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傢。
榮珊珊聽隗堇然的話,一直呆在隗堇然的房間裡,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開始魂不守舍,來回踱步。
他說今晚要解決隗時玥,可那是吸血鬼啊,他一個普通人,哪怕再能打,也不可能敵得過她的吧?
但好在,隗時玥有些戀愛腦,她喜歡堇然。
所以,她應該不會傷害堇然吧……
可萬一呢?
榮珊珊正要離開房間時,那扇門忽然被打開——
隗堇然黑色身影站在走廊裡,一張俊美的臉卻慘白得厲害。
乍一看去,他周圍散發著陰森森的氣息,宛若行屍走肉一般。
榮珊珊被嚇得不輕,沒有往前走,聲音也微微顫抖,“隗……堇然?”
許是因為“吸血鬼是真實存在並且被隗傢供養多年”這個認知,她看到隗堇然這個樣子,下意識就想起影視劇裡描述的吸血鬼。
隗時玥也總是喜歡在黑夜出行,她擁有絕美的臉,但是總是白得嚇人,好像失血過多的病人。
隗堇然如今也是這模樣,他是不是出事瞭?
隗堇然沒有回應榮珊珊,他僵硬地邁步進來,瞳孔的縮放十分詭異。
榮珊珊豈會沒看到,她心裡擔憂,卻也控制不住地恐懼,她往後退兩步,試圖用聲音給自己壯膽,“隗堇然,你怎麼瞭?你還是清醒的嗎?”
他靠近後,她才發現他嘴唇殷紅,竟然是沾瞭血的!
他那瞳孔忽然放大,幾乎要占據眼白,他或許是認出瞭她,張口喊出她的名字,“珊珊,我、我口渴。”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他說話間,榮珊珊明顯看到他時隱時現的尖牙。
這下她足以確認,他出事瞭。
終究還是擔憂勝過恐懼,她顫著聲音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找叔叔阿姨!”
可是她繞到他身後時,卻看到他那被砸得變形的後腦勺,未幹的血液幾乎浸染他後頸,黑色襯衫被血液濕透,黏在身上,濃鬱的鐵銹味撲鼻而來。
以他這樣的出血量,他根本不可能還活著。
榮珊珊徹底被嚇得腿軟,背後滲出層層冷汗,再也無法邁動步伐。
不用她去喊人,隗堇然血淋淋進門時,鐘管傢便反應過來,迅速躲開他跑去喊人。
隗堇然父母就在樓上,第一時間跑下來,看到的是自傢兒子抓著榮珊珊,兇狠咬住她脖子的場景。
“堇然!”
隗母驚恐地叫出聲。
這一聲也讓隗堇然稍微回歸理智,他猛地將榮珊珊推開,歇斯底裡地喊,“都給我滾開!”
榮珊珊捂住被啃咬出傷痕的脖子,被隗母扶住。
“快出去!”
隗父也當機立斷,拉著她們離開,狠狠將門關上,把隗堇然鎖在裡頭。
隗堇然跌坐在地板上,伸手摸到自己蠢蠢欲動的獠牙。
他很清楚,從他剛才爬起來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人類。
唇邊還殘留榮珊珊的血,他輕輕舔走,卻越發覺得幹渴,是即將渴死的感覺。
——
月色動人,照亮昏暗的小巷。
聞執在微微恍惚後,試圖掙紮,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瞭。
他感覺已經過去很久,但是實際上隻不過是一分鐘的時間。
等他揉著發麻的手腕,回頭看時,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別說人,是連一個活物都沒有。
就好像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隻是他的一個幻覺。
他神情未變,眼眸閃爍著寒芒,看向自己的左手。
剛才這裡明顯有刺痛感。
——輕柔覆在他手腕上的唇,鋒利的尖齒,隨著吮吸而傳來的酥麻,都還那麼清晰地印在他的腦子裡。
然而此時,他卻看不到任何傷痕。
他是遇到什麼吸食人血的怪物?
聞執向來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那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便被他否認。
他更加相信是有人在惡作劇。
巷子的轉角,時玥昏昏沉沉,剛剛恢復的力氣又一點點地喪失……這感覺,她好像喝醉瞭。
噗通一下,她徹底倒在地上。
不是吧,剛才那男人,到底喝瞭多少酒??
隱約聽到腳步聲靠近,時玥撩起沉重的眼皮看去,正是剛才那個被她用來解饞的冤大頭。
聞執停在不遠處,垂眸看著地上趴著的身影。
女生那露出的半張側臉,在路燈光線的勾勒下,盡顯清冷嬌弱。
她無疑是漂亮的,隻是那臉色近乎病態的蒼白,頭發散落到地面,身上的吊帶被人撕扯過,顯得破爛不堪,還沾滿灰塵,美麗的長腿微微蜷縮,雙足赤著,滲著幹涸的血絲……
仿佛剛剛慘遭蹂躪過。
聞執根本不會將她和剛才惡搞自己的人聯系起來。
他收回目光,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拿出手機。
時玥沒察覺到危險,又合上眼皮,讓自己大腦好好緩一緩。
聞執不是報警,她聽到他手機那邊傳來隗傢鐘管傢不耐煩的聲音。
聞執直接打斷對方,扔出一句,“隗時玥在青宮酒吧後巷。”
時玥聽到聞執低沉的聲音,有些訝異,他認識自己。
不過聞執隻是通知一聲,便馬上掛掉瞭電話。
另一邊,管傢第一時間來到面色凝重的隗老面前,跟他匯報這件事。
隗老火急火燎地開口,“還愣著做什麼?馬上派人去把她接回來!”
堇然變成這樣,肯定是她幹的!
“可是,會不會有危險?”鐘管傢已經在隗傢大半輩子,一直都知道隗時玥的事情,此時難免有些懼怕。
那可是吸血鬼啊。
隗時玥今晚忽然襲擊小少爺,還不知道用什麼法子,讓他也成為吸血的怪物……普通人去找她,會不會有危險?
隗老也有考量,沉默一晌後問,“聞執沒說她現在是什麼狀況?”
管傢搖頭,“他好像是路過看到的。”
“讓傢裡的保鏢去看看,能帶回來就帶回來,要是她有什麼奇怪的行為,就馬上撤。”
隗老如是說。
隗時玥畢竟是吸血鬼,之前她不碰人血,身體也虛弱,但是自從喝過堇然的血之後,就對他一度很癡迷,她若是在外面大開殺戒,那隗傢肯定要跟她劃清界限……
安靜的巷子裡,聞執沒聽到女生的動靜,離開的腳步又停下。
他在她面前蹲下來,微微皺眉。
她看起來,像是死瞭。
他伸手停留在她鼻子下,好一會兒,都沒有感覺到她的呼吸。
他驀地看向她的臉,雙手握著她肩膀,將她翻轉過來。
女生緊閉著雙眼,身體冰涼得好像是從冰窖裡出來的一樣,他手指摸在她脖側動脈上,一時竟無法判定她到底還有沒有心跳。
“隗時玥?”
他合手,第一時間給她做心肺復蘇。
可是沒兩下,女生的手忽然抬起,搭在他手背上。
很涼。
他停下動作,看她的臉色。
她濃密的眼睫輕輕抖動,忽然抬起眼皮,露出黑沉的眼眸。
她深深呼吸,開口是軟軟的可憐腔調,“哥哥,你按疼我瞭。”
此時的聞執雙腿跪在她身側,因為剛才急救的動作,身上的衣服顯得更加緊繃,連襯衫的扣子都崩掉瞭一顆。
明明剛才還是禁欲至極的感覺,這一刻,又性感得要命。
看到她睜開眼,他才冷漠地拂開她的手,起身站到一邊。
“你喝瞭多少?”
時玥朝他伸出手,嗓音裡還帶著一絲微醺的酒意,“我就喝瞭一口,一小口。”
記憶裡,原主喝過隗堇然的血,喝完之後也有點這樣飄飄然的感覺。
所以,原主哪裡是迷戀隗堇然的血?
她該不會是想喝酒吧?
有機會的話,她得測試一下。
聞執看著那白嫩纖細的手,神情越發高冷,“鐘管傢很快來接你。”
經過剛才那麼一出,他心跳有些加速,這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
時玥拽住他褲腿,“我剛剛從隗傢逃出來,我不能回去。”
她說完,眼眸竟然濕瞭,大滴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聞執凝著她,一時沒動作。
手機不斷震動。
他掏出來看一眼,接通放到耳邊。
他沒出聲,是鐘管傢一直在那邊說話:“傢裡已經派人過去接玥玥小姐,你現在還在她身邊嗎?她現在怎麼樣?我的意思是,她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言行?”
鐘管傢向來對聞執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如今的語氣分明放低很多,像是急切從他這裡獲取更多關於隗時玥的消息。
聞執沉默著,他不想和隗傢有任何的牽扯。
面前的女生已經站起身,不過還是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他直接把電話掛斷。
眼看著女生徑直朝他倒過來,他下意識伸手接住。
他定定看著前方絢爛的街燈,深知自己接住的可能是個大麻煩。
良久,他將軟綿綿的人抱起,快步離開。
十分鐘後,一行人在巷子附近搜尋個遍,又很快地朝著一個方向跟過去。
——
時玥以為,聞執看起來那麼有氣質,應該是有個挺有錢的人。
結果他將她帶回的,卻是一間久經風霜的小別墅,屋裡的裝潢更是簡單陳舊。
失策瞭。
時玥被放到一樓客廳的小沙發上。
燈光昏暗,聞執看她一眼,轉身去拿藥箱,自始至終也沒有跟她說話。
他將她帶回來,純粹是出於對路邊受傷的小貓小狗的憐惜。
時玥悠悠躺下來,閉上眼淺眠,她身體裡的酒精很難代謝,她一直有種暈乎乎的感覺,還挺舒服的。
聞執在給她處理足底的傷口。
其實哪怕不處理,沒多久她就能自我修復。
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聞執的手機不斷震動,但是他都沒有理會。
樓上的燈亮起,中年女人從旋轉樓梯下來,看到客廳這一幕,她連忙靠近,“聞執,這是怎麼瞭?”
聞執回眸看一眼,還沒回答,女人已經看到時玥的臉。
隨即她的神色微變,“隗時玥?”
時玥沒睜眼,裝出已經昏迷的樣子。
他們都認識她,那應該是在之前的宴會上見過她。
“你怎麼把她帶回來瞭?她為什麼傷成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女人低聲問。
聞執隻是回道,“讓她呆到明天。”
女人看一眼外面,“是隗傢的車。”
聞執頷首,他覺得奇怪,隗傢派人找隗時玥,卻又不敢直接闖進來,他們在忌諱什麼?
他目光再次回到女生臉上,停留一會兒,又看向自己左手。
他在手腕皮膚上輕輕摩挲,竟然已經想不起那短短一刻的感受。
那個人有著絕對的力量和控制欲,不會是這個病弱的女生。
他腦中有著這樣的想法,但是視線卻忍不住一遍遍劃過女生那蒼白的臉。
或許,她有看到那個人嗎?
這跟隗傢也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