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李慶安返回瞭崇仁坊,他已經兩天沒有回傢瞭,三個小娘聽見他的聲音,激動得從屋裡奔瞭出來,小蓮和如畫抱著他的胳膊又蹦又跳。
“大哥,我們以為你不要我們瞭呢”
“怎麼會呢我不是讓人回來告訴你們,這兩天特別忙。”
李慶安笑著解釋,他的目光投向瞭門口含羞倚門的如詩,見她含情脈脈的嬌態,李慶安心中一熱,上前笑道:“如詩,你也以為我不要你們瞭嗎”
如詩見他目光火辣,心中怦怦直跳,她害羞得想低下頭,可是妹妹和小蓮都望著她呢,她隻得掩蓋住心中的甜意,紅潤的小嘴輕輕一撅,“嗯有一點兒。”
李慶安哈哈一笑,“怎麼可能呢不是說一曰夫那個、那個咱們簡單吃一點飯,我帶你們去逛夜市。”
小蓮和如畫聽說逛街,皆一聲嬌呼,眼睛都亮瞭,慌不迭地跑去端碗盛飯,李慶安不由笑著搖瞭搖頭,女人喜歡逛街,自古亦然,他目光熱烈地低下頭,在如詩耳邊低聲笑道:“一曰夫妻百曰恩,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大哥”如詩嬌聲輕顫,連耳朵根都紅透瞭。
簡單地吃罷晚飯,李慶安租瞭一輛馬車,載著三個小娘,夜逛長安去瞭,有瞭上次買百翠杯的經歷,他是不會再去東市瞭,東市的東西雖然不錯,卻享受不到逛街的樂趣。
三張俏麗的臉蛋擠在馬車窗口,仿佛三隻興奮的黃鸝一樣,嘰嘰喳喳地議論著長安的夜景,尤其如詩如畫姐妹,更是從來沒有逛過街,她倆快樂得咯咯嬌笑,惹來無數驚奇的目光,李慶安也不由有些飄飄然,這種絕色的孿生姐妹恐怕皇帝也沒有呢
李慶安心中感慨,她們三個小娘便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瞭,又何必去別處看美女感慨歸感慨,李慶安的心中卻始終拋不下琴仙那清麗絕倫的倩影。
馬車到瞭西市,三個小娘下車步行,不料,如詩如畫兩個俏麗的小娘一露面,立刻引起瞭一陣轟動,逛街的人紛紛圍上來,指著她倆議論紛紛,這也難怪,在古代生孿生孩子,十有是難產,難產意味著什麼,這就不言而喻瞭,更何況是這麼漂亮的孿生姐妹,真不知安祿山是從哪裡把她倆找來。
甚至有個胡人上前攔路道:“軍爺,把這兩個小娘賣給我如何”
結果自然是被李慶安一巴掌打跑。
“你們跟我來。”李慶安笑著拉住兩姐妹的手,一邊一個,走進瞭一傢綢緞莊。
“李大哥,你想給我們買點什麼”如畫笑靨如花,摟著李慶安的胳膊,撒嬌地問。
“你想要什麼”李慶安忍不住捏瞭一把她粉嬌欲滴的臉蛋笑道。
“裙子”如畫忽閃著大眼睛道:“我最喜歡榴花染舞裙,紅色、綠色,隻要色彩艷麗的我都喜歡。”
“好你想要多少就買多少,如詩呢”
李慶安又回頭向如詩望去,正好她一雙美眸正含情脈脈地註視著他,兩人目光一觸,如詩一驚,她慌亂地低下瞭頭,臉蛋飛過一抹霞紅。
“大哥買什麼我都喜歡。”
李慶安心中大樂,這小娘有意思
“客人,你們想要買點什麼”一名夥計飛奔著迎瞭出來,他忽然看見如詩如畫姐妹,先是一愣,緊接著眼睛亮瞭起來。
“我要買裙衣”李慶安重重敲瞭敲櫃臺,“把你們所有的綾羅綢緞統統拿出來”
在綢緞莊呆瞭半個時辰,李慶安足足用去瞭一百兩銀子,折合一百餘貫,一般唐女都是買衣料自己做,但也有現成的裙子,這裡的一條普通長裙不過百文,他這一百兩銀子足夠買上千條裙子瞭,當然,也有昂貴的裙裳,比如十貫錢一條的霞帔和二十貫一件的龍綃紗衣,盡管如此,李慶安還是為她們三人買瞭近百件各式衣裙,三個小娘又是歡喜,又是埋怨他亂花錢。
如詩如畫便在綢緞莊裡換瞭不同的衣裙,這樣,兩人便不再那麼引人矚目瞭,李慶安帶著她們又逛瞭一圈西市,滑腳便進瞭一傢琴坊,這是一傢很大的店鋪,擺賣著大唐的各種樂器,漢族樂器的琴、笛、鼓、嗩吶、鐘、磬、笙、箏、臥箜篌,以及西域樂器豎箜篌、曲項琵琶、篳篥、五弦琵琶、貝、銅鈸、拍板、大鼓等等,應有盡有。
長安小娘年十五,善彈琵琶慣解舞,大唐上下無論貴庶,沒有不喜歡音樂的,幾乎稍微有點條件的人傢都會培養女兒學習彈琵琶,隻是水平高低不同,因此大量的琴坊、樂坊便應運而生。
不過今晚琴坊裡客人不多,隻有幾個來修理樂器的顧客,四人走進店鋪,也沒有夥計、小二之類的來應酬,隻有一個年邁的琴師,坐在櫃臺前專註地調試琴弦。
“請問”
李慶安聲音很低,他有些不忍打擾琴師專註的工作。
“請問,我想買三把琵琶,可有”
“客人是要買琵琶嗎”
從裡間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他拱拱手笑道:“我是琴坊掌櫃,無論客人想買什麼樣的琵琶,我們都有。”
“呵呵我想買三把名師制作的琵琶,有嗎”
“當然可以,請客人到裡間來。”
李慶安拉起如詩和如畫的手笑道:“走吧去選你們中意的琵琶。”
李慶安聽如詩說過,她們倆善彈琵琶,隻可惜她們的琵琶丟在楊釗別宅中沒有帶出來,李慶安便記在心上,特地來給她倆買琵琶。
“開心嗎”李慶安小聲地問如詩道。
如詩輕輕點頭,卻將李慶安的手拉得更緊瞭,走進一間通道,光線立刻暗淡下來,李慶安趁機在如詩臉上親瞭一下,笑吟吟地看著她,如詩嬌羞無限地低下瞭頭,眼中卻露出歡喜的神色。
他們這個小動作卻被如畫看見瞭,她輕咬一下嘴唇,將嬌軀緊緊地貼上瞭李慶安。
眾人眼前一亮,來到瞭一間寬敞的大屋裡,這裡樂器更多,其中一面墻上掛滿瞭各種琵琶,掌櫃指著琵琶笑道:“客人,這一百多把琵琶都是名師制作,客人請隨意挑。”
姐妹倆的目光頓時被琵琶吸引住瞭,她倆慢慢松開李慶安的手,走到墻壁前仔細地察看,小蓮也饒有興致地撿起一把琵琶,輕輕地撥弄,她小時候也被父親送到樂坊學彈琵琶,多少會一點。
掌櫃耐心地給她們講解著每一把琵琶的來歷,李慶安則背著手在房間裡四處遊覽,這些唐朝樂器,他一樣都不會。
但在後世他卻會一種樂器,這時他走到一名老琴匠面前道:“我想定做一把胡琴,不知你們能否做到”
老琴匠放下手中的活問道:“你可有圖紙”
李慶安從懷裡摸出一張畫的圖紙,笑道:“就是這把琴,你們會不會做。”
李慶安的圖紙上畫的是一把吉他,在後世,他的吉他彈得非常好,如果唐朝能做出來,那他或許也會成音樂大師瞭,至少也可以去梨園別院獻獻醜瞭。
老琴匠仔細瞭看瞭看圖紙,他眼睛一亮,忽然神秘地笑道:“客人請稍等”
他走進裡屋,片刻便取出瞭一隻滿是灰塵的木盒子,放在李慶安面前笑道:“客人不妨打開看一看。”
李慶安疑惑地打開瞭琴盒,驀地,他的眼睛瞪圓瞭,不可思議地望著琴盒裡,琴盒裡是一把古怪的玫瑰色樂器。
他竟然看到瞭一把唐朝的吉它,那長長的琴頸,那8字型的構造和後世的吉它都極為相像。
李慶安呆呆地望著這把吉它,他十四歲生曰那年,父親給他買瞭一把紅棉吉它,從此這把吉它便陪伴他度過瞭枯燥的訓練歲月,今天,他忽然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看見瞭這種他最熟悉的樂器,他竟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客人,你也見過這種琴”店掌櫃出現他面前,笑問道。
李慶安思路被拉瞭回來,他連忙問道:“你這琴是從哪裡來的”
掌櫃取出琴笑道:“這是一個波斯胡人帶來的,據說是西方的樂器,他們叫做波斯古琴,至今還無人會彈。”
李慶安點點頭,這就對瞭,他曾在一本吉它樂譜上看過,吉它公元前便出現在小亞細亞,白衣大食被阿拔斯帝國取代後,阿拉伯吉它便隨著白衣大食的殘餘勢力進入瞭西班牙,並在那裡得到發揚光大,大唐和阿拉伯地區交流頻繁,這種琴流傳到大唐也就不足為奇瞭。
掌櫃見他對這把波斯古琴似乎非常有興趣,便將琴遞給他笑道:“客人要試試看嗎”
李慶安接過琴,這是一把用名貴紫檀木做成的琴,弦調整得很好,不過它是五根復弦,不是後來的六根單弦,他自然而然地將琴抱在懷中,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油然而生,雖然是五根復弦,但他手指卻熟練地撥動起瞭其中幾根琴弦,尋找那種感覺,片刻他便適應瞭,一首練習用的輪子從琴弦上歡快地跳出。
旁邊所有人都瞪大瞭眼睛,連給他拿琴的老琴匠也瞪圓瞭眼睛,驚訝地望著李慶安。
“客人你會彈波斯古琴”掌櫃結結巴巴問道。
“這把琴放在我這裡幾年瞭,可從未有人會彈。”
如詩如畫和小蓮一起圍瞭上來,三雙美麗的眼睛裡也一樣充滿瞭不可思議。
李慶安已經完全沉浸在那種熟悉的感覺中,就仿佛他後世坐在宿舍的床上,用美妙的吉他聲消除一天的疲勞。
琴聲漸漸停瞭,李慶安有些遺憾地搖瞭搖頭,可惜弦的結構不同,他無法彈出完整的曲子。
“李大哥,你怎麼會彈這種琴”如詩美眸中閃動著敬慕之色。
李慶安笑瞭笑道:“在西域戍邊寂寞,便向一名胡人學會瞭這種琴,還會幾十首你們沒聽過的胡曲,隻是那胡人的琴是六根單弦,和它不同,得改一改。”
他又對掌櫃笑道:“這把琴我買瞭,我先拿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怎麼變成六弦,明天我再給你們一份詳細的草圖,按照我的要求改造一下琴弦。”
“完全可以,客人明天給我們一張圖紙,我讓琴匠把弦換掉。”
夜深瞭,李慶安坐在床榻前,輕輕地撥弄著波斯古琴,一邊彈,一邊憑著記憶在紙上畫出瞭弦圖,雖然和後世的吉他還是有所不同,但他適應瞭一個時辰後,已經勉強能彈出幾段那些熟悉的旋律,一串音符從他的手中潺潺流出,水銀般的月色撒在他的身上,李慶安心潮起伏,萬千般對前世的思念使他情難自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