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不冷，化雪冷。
臘月二十八這天，天公也算作美，沒有風不說，還有點兒暖洋洋的。
一早上趙香梅就將他們叫起來，吃過早飯，大棉襖，棉手悶子，兔毛帽子，最厚的棉鞋，全副武裝好，來到瞭村口。
老規矩，年齡大的坐拖拉機和牛車，年齡小的走著走。
陳傢陳青楓騎自行車，後邊帶著陳青怡。
楚尋也跟著去，後邊坐著趙香梅。
陳青楓得意一笑，給瞭楚尋一個頗為嘚瑟的眼神，趙香梅實在看不過眼兒，直接給瞭他一脖溜子。
“老實點，都十七瞭，還做怪。”
“媽，誰是你親兒子？”陳青楓哀嚎一聲，還假裝抹瞭抹眼淚兒。
“哼，楚尋要是我兒子我做夢都能笑醒。”看他這作怪的模樣，趙香梅說著說著又笑出聲。
楚尋：“……！！”
不，我不想，女婿挺好的。
陳青怡和他擠眉弄眼瞭一番。
趙香梅給陳青楓重新系瞭圍脖，囑咐道：“一會兒騎車穩當點，別給你妹摔瞭。”
“知道，知道。”
路中間的雪清的差不多瞭，加上剛下的雪不實成，車子騎上也不打滑。
不像是剛到冬天下的雨夾雪，趕著下趕著化。
道上滴流滑，年齡大一點的根本不敢出屋，年齡小的也是穿上防滑的鞋子，有時還要在路上撒一層沙土。
走路都得小心翼翼，一步一個腳印踩實瞭，要不尾巴骨都能摔骨折。
那摔一下可不是輕的，鉆心的疼。
輕易起不來炕。
四人騎著自行車，在路上還遇見瞭王淑慧等人，自從她把沈曉梅揍得爹媽不認後。
知青點兒的人看見她就像老鼠看見瞭貓，有多遠離多遠。
好像她是殺人女魔頭一樣。
王麗大概是猜出來點什麼，沒什麼變化，孫紅紅大大咧咧，還覺得她鞭子耍的很酷。
楚恒那更別說，就差搖旗吶喊嫂子威武。
王淑慧嘛，嘖，態度有點奇怪，似乎被嚇到瞭，也不知道是被沈曉梅的變臉，狠毒嚇到的。
還是她！
反正她也沒問，她承認自己很冷清，沈曉梅和曲偉想讓他們一傢死。
她打一頓有問題？
沒有，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她從小就懂。
要是因為這個想不明白，疏遠她，那她們註定做不瞭朋友。
陳青怡扒拉下圍脖，沖他們笑笑，搖瞭搖手，打瞭個招呼。
等騎遠瞭，她和趙香梅三人說道：
“哎，走到一半我突然後悔瞭，大集也沒什麼意思。
除瞭人多點也沒多少東西賣的，咱傢啥也不缺，不來好瞭。
剛開始不覺得冷，現在感覺死冷死冷的不說。
在自行車上，我還感覺有風瞭呢，還好系的圍脖，這風吹臉上和刀片割的一樣。
我都快成丫頭片子瞭。”
將圍脖往上拽瞭拽。
陳青楓嘿嘿直笑：“你本來就是丫頭片子，知足吧，今天天多好啊！”
陳青怡氣的直噘嘴，“我是丫頭片子，你就是臭小蛋子。”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拌嘴。
趙香梅直吸氣，忍瞭又忍，還是沒忍住，一頓河東獅吼。
“一路道兒，就聽你倆在這兒說說說，也不怕灌一肚子涼風。”
陳青楓和陳青怡蔫吧瞭。
楚尋看瞭心疼，岔開話題道：
“一會兒咱多買點鞭炮，過年也喜慶，看看有沒有摔炮，搖花給小怡多買點。
在屋裡也能放呢！”
陳青怡立馬眉開眼笑。
趙香梅，陳青楓：“……！！”
一路嘻嘻哈哈的，也沒覺得累。
剛進公社，就見陳老太，趙老太和春苗嬸兒在路邊等著。
趙香梅跳下自行車，活動下有些僵的腳，問春苗嬸兒：“你今天有啥想買的？
今年咱大隊啥也不缺，還真想不起來買啥呢。”
春苗嬸兒打扮的很鄉村，頭上系著格子圍巾，拿著個超大的土籃子。
一臉的笑意，回道：
“我今天想買的多，這後天就過年瞭，傢裡還啥都沒置辦呢！
糊火柴盒糊的我懵瞪的，前幾天差點忘瞭糊棚。
上個月掙瞭十五塊錢，加上年底分紅，趕上之前五六年分的瞭。
這個年我和你姐夫就商量，今年也過一個肥年。
之前過年不像個樣子，頂多大年三十包個年夜餃子。
初一早上都不一定，餃子皮還是白面兌瞭苞米面的，餃餡子裡幾乎看不見啥肉。
傢裡孩子一年就眼巴巴的盼著這頓餃子。
還吃的不痛快。
孩子們越懂事兒，當爹媽的心裡越不得勁兒。
今年年景好，傢裡殺得豬剩下的肉我一點兒沒賣，都留著呢！
三十那天我準備做個紅燒肉，再做個川白肉，再來個酸菜豬肉燉粉條子。
我還殺瞭一隻雞，一隻大鵝。
雞年三十那天燉，我還靠瞭皮凍，再看看能不能買條魚。
咱也講究一回，來個年年有餘。
我就尋思今天再買幾斤蘋果，凍梨，凍柿子啥的。
看見糖葫蘆也買幾串，鞭炮多買幾掛，再買點紅紙，咱也寫副對聯兒，再剪幾張窗花。
對瞭，香梅，你傢有沒有不要的酒盒子。
你姐夫說今年過年想做兩個燈籠，讓兩個小的今年也提著燈籠出去玩。”
陳青怡彎瞭彎眼睛。
春苗嬸兒傢在大隊條件算中等的瞭，說是中等。其實也都差不多。
這年頭傢傢戶戶就都這樣。
窮的很均勻。
春苗嬸兒傢孩子多，男孩四個，女孩兩個。
以前日子就過得緊緊巴巴，現在這日子有盼頭多瞭！
“有，等我回傢給你找找，好像就有紅色的。”趙香梅過日子仔細，這些都沒扔。
今天的大集人山人海，人擠人，人挨人。
一眼望去，烏央烏央的。
陳青楓負責跟緊趙老太，幫著提土籃子，陳青怡就跟著陳老太，楚尋跟著陳青怡。
陳老太上下打量一眼，年輕人的心思哦……
接下來，陳老太就像查戶口一樣，將楚尋全傢打聽瞭個遍。
除瞭自己是當兵的沒說，其他的很老實的交代的一清二楚，陳老太嘴巴逐漸張大。
哎呦，瞭不得瞭，這要真成瞭，她孫女就上京市瞭。
那這不就成以前的誥命夫人瞭嘛！
老太太眼睛轉瞭一圈，寶貝孫女這根大腿比她想的還粗啊！
必須抱緊。
……稍後還有一章，真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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