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呂佈率軍出征河套的時候,就是陽春三月,如今再度返回,長安城好像沒什麼變化,依舊是碧草青青,但如果走進長安城,就能感覺到整個長安城裡洋溢著一股說不出的繁華。
走在大街上,不但能夠看到各種昔日所沒有的雕梁畫棟,更有一些頗具異域風情的建築出現,絲綢之路的重新開啟,吸引瞭大量來自塞外諸國的商人進來,不但帶動瞭整個雍涼的經濟,也帶來瞭不同的風俗文化。
呂佈提倡百傢爭鳴,為什麼要提倡,因為這些東西,就是這個時代所缺的,無論文化還是各傢學說,隻有在競爭中才能實現升華,如今的儒術地位雖然尊崇,但還處在探索階段,並未完全形成後世那種故步自封,不斷內耗的怪圈子,作為華夏子孫,呂佈骨子裡對這些華夏傳承下來的東西自然有著自己的感情,但不隻是因為世傢的關系,如果任由儒術這樣一傢獨大的發展下去,幾乎可以預見,未來走向腐朽是必然的,任何一門學術甚至推演到各行各業,一旦失去瞭危機感,就會向這方面發展,唯有競爭,有危機感,才能向積極的方向發展。
就如同現在的長安,雖然一眼看去,有些亂,但在這亂之中,卻在形成新的文化氛圍。
儒傢有很強的兼容性,也許千百年後,當這些來自不同地域,不同國傢的風土人情以及各傢學術被儒傢一點點的同化,或者出現另外一門學術將儒傢吞並,還是會走進故步自封的怪圈,但千百年後的事情沒必要現在去操心,人活一世,匆匆百十年光陰,卻想著千年後的危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至少現在,呂佈要讓這顆種子在自己手中種下去。
各地的戰鬥還在繼續,不過就像賈詡所說的那樣,以各傢目前的實力,除非發生什麼驚人的變故,否則這種北方三足鼎立的局勢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現在重要的不是繼續拓展,而是穩固這一仗之中的戰果,將這些戰果完全消化,發展內需,隻有內部穩固瞭,有瞭底蘊,才有資本再去向外發展。
當呂佈回到長安的消息傳開的時候,原本籠罩在長安上空躁動不安的氣息,逐漸平息下來。
以前呂佈在的時候,通常不怎麼管事,大多數事情都是由陳宮的長安府以及律政司來協同管理,各行其是,有條不紊,但當呂佈離開後,所有人心裡都仿佛少瞭一份底氣一般,呂佈那強大的震懾力足矣震懾各族按照呂佈規劃出來的法令各行其是,但呂佈離開,這些剛剛形成的法令在執行力上開始出現不足。
尤其是在京兆一帶的兵力源源不斷的調出去,至使關中內部變得空虛的時候,這些法令雖然已經具備瞭一定的公信力,卻因為大量兵馬的出征,致使缺乏瞭一定的執行力,加上沒瞭呂佈的震懾,西北方的奴隸、各族還未完全規劃的羌人那骨子裡還未完全化掉的野性就開始有些不受控制瞭。
如今呂佈回來,各地建立的市集一下子安穩瞭許多,許多歸化出來的羌人一瞬間比兔子都乖,各地市場也重新恢復瞭穩定秩序,讓包括陳宮、張既在內的所有人齊齊松瞭口氣。
“馬均?”呂佈把玩著手中有些笨重的連弩,看向低頭恭順站在自己身前的年輕人:“這連弩可是出自你的手筆?”
“是草民與數位大師努力的結果,不敢獨領此功。”馬均搖瞭搖頭,拱手道。
站在一旁的蒲大師搖頭道:“馬先生提供瞭如何連發弩箭的重要機括,加上幾位來自西域巧匠的幫助,才能制造出這批連發弩,若無他,就是我們人再多,也沒辦法弄出這批連弩。”
“幫瞭我大忙瞭。”呂佈看向馬均笑道:“有功必賞,這是我軍的規矩,不知馬先生可願在我麾下任職?”
“任職?出仕?”馬均和蒲大師同時一驚,不可思議的看向呂佈,這不是代表工匠也可以當官瞭?
“別太激動,是官,但要說權利,可沒有多少。”呂佈搖搖頭道:“我欲以之前的匠營為基礎,設立工部,專門研發軍備以及一些可以利民的民生技術,蒲大師暫任工部中郎將,秩比三百石,馬均副之,為工部司馬,秩比兩百石,此外我會著律政司制定一套獎懲制度,凡是做出有利於民生或是軍事的東西,都會有相應的獎勵,但工部直接隸屬於驃騎將軍府,政治上,沒有任何權利,但會有一定優惠,並且凡是工部匠人,都會受到官府保護。”
雖然有諸多限制,但盡管如此,還是讓蒲大師和馬均激動不已,雖然沒什麼實際權利,三百石俸祿在朝廷大員面前,也真不算什麼,但這卻是一種認可,無形中提高工匠地位的認可。
馬均連忙跪倒在地,躬身叩首道:“參見主公。”
“好好幹。”拍瞭拍馬均的肩膀,笑著看向蒲大師道:“風車鋪展的如何瞭?”
蒲大師微笑道:“已經有雍涼境內,已經架起三百座風車,另外主公提供的土炕也已經在民間推廣開來瞭,頗受好評。”
“這個我知道。”呂佈笑著點點頭,之前陳宮給他送來的書信裡已經提過土炕在這個冬季發揮的作用,呂佈沒動半個大錢,甚至還靠著從張掖采來的煤礦大賺瞭一筆,卻收獲瞭大量的民心。
“連弩可以試著再改進一下,我說說要求,一種是類似於弩車的大型器械,可以不斷射擊出更多的弩箭,一種則是在現在的基礎上,盡量弄得輕巧一些,連發數則不需要增加。”
“遵命!”兩人一副鬥志滿滿地樣子,剛剛得到呂佈冊封,雖然在旁人看來不是什麼大官,甚至有些私兵性質,但就算這樣,也足以讓這些工匠死心塌地的為呂佈賣命。
“下去吧,明日會有人將所需的錢糧送去,就以昔日匠營那塊地為根基組建工部。”呂佈揮揮手道。
如今驃騎營、夜梟營都已經成軍,而且雍涼日趨穩定,昔日的大營已經沒有瞭多少實際價值,索性拿來作為工部的基地,畢竟這算是呂佈的軍事機密,設在長安,一來有些影響民生,二來建在城裡,隱秘性上也會有問題。
“臣等告退。”兩人一臉嚴肅的向呂佈一拱手,鬥志昂揚的離開,決心大展拳腳,不枉呂佈如此看重他們。
“主公可是要啟用墨傢?”陳宮一直默不作聲的坐在呂佈下手的位置,看著呂佈道。
“墨傢講究兼愛、非攻。”呂佈想瞭想,搖頭道:“太過理想瞭,如今天下大亂,缺乏他們生存的土壤,這事,等天下太平之後再想吧。”
墨傢的主張並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用現代的話來說,墨傢的主張就是發揚真善美的,但這也是時代所不容的東西,諸侯割據,如果真的讓這種思想主導瞭思潮,那呂佈壯大容易,但想要對外作戰,反而會受到這種思想的桎梏。
“況且,現在哪還有真的墨傢?”笑瞭笑,呂佈看向陳宮道。
要將所有工匠都算成墨傢明顯有些扯淡,這時代的工匠大都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手藝,連大字認得的都不多,還能指望他們傳承墨傢一脈的學說嗎?
陳宮聞言不禁莞爾。
“對瞭,公臺。”呂佈扭頭看向陳宮道:“我總覺得今年北方格局會發生大變動,恐怕還有大戰,盡量多準備一些物資,以備時變。”
雖然記不清瞭,但呂佈記得官渡之敗後,袁紹沒多久就死瞭,而且是舊病復發,並非戰所致,到那時,眼下三足鼎立的格局必然出現新的變故,雖然現在不一定會發生,但還是多做一些準備好,一旦真的袁紹死瞭,呂佈就可以立即進軍冀州、幽州,就算不能盡得冀州全境,但幽州一定要拿在自己手中,到時候,至少在底蘊上,呂佈絲毫不比曹操差,更重要的是,一旦幽州被呂佈占據,就等於切斷瞭曹操的馬源。
不過這話一說,卻將陳宮給惹毛瞭。
“主公,你可知道今年連翻調兵,雍涼境內已經空虛,若非主公及時趕回,恐怕會生出動蕩,去年一年雖然收成不錯,但之前高順調兵、魏延調兵、張遼調兵,哪還有那麼多糧草再度開戰?現在我軍可是同時面對曹操與袁紹的壓力,主公可知道,僅僅半年的時間,張掖那些鮮卑奴隸就發生瞭十幾次暴動,我軍哪來的兵力?還有黑山賊歸降,就算以工代賑,也要消耗不少糧草。”陳宮一臉悲壯的看著呂佈,現在再調兵,那陳宮得去賣身瞭。
“又沒糧瞭?”呂佈有些頭疼的撓瞭撓頭,好像自從自己接掌雍涼以來,自己的糧草就一直不夠,真的很羨慕袁紹一次就調動十萬二十萬的,哪怕官渡之戰以後,仍然這麼富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