證。”
“所以,你來問我,能不能說實情?”
吳氏應下:“是,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老夫人睜開渾濁的雙眼,眼中的欣賞掩飾不住,慈丫頭怕是早猜出不妥,今日才問出口。
原本怕刺激到她,可想到之前她在花燈節的救人之舉,恐怕沒自己想的那麼嬌弱。
告訴她,也許能讓她更踏實。
想通瞭,老夫人直接起身,“我親自去看她。”
不多時,老夫人出現在貝慈的寢臥。
不等貝慈起身行禮,便一手按住她的肩膀,慈愛道:“坐著你的,無需起身。”
貝慈回以關切:“您還好嗎?”
蒼老的手撫上滿是黑亮的烏發,“你知道啦?”
貝慈:“嗯,猜到瞭,將軍他……”
“他失蹤瞭……”老夫人艱澀道:“有些日子瞭,北地那邊暫時還沒有消息。”
果然,貝慈做好瞭心理準備,聽到這個消息也沒覺得驚慌,反而伸手抱住瞭老夫人,摩挲著她彎駝的後背,輕聲安慰:“將軍不會有事的,他是大齊朝最年輕的將軍,天生機敏過人,怎會被那些北狄宵小害瞭。”
“我們要對他有信心,堅信他有自己的打算。”
“我相信再過不久,一定會有好消息傳來。”
說這話貝慈自己是不信的,但是給老夫人打強心劑還是有必要的,怎麼說她是將軍府的定海神針,若是她倒下,將軍府群龍無首,起瞭亂子,誰來壓制?
老夫人低聲笑瞭,發自真心的,“你跟秀嬤嬤說的一樣,她也不信將軍會有事。”
“不止是我,還有他們呢。”貝慈起身挺挺肚子,眼裡的柔軟流淌出來,一身的慈母光輝。
老夫人抬手輕撫她的孕肚,心裡軟的一塌糊塗,“他們很乖,不像伯卿小時候調皮,鬧的他母親一直犯愁。”
回憶過後,她又將話題放到貝慈身上,“你安安心心養胎,府裡的事我都安排好瞭,若有問題會送你離開。”
“你記著,一切以自己的安全為主。”
貝慈垂下頭,掩住心中的驚疑,到這種地步瞭?
她乖乖應下。
兩人坐在一起說瞭好一會兒的話,老夫人才離去。
***
屋內隻剩下貝慈一人,她沒讓青蘭和吳氏進來。
一個人坐在梳妝臺前看著自己圓潤的臉,一雙貓瞳沒瞭平日裡的笑意,嘴角下垂。
她選的靠山要倒瞭?
照老夫人的意思要是魏澤如長時間沒有消息,恐怕將軍府會受到皇上降罪。
一旦有這個苗頭,她可能就要離開此地,保住魏澤如的子嗣。
最壞的結果是被一同降罪,殺頭還是流放?
怪不得老夫人要對她懷孕這麼保密。
可這保密程度,她不敢賭,一定會有人說漏嘴。
到時候她就是斬草除根的根……
胡思亂想瞭一通,最終將目光放在自己的衣櫃上,那裡面藏著銀票和一些金銀。
她得提前做準備,到時候跑路不至於手忙腳亂。
將銀票和金銀全部掏出來,塞進一個包裡,又整理瞭幾件貼身衣物和素色的棉襖,還有給崽崽們做的小衣服,貝慈才罷手。
夜晚臨睡前,貝慈叫來青蘭,將實情與她說瞭。
驚的她瞪大瞭眼睛,面色發白。
顧不上多安慰,貝慈隻告訴她:“準備一些換洗的衣服,以防我們離開時需要。”
青蘭還未回過神,懵懵點頭,機械地回去收拾包裹。
順便將自己攢的那點兒月銀全都包好。
在將軍府做事多年,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天。
在將軍府眾人的不安中,又迎來瞭新的一天,魏澤如依然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