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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雞一唱天下白。
一到卯時,王賢便起床。今天是他上任的大日子,昨晚有些小小失眠,在床邊呆坐瞭好一會兒,望著昨天熨好,掛在衣架上的鮮綠色官服,王官人的嘴角,扯起一絲笑道:“來人!”
外面帥輝和二黑也早就起來,兩人穿著簇新的交領淡青衫,系著紅腰帶,頭帶黑色平定巾,上飾三支孔雀翎並一支雉尾,一個端著洗臉的清水,一個端著梳洗的傢什,喜氣洋洋的進來。
其實兩人留在富陽,靠著王賢的餘蔭,或是繼續混在公門,或是自個經商,都會過得很安逸。但兩人都還年輕,一來想離開富陽見見世面,二來親眼見著王賢,短短一年時間,競完成瞭從混混到小吏到司吏到典史的連環跳。兩人驚慕之餘,都相信他前途一片光明,是以打定主意跟著王賢繼續混,肯定比在縣裡有出息。
說書的不是說瞭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兩人把自己的命運,全靠在王賢身上瞭,非但辦差兢兢業業,還悉心伺候他起居。待王賢洗過臉,便端坐在銅鏡前,帥輝熟練的將他的長發束在頭。
‘***,終於輪到別人跪我瞭。’王賢不禁暗罵聲臟話,他來到這世上,最不爽的就是給人下跪,但區區小吏要是敢造次,哪個官員都能打得他屁股開花……所以一直沒少瞭跪,此刻媳婦熬成婆,齷齪不足誇,還是保持頭腦清醒要緊。
“諸位請起。”王賢朝眾人略一還禮,便淡淡道:“本官遠道而來,人地兩生,還得仰賴諸位的密切配合。”頓一下道:“現在都請回吧,改日本官自會召見。”
說完,他便坐回轎子裡,帥輝高唱一聲:“起轎!”
轎子便徑直進城,留下一眾官差裡甲老板掌櫃,面面相覷道:“這二老爺忒雷厲風行瞭,咱們還沒提接風宴呢?”隻好讓個鄭司吏去衙門裡再請。
那廂間,王賢已經進瞭縣城,他是由東門進城往西走,這叫紫氣東來,趕赴位於東北城的縣衙,一路上他發現這浦江縣的繁華,不在富陽之下,來不及細看,便到瞭衙門口。天下衙門基本上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浦江縣衙也不例外,是以王賢也沒有好奇的打量,而是命人在八字墻前落轎,整瞭整官服,快步走進衙門。
他雖然有些飄飄然,腦子卻還清醒,記得自己隻是本縣二把手,要是這麼大搖大擺坐轎進去,讓知縣大老爺作何想?不過他好似多慮瞭….
進瞭衙門,繞過蕭墻。王賢便開始一步三跪,公服參拜儀門……剛才還慶幸再不用輕易下跪瞭,這下直接打臉來瞭。但想到知縣大老爺上任,也是一樣要跪儀門,他心裡就平衡多瞭。
進瞭儀門,便見個須發花白的老頭,頂著個酒槽鼻子,穿一身皺皺巴巴的藍色官袍,笑瞇瞇的立在月臺上。自然是本縣米知縣。
“下官拜見大老爺!”王賢趕緊大禮參拜,不禁再嘆,話……不能說太滿啊。
那米知縣笑著看王賢跪下,才伸手去扶,大聲道:“小老弟不必拘禮,一路辛苦瞭。”
王賢被震得耳朵嗡嗡直響,昨天二黑他們打探說,米知縣是個老酒鬼,把身體都喝壞瞭,據說眼花耳背、嗜睡健忘、反應遲緩……看來傳言不假啊。
米知縣拉著王賢跨上丹陛,來到堂上,先命他整理衣冠,向北行叩首大禮,答謝冇皇恩。然後才與他東西昭穆而坐……王賢惶恐的請大老爺上座,米知縣搖頭道:“你說話大聲點,我聽不清。”
“請大老爺上座!”王賢隻好大聲說道。
“呵呵,不用拘禮。”米知縣搖頭笑道:“處久瞭你就知道,本縣很隨和的。”
“禮不可廢。”王賢也不知道這老頭是不是在試探自己,隻好堅持道。
“以後不準說這話,我最不愛聽瞭。”米知縣指一指北面道:“我被那幫人折磨瞭十二年,現在聽瞭就犯暈。”
王賢知道,他說得肯定是江南第一傢。綱常禮教正是人傢安身立命之本,不然有何資格被太祖親封?
“習慣就好瞭,咱們不能太講禮數瞭,不然感覺更糟糕……”米知縣似乎對江南第一傢一肚子牢騷,但旋即呵呵笑道:“在浦江當官,隻要你別心氣太高,還是很舒服的,日後就知道瞭。”又道:“你先去自己那邊,拜拜衙神,見見下屬。然後……”米知縣頓一下,笑容燦爛道:“老夫在後衙擺瞭酒,給老弟接風洗塵。”
“是。”既然老米不是玩虛的,王賢也不跟他客氣瞭,唱個喏,往自個的西衙去瞭。典史辦公的場所,在衙門的西側,故又稱西衙。因為本縣沒有縣丞衙、主簿衙,縣衙地方寬滿,西衙也就建得格外大。
衙門裡,三班差役早就恭候,見王賢進來,齊刷刷單膝跪倒,高聲道:
“屬下拜見二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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