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當晚回到府上,貝慈解去外衫,又將一頭的珠釵弄幹凈,她迫不及待地向魏澤如求證:“你說那個宮女是不是受人指使去勾引僧人的啊?”
“怎麼會這麼想?你察覺到什麼瞭??”魏澤如挑瞭下眉,饒有興趣問道。
“我看她全程不反駁,一副認命的樣子,走之前還朝一個方向看過去,那眼神好像有著解脫瞭的意思。”
魏澤如抬手揉揉她的頭發,贊許道:“觀察細微。”
“那你說,我說的對嗎?”
“對。”
其實這出戲挺淺顯,但對猜忌心重又敏感的……還有一條,腦袋不是特別聰明的仁武帝來說,粗淺的暗示,剛剛好。
再一個,禾妃在宮中根基不深,身後站著的人不足以穩穩托住她在宮中為所欲為。
貝慈得到他的確認後,齜牙笑瞭下,那些個小說沒白看。
“不過,那個僧人破色戒瞭,佛祖不會原諒他吧。”
魏澤如笑她單純:“他做出這事兒,豈會在意佛祖。”
他沒說的是寺廟、道庵裡藏污納垢的地方多著,並不比世俗之人好多少。
還是給她留點兒對這些地方的幻想吧。
回想剛才在殿內的僧人,直接被人堵住瞭嘴扔在地上,廢話都懶得聽他說,直接亂棍打死。
貝慈咂咂嘴,德高望重的僧人非常受人尊敬,好好活著不好麼,非得作死。
過後幾日,宮中一度傳出前禾妃染瞭惡疾,恐怕不久於世的傳言。
貝慈還納悶呢,宮宴上精神奕奕,一看就是受寵的,才幾日,就要香消玉殞瞭?
難道是因為那根臟黃瓜?咦……
她在魏澤如面前感嘆瞭一句紅顏薄命,男人淡淡笑瞭下,沒多說什麼。
那些骯臟的事兒就不拿到她面前瞭。
年一過,仁武帝再沒提讓賢王去封地的事兒,暫時擱置下來。
此事看似告一段落,內裡的暗潮依舊洶湧,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魏澤如受辛太傅的約,來到瞭太傅府。
兩人在書房內下棋。
辛太傅:“年紀輕輕火氣有些旺。”
魏澤如知道太傅這是說他在之前的宮宴上沒給安遠侯府留面子的事兒。
“記吃不記打,惹人心煩。”
“不怕徹底得罪瞭,給你使絆子?”
“不怕,想來便來。”
辛太傅笑笑:“你呀你,就是這麼個脾氣,如今跟燕王合作,還需留有餘地,不然等到有瞭那一日登頂的機會,以身份壓你,你如何拒絕?”
這個問題……魏澤如還真短暫的思考瞭下,淡淡道:“那便解決隱患。”
他說得直白,辛太傅驀地抬眼,“確定是她瞭?”
為一個女人,做到這種程度,辛太傅也是沒想到的。
“嗯。”魏澤如確定道。
除非他在乎的人,對其他人來說,他是頭不會被按頭喝水的倔牛!
辛太傅落下一顆棋子,意有所指:“南邊有人不太安分,渾水摸魚,要打起精神來。西北那邊也在動,我看這差事,十有八九還是要落到你的頭上。”
看著棋盤上的佈局,魏澤如不緊不慢走瞭一步棋,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太子之位一日不定,局勢便會一直變動。
“既然心中有數,那老夫就等著你的喜酒瞭。”
“定不叫您久等。”
放下最後一顆棋子,魏澤如笑瞭,勝他半子。
辛太傅捋著胡須不住地誇贊:“好棋好棋呀,看來習武沒讓你丟瞭棋藝。”
“您教的好。”
兩人就著棋局聊瞭許多,朝堂中的溝溝壑壑,有瞭辛太傅給他答疑解惑,魏澤如覺得頭腦越發清醒。
……
宮中傳來前禾妃薨瞭的消息時,貝慈正在安排府醫入住將軍府一事。
這件事本應由管傢安排,這剛開春,天氣寒涼,管傢得瞭風寒,已經向魏澤如告瞭假。
沒辦法,府裡的一應事務全部由貝慈接手。
“你說什麼?”貝慈以為自己耳朵聽錯瞭,又問一遍,“誰死瞭?”
青蘭鬼鬼祟祟湊在她耳邊,氣聲道:“宮中的禾妃。”
一瞬間貝慈瞪圓瞭眼睛,不可置信道:“真的?”
“外面都是這麼說的,假的話估計會被殺頭。”
也是,誰沒事傳一個妃子去世的消息啊。
貝慈還能記住禾妃那張艷若桃李的臉,這一病再沒好起來,太可惜瞭。
她下意識摸瞭下自己的小臂,抖瞭下。
“主子怎麼瞭?冷嗎?”青蘭到一邊拿厚棉衣給她披上,嘴裡念叨著:“多穿點兒,這初春冷著呢。”
貝慈沒說她突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隻淡淡點頭,將棉衣穿上。
甩去腦中奇奇怪怪的念頭,她轉頭吩咐青蘭去給府醫置辦東西。
府醫住在將軍府,藥材、工具必不可少,魏澤如早前吩咐人在前院清理出一個單獨的院子給府醫住。
人還有兩日到府,他們需要提前安排好,人來瞭便能住下。
這位府醫是太醫院退下來的太醫,是魏澤如花瞭大力氣請來的。
因著魏澤如在京城的口碑不錯,人傢才願意來做府醫。
夜晚的玉竹居,貝慈洗漱好早早上床等著跟魏澤如八卦。
等人的屁股剛一挨到床邊,某人湊過來,悄咪咪問道:“哥哥,禾妃真的……嗯瞭?”
“真。”魏澤如簡單吐出一個字兒,側過頭見她一臉可惜的表情,有些奇怪道:“你喜歡她?”
“不是,就是有點兒可惜,好像跟我一樣的年紀?”
“年紀一不一樣不知道,命不一樣。”
禾妃無依無靠,身如浮萍,你不同,你有我,我不會讓你落得這種下場。
他翻身躺下,順帶著將人撈進懷裡,輕輕嘆息一聲。
宮宴那日,魏林帶來的消息事關禾妃勾結漳南齊王,那日他便知這人留不下瞭。
破綻發現的很偶然,皇覺寺那位大師使用的一個不起眼的物件產自漳南,並且其他地方沒有。
皇覺寺出現不屬於京城地界的東西,顯然不得不讓人多想。
再將禾妃幾次接觸大師的一系列事情串聯下來,就知道她身後站著齊王。
隻是不知道禾妃從一開始就是齊王的人,還是中途被齊王收買。
這一切無從查證,因為人已經被惠妃除掉瞭。
齊王的事,魏澤如正在悄悄收集證據,並且懷疑京中還有他的人,同時懷疑齊王與去年三胞胎差點兒被害一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