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兵敗如山倒?即便是近代,兵員素質、通訊方式與古時候相比不可同日而語,一旦潰不成軍想要收攏殘兵也不是一兩天內就能辦到的事,何況是那個時代;何況是自河北白溝河一路逃回山東德州,長途漫漫;何況是數十萬軍隊。
李景隆敗回德州,又氣又急,第二天就起瞭一嘴火泡,他還沒把自己的殘兵敗將點檢清楚,一個更驚人的消息就被插著小紅旗的探馬送回來瞭:朱棣大魔王的追兵馬上就到瞭,燕軍前鋒已經抵達十二連城,正與前鋒交戰。
李景隆一聽這消息登時如五雷轟要幫著一個打一個,爭到地盤兩人平分,會落得一個什麼下場?
他們沒想到燕軍攻打何傢莊的人馬正是朵顏三衛的鐵騎,朵顏三衛的蒙古騎兵遠遠的還沒沖到面前就是一通亂箭招呼,接著拔出大刀就砍,這些悍兵隻知道眼前這些人不是自己人,隨便殺就對瞭,哪裡聽得懂你們扯什麼蒼天當死黃天當立彌勒佛祖主天下,他們信奉的是長生天好不好?
他們更沒想到夏潯早已安排瞭些故意仇視朝廷,熱衷迷信,結果被他們吸引入教的所謂信徒,在這個關鍵時刻卻突然從背後給瞭他們狠狠一刀……
唐姚舉隻是個做小買賣的,林羽七隻是個開酒樓的,雖然他們暗地裡還有個幫派老大的身份,但是他們打過的最大的仗也不過是幾十上百人的團夥鬥毆,他們毫無作戰經驗,哪裡想得到戰場竟是這般殘酷?
蓄勢已久的蒲臺白蓮教起義,像曇花一現,剛剛綻放就迅速凋謝瞭,亂軍之中,白蓮教徒們作鳥獸散,各自逃命去瞭,一時間也不知道誰死誰活。
此時,彭梓祺和謝謝乘坐著大車正往東來,她們剛出平原縣城不久,就見難民絡繹於途,紛紛趕來,稍一詢問,得知燕軍即將趕到德州,那車把式就有些心神不寧瞭。
再趕一陣路,又見塵土飛煙,大隊明軍急匆匆逃來,那車把式終於慌瞭,立即決定,原路返回出發點濟南。對於車把式的這個英明決定,同車旅客無人反對,事關性命生死,什麼時候不能訪親探友,誰敢這個時候跑去德州冒險?
謝雨霏微鎖雙眉,對彭梓祺低聲道:“姐姐,咱們也要跟他們一起回濟南麼?”
彭梓祺思索瞭一下,說道:“如果強要去德州是不成的,咱們總不能走路過去吧,如要騎馬,我可以,你怎麼辦?你本不擅馬術,身子又剛剛痊愈。再說,德州那邊正逢戰亂,雖然咱們去找的他在燕軍一邊,可這兵荒馬亂的如何尋他?闖到那種地方去並非良策。”
謝雨霏道:“我隻擔心,濟南城高墻厚,非德州可比,咱們這一入城,一旦兩軍僵持不下,咱們就要困在城裡瞭,幾時才能……與他相見?”
彭梓祺蹙眉思索瞭一陣,說道:“暫且退回去吧,咱不進濟南城也就是瞭,路上如果有機會,我就搞一輛車馬,咱們繞開雙方交戰戰場,到燕軍把持著的永平城去,到瞭那裡再打聽相公下落。或者,到時候直接退返青州,再做定策。”
謝雨霏也知道亂軍之中,硬往剛被燕軍占領的地方闖並非良策,萬一碰上些不守軍紀的士兵更是麻煩,她們現在想要搞輛車馬也是很困難的,但凡擁有交通工具的,現在都是往濟南方向逃的,你出再多的錢,誰肯把車馬賣你。思來想去也隻有彭梓祺的想法還算妥當,隻得點頭答應下來。
大車裹挾在越來越多的難民中間,踏上瞭回程,兩個女孩兒悵望車外景象,隻能暗嘆一聲“好事多磨”。
軍民混雜,大道小道都是從德州退下來的人,西門慶背著藥匣,打扮得半大假小子似的南飛飛緊隨在他身邊,正沿著一條田間小路埋頭急行,後邊突地馳來一匹快馬:“閃開,閃開,***,長不長耳朵!”
一個丟瞭頭盔、隻著馬軍輕甲的明軍策馬如飛,疾馳而來,此時已是四月天氣,剛剛下過一場雨,路旁泥土肥沃,一踩一個深坑,行人都在路上,想要避到兩旁非常困難,隻因閃避得慢瞭,那馬上騎士大怒,掄鞭便猛抽下來。
“哎喲!”
南飛飛猝不及防,削瘦的肩頭挨瞭一鞭子,疼得身子一哆嗦,西門慶一見不由勃然大怒,他有傢有業有身份,所以輕易不願與官府作對,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男兒血性,他以前暗中做的那些生意勾當,原本也非一個順民,一見飛飛挨打,打人的卻是一個沒骨氣的逃將,西門慶大吼一聲,丟瞭藥匣,一個旱地拔蔥便跳瞭起來。
那馬上明軍穿著輕甲,肋下佩刀,明顯不是小兵,至少也是個總旗、百戶一類的軍官,他勒住坐騎,一鞭子抽開南飛飛,剛想磕馬前行,西門慶就拔地而起,躍到瞭他的面前。
“砰!”
結結實實一記窩心腿,將那軍官從馬上踢飛下來,整個身子摔出去兩丈多遠,摔在路旁犁過的松軟泥地裡,那軍官掙紮幾下,眼前一黑,暈厥瞭過去。
西門慶怒火攻心地罵道:“王八蛋,不給你點厲害,你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說著搶步過去,一把扶住南飛飛,心疼地道:“飛飛,你怎麼樣,傷瞭沒有?”
南飛飛衣衫雖未抽破,肩頭卻已起瞭一條血痕,本來極是痛楚,但是見他如此疼惜自己,心頭一甜,便搖搖頭道:“我沒事,相公,你……你踢瞭那軍爺,怎生是好?”
西門慶往田地裡看瞭一眼,見四下隻有幾個逃難的百姓,正用敬畏的眼光看著他,把心一橫道:“管他!一不做,二不休,來!”
他攔腰抱起南飛飛,把她放到瞭馬上,緊跟著自己挎起藥匣,縱身也上瞭戰馬,一提馬韁,策馬如飛,揚長而去。
大約一柱香的時間之後,那軍官才迷迷糊糊地蘇醒過來,他一身泥巴,掙紮著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路邊,就見遠處幾匹馬如離弦之箭,正向這裡奔來,馬上的騎士卻是幾個穿著民裝的漢子,這軍官大喜,連忙迎上去,威風凜凜地站定,喝道:“站住!本官德州常豐倉守倉百戶吳筆,征用你們的馬匹!”
“咦?”這位守倉百戶瞪大瞭眼睛,忽然之間,他覺得中間那匹馬上的騎士有點兒面熟,好象是百泉混堂的夏掌櫃嘛。
他還沒看清楚,沖在最前的那匹馬上的騎士就大吼一聲:“滾***!”
那人一提馬韁,駿馬抬起前蹄,“砰!”地一聲重重踢在他的胸口,吳百戶哇地一聲慘叫,噴著鮮血再次飛向路旁田野。
“咦?這人好象現在的百泉渾堂徐掌櫃嘛!”
他還是沒看清楚,以後他也沒有機會看清楚瞭,那幾匹馬急如星火,須臾不停地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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