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暗查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字數:3294

孫叞不認得童信這位拱衛司右指揮使,而童信自然也不會在意孫叞這個關在監牢的囚徒,隻顧向看守監牢的獄卒詢問原吏部左侍郎郗絳的關押之地。

見童信盛氣凜然的模樣,監牢內一幹獄卒們面面相覷,或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請問您是”

童信瞪瞭那名獄卒一眼,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懸示於眾獄卒跟前,令牌上分明刻著禁衛軍指揮使童信若幹個字。

或許有人會感到納悶,童信不是拱衛司右指揮使麼,為何會持有禁衛軍的令牌

很簡單,因為拱衛司作為魏天子新組建的監察密使機構,它的存在被魏天子與內侍監刻意掩蓋,唯有一小部分才知道、或隱約聽聞拱衛司的存在。

另外,除瞭禁衛軍的令牌外,拱衛司還有兵衛、郎衛以及內侍監的令牌,甚至於,隻要拱衛司需要,內侍監名下的內造局還會配給拱衛司各種用來證明身份的令牌,以保證拱衛司的禦衛們在任何一個場所皆暢行無阻。

“原來是禁衛統領大人。”

在看到童信那塊令牌後,那些獄卒們變得愈發恭順起來。

別看禁衛在某些知情者眼裡,其實在魏天子心目中的地位已大不如前,但是在不明究竟的人眼中,用禁衛的身份來唬人,依舊是屢試不爽。

“少廢話帶本統領去見郗絳”童信沉聲喝道。

“遵、遵命。”那幾名獄卒連忙應下,帶領著童信與其身後幾名禦衛,前往深處的監牢。

禁衛軍

看著童信等人離去的方向,孫叞摸瞭摸下巴,若有所思。

就在孫叞懷疑童信等人的來歷時,童信一行人已在那幾名獄卒的帶領下,來到瞭大理寺監牢深處的牢房,在深處的其中一間牢房內,已被免職看押的原吏部左侍郎郗絳正坐在牢房內一張案幾後,閉目養神,也不知在思忖些什麼。

忽然,一陣腳步聲引起瞭郗絳的註意,他抬起頭,正好看到幾名獄卒打開瞭牢門,隨即,有一名禁衛打扮的男人童信邁步走瞭進來。

又怎麼瞭

郗絳暗自嘆瞭口氣,眼眸中閃過幾絲苦澀與無奈。

“你就是原吏部左侍郎郗絳”童信在上下打量瞭郗絳幾眼後,沉聲問道。

郗絳用困惑的眼神看瞭童信幾眼,點點頭,小心地說道:“正是罪人,不知這位大人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童信一揮手,沉聲說道:“帶到拷刑房,我要親自問話”

話音剛落,童信身後那幾名禦衛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地將郗絳架瞭起來。

見對方這架勢,郗絳不禁有些慌瞭,一邊掙紮一邊叫道:“你等是何人你等無權濫用私刑”

但最終郗絳還是被童信一行人來到瞭監牢盡頭的拷刑房,即對人犯嚴刑逼供的地方。

這時,童信遣散瞭那幾名獄卒,勒令他們不得靠近,隨即吩咐一名禦衛在外看守,囑咐道:“童虎,看著這裡,任何人不得靠近”

“族兄您放心。”那名禦衛拍著胸口,信誓旦旦地說道。

童信這才邁步走入拷刑房,將房門關上。

而此時,已被兩名禦衛架上房內的原吏部左侍郎郗絳,眼中又驚又怒,用既憤怒又畏懼的眼神看著童信,低聲說道:“你們莫非是雍王派來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童信輕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疊紙,拍在郗絳胸口。

隨即,他揮瞭揮手,示意兩名禦衛將郗絳放開。

郗絳驚疑地看瞭一眼童信,雙手接過那一疊紙,皺著眉頭低頭翻閱,沒想到越看越心驚,驚地甚至連額頭都冒出瞭一層冷汗。

原來,那一疊紙上,竟是他郗絳迄今為止的履歷,包括傢中有多少人丁,各叫什麼,今年多少歲,就連他的生辰八字都清楚寫在上面,就差把他郗絳的祖宗給刨出來瞭。

見此,郗絳眼中閃過濃濃的警惕,憤慨而驚怒地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而看著郗絳警惕的眼神,童信卻異常平靜,淡淡說道:“郗大人,你不必猜測童某的身份,童某問你什麼,你隻需如實回答,就相安無事。”

然而,郗絳依舊用警惕的眼神看著童信,冷冷說道:“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見此,童信微微皺瞭皺眉,在沉思瞭片刻後,從懷中又取出一塊赤紅色的令牌,懸示於郗絳面前。

垂拱殿禦庭衛右指揮使童信咦莫非就是那個「拱衛司」

郗絳眼中閃過濃濃驚疑之色,作為原吏部左侍郎,他當然聽說過宮內有這個地位超然的監察司,隻不過魏天子與內侍監一直以來都否認有拱衛司的存在,因此,似郗絳這些道聽途說的人,也不敢肆意談論罷瞭。

原來是陛下的人

虛驚一場,郗絳苦笑著搖瞭搖頭,面朝童信半開玩笑地問道:“統領大人是要暗訪麼也罷,統領大人請問,罪人知無不言。”

童信點瞭點頭,隨即正色問道:“郗大人,你那個友人,你對他瞭解多少”

“啊”郗絳不禁愣住瞭,因為他完全沒有想到童信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想瞭想後,他如實說道:“許吉與我,皆是襄邑縣棗莊的人,互為鄉鄰,當時我傢貧困潦倒,他曾仗義資助”說著,他抬起頭看向童信,困惑的表情似乎在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童信沉默瞭片刻,隨即正色說道:“我懷疑,那許吉登門拜訪郗大人托郗大人為他兒子謀官這件事,或許仍有玄機總之,我需要郗大人你的配合。”

郗絳想瞭想,問道:“如何配合”

隻見童信思忖瞭一下,低聲說道:“許吉父子亦在此監牢,待會我提審許吉,請郗絳配合我詐他,我認為這件事有些蹊蹺。”

郗絳看瞭一眼童信,將信將疑,畢竟他並不認為許吉托他幫忙會有什麼另外的不純動機。

不過既然童信已將話說到這份上瞭,郗絳也唯有應允,畢竟,倘若童信果真是魏天子的人,那麼,他郗絳全力配合的行為,或能讓他免除牢獄之災。

見郗絳點頭同意,童信遂吩咐那兩名禦衛道:“你二人去將許吉提來審問。”

“是”兩名禦衛抱拳領命而去,不多大工夫,便架著一名目測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回到瞭拷刑房。

而此時,童信已將郗絳鎖在瞭拷刑專用的木架上。

“你就是許吉”童信沉著臉喝問道。

很顯然,那許吉見過的世面遠不如郗絳,被童信滿臉陰沉地恐嚇瞭一句,竟嚇得雙腿發軟,面色發白。

而待他看到被鎖在拷刑架子上的郗絳時,他的面色更加難看,額頭汗水直冒,嘴裡喃喃自語著怎麼會這樣、為何會這樣之類的句子。

瞥瞭一眼許吉,郗絳長嘆一口氣,苦澀說道:“許吉,我真是被你給害死瞭”

聽聞此言,許吉扭過頭看向郗絳,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因為在許吉看來,他的知交郗絳那可是刑部左侍郎,稍微照顧一下他的兒子,這才多大點的事為什麼會弄到這種地步要知道據許吉所知,以往吏部內部最是多這種徇私薦官的事,為何那些人都沒事,到他和郗絳這裡,卻偏偏壞事瞭呢

而此時,童信已燃起瞭火盆,將一塊烙鐵翻瞭翻去,而另外兩名禦衛,則從放置刑具的架子上拿出瞭兩根粗鞭,這一幕看得許吉是心驚膽戰。

“你、你們是什麼人濫、濫用私刑,還有王法麼”他色厲內荏地呵斥道。

“哼”童信冷哼一聲,罵道:“死到臨頭還要嘴硬我告訴你,你們這次攤上大事瞭”

我隻是讓多年的知交幫個小忙,這這就攤上大事瞭

許吉不明就裡。

而此時,郗絳則嘆息著說道:“許吉,他們要找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提醒你來找我幫忙的人。”

“”許吉張著嘴愣住瞭。

見此,郗絳眼中閃過幾絲驚色:果真有人在背後挑唆

他當即使瞭一個眼色給童信。

童信會意,冷笑著說道:“那是一群企圖顛覆我大魏的叛黨,你等與其勾結,就是萬惡不赦的大罪你們不招沒有關系,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開口。”

話音剛落,那兩名禦衛便提著粗鞭走瞭上來,而就在這時,就見許吉驚叫道:“我招我招,是王虎,是王虎。”

這就招瞭

童信用不信任的眼神看著許吉。

而此時,郗絳一臉不可思議地問許吉道:“王虎襄邑縣的縣尉許吉,這到底怎麼回事”

扭頭看瞭一眼郗絳的慘狀,許吉苦澀地嘆瞭口氣,說道:“郗兄,我對不住你王虎前些年在縣裡開瞭幾間賭坊,我有一次路過時,就去耍瞭耍,結果讓我贏瞭幾十兩銀子”

郗絳搖瞭搖頭,他知道,許吉小有傢財,而賭坊對於這類有錢的主顧,歷來都是放長線釣大魚的先給你嘗點甜頭,倘若你因為貪婪而一頭栽進去瞭,那麼最終,就是被賭坊宰地傾傢蕩產。

果不其然,在郗絳的搖頭嘆息聲中,許吉苦澀地說道:“前幾回,時而還能贏個十幾兩,不過後來,十次裡九次輸,待我回過神時,我已欠下瞭王虎萬餘兩銀子”

“萬餘”郗絳愣瞭愣,臉上露出幾許怒其不爭的表情,畢竟萬餘兩銀子,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萬餘兩銀子的欠錢,我賣瞭田地屋舍,也不夠數。後來王虎跟我說,他說,「你不是有個知交在大梁做高官麼你兒子讀瞭許多年書,也算聰明伶俐,何不讓他去參加會試呢」,他又說,如果我兒子當瞭官,他就免瞭我的欠錢,還說會他小女兒嫁給我兒子”許吉羞愧地說道。

聽聞此言,郗絳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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