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明之被關在刑部大牢裡。
呂明之很鬱悶,他的傢族早在宋朝末年就遠渡重洋,在南洋一帶輾轉,最後定居呂宋,在玳瑁鎮(今菲律賓)紮下根來。如今已成為呂宋一帶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在那裡擁有極大的權勢。這條對大明的貿易航線,以前不是由他負責的,他在傢族裡縱然不說是一個紈絝子弟,也是個缺少風雨歷練的富傢子。
這一次,他是聽他的父親對他提起呂氏傢族已與大明輔國公爺搭上瞭線,這條航線的穩定,以後將賺來更多利益,一時興起,忽想到中原花花世界見識見識,這才主動請纓帶船過來的。他是族長的三兒子,也是最小的一個兒子,素來受到寵愛,因為歷練就少些。老族長考慮也該讓小兒子增長一下見識,就同意瞭他的請求。
其實,與大明輔國公搭上瞭線,這在呂傢也是高度的極密,隻有傢族核心成員才知道這一秘密,但是對自己的兒子,呂氏族長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而且他說出這個秘密的時候,也沒想到呂明之會一時興起,想要帶船到中原來。
沒想到這個兒子果然歷練太少,稍遇挫折,便自曝底牌,炫耀瞭自己傢族與大明高層官員的關系,結果被紀文賀這個有心人予以利用。
呂明之到現在都不明白紀文賀當時客客氣氣,為什麼在套出他的話之後卻把他關瞭起來,一直到他進瞭刑部大牢,還是不明原委。不過,他一路上並未受到什麼苛待,也不知道大明刑法之酷厲,在他看來,沒有什麼用錢解決不瞭的問題,隻是現在他還沒機會見到主事的人,可以使錢賄賂。所以在牢裡他除瞭鬱悶,倒也沒有多少恐懼擔心,無知者無畏,也是一種福氣。
呂明之正無聊地躺在囚床上胡思亂想,牢門“咔”地一響,呂明之霍地坐起,就見牢門大開,慢慢走進一個人來,這人身材高大,方面重眉,膚色黧黑,眉弓略高,雙眼微陷,頜下光溜溜的卻無胡須。身上穿一件曳撒,頭戴一出瞭他與他真正的交易對象何天陽之間的一些事情,這是隻有打交道的雙方才知道的事情,取得瞭他的信任,然後告訴瞭他一些事情,這些事情其實他此前就知道一點,因為傢主曾經對他有過交待,隻不過通過這個人,他知道的更詳細瞭。
雷管傢何等老練,立即意識到大明內部可能出瞭問題,那位輔國公可能自己也有瞭麻煩。他受傢主托付,帶瞭三公子出海,忠心耿耿的老雷自然是要不惜一切保得三公子回去的,他知道那個獄卒告訴他的一切,一定就是脫困的關鍵,因此牢牢記在瞭心裡。
老管傢蜷縮在墻角,一邊養著神,一邊思量著這些事情,忽然,牢房裡安靜下來,老管傢睜開眼,就見幾個獄卒走到牢房前,打開瞭牢門,往裡邊張望瞭一眼,喝道:“雷慕才,出來!”
雷慕才被帶到瞭一間清靜的牢房,牢房裡隻有一個人,身穿曳撒,頭戴帽笠,靜靜地坐在一張囚床上。
有囚床的單身牢房都是關押身份比較高或者比較重要的犯人的地方,但這人顯然不是犯人。
他抬起頭,看著被帶到面前的犯人,淡淡一笑,說道:“你,和你傢三少爺的命,都系在接下來我要問你的一句話上,你要認真回答瞭!”
雷慕才定一定神,謹慎地問道:“不知這位大人……要問什麼?”
眼前這人頜下無須,見多識廣的雷管傢已經隱隱猜到瞭他的身份,但是他還需要更進一步地確認,才能說出自己知道的東西。
鄭和道:“輔國公予你們商船方便,做為代價,可曾委托你們代為尋找一個人?”
雷慕財目光閃動著,一副欲言又止,有所顧慮的樣子,半晌才勉強答道:“有!老朽不知輔國公爺要找的人到底是誰,不過……他確曾委托我呂傢傢主,在呂宋代為註意尋找一個近期來自中土的人。”
鄭和道:“呂宋較我天朝雖小,卻也人口稠密,但此一語,如何尋找?”
雷慕財道:“自然有肖像為憑。”
鄭和笑得更愉快瞭,緩緩說道:“聽說你是書童出身,自幼服侍呂氏傢主。大戶人傢的書童,琴棋書畫皆有涉獵,想必粗淺些的肖像,你還畫得出來。我這裡有半幅畫,你若接得下去,便保住瞭你傢少爺的性命!”
鄭和自袖中緩緩抽出一卷紙來,將它打開。天下間,認得皇帝長相的人少之又少,就算許多人做瞭一輩子官,都沒見過皇帝的模樣,可是若常常上朝面謁天顏的天子近臣,隻看那鼻梁以上的半張臉,便可以認出,這幅畫上的人像正是朱允炆。
鄭和將肖像放在面前,又摸出一支炭筆壓在肖像上,靜靜地看著雷慕財。
一刻鐘後,鄭和帶著雷管傢走出瞭刑部大牢的大門,對匆匆聞訊趕到的刑部侍郎李慶道:“這人是重要證人,奉聖諭,我要把他帶走!訊審當日,完璧歸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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