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慶趕到射箭場,隻見王貴已經射箭結束瞭,滿臉沮喪地倚靠在一棵大樹上,箭弛湯懷正在弛射箭。網
“老貴,怎麼回事?”
王貴嘟囔瞭一句,李延慶卻沒有聽清,旁邊一名鄉民笑道:“這位小官人第一箭射中瞭藍圈,贏瞭五百文錢,但第二箭和第三箭射飛,第四箭就拉不動弓瞭,白白損失瞭五百文錢。”
王貴恨恨道:“這個兩個漢子使詐,說是軍隊專用的八鬥弓,其實根本就不是。”
蹲在旁邊阮小五的耳朵很長,聽到瞭王貴的抱怨,他連忙笑道:“這位小官人得摸著良心說話,我們可沒有說是軍隊專用的八鬥弓,隻說是八鬥弓,箭矢是軍隊專用的,周圍這麼多鄉民可以作證,我們阮氏兄弟闖蕩江湖多年,這名頭可是靠信譽掙下的。”
李延慶心中猛地一跳,暗暗忖道:‘莫非他們就是梁山泊的阮傢三兄弟?’
李延慶知道歷史上宋江三十六人起義中,確實有阮氏三雄,但未必是水上高手,這兩人極可能是阮氏三雄中的兩個,他便笑問道:“你是阮玄、阮小五?還是阮羞?”
阮小五一指兄長道:“剛才我兄長介紹過瞭,我是阮小五?他是阮玄。”
說到這,阮小五一下子愣住瞭,他驚訝地望著李延慶,“你怎麼知道還有個阮羞?”
李延慶微微一笑,“我不知道,隻是隨口問一問。”
阮小五更加疑惑瞭,剛才兄長介紹自己時,這個小官人還沒有來,現在他不僅知道自己和兄長的名字,還知道阮羞,難道他聽說過阮傢三弟兄?在京東東路還差不多,這裡可是河北西路啊!
這時,眾人出一片遺憾的噓聲,湯懷第五支箭擦著箭靶而過,差一點射中箭靶,湯懷的臉色很難看,他連射五箭,都沒有射中箭靶,成績還不如王貴,王貴也來精神瞭,自己不算最差,還有老湯墊底呢!
阮玄拾起最後一支箭遞給湯懷,“這可是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瞭!”
湯懷雙臂已酸軟無力,他連拉三次弓都沒有能拉開弓弦,隻得把弓放下,“我認栽瞭!”
他走到李延慶和王貴面前曳道:“奇怪瞭,我在傢中十箭七中,怎麼到這裡一箭都射不中?”
王貴撇撇嘴,“我在傢裡還十箭十中呢!吹牛誰不會。”
“我可沒有吹牛!”
“喂們兩個。”
阮玄喊道:“最後一箭要不****我可說清楚,自己放棄,我可不退錢。”
王貴一推李延慶,“老李,你去射最後一箭,你比我們都厲害。”
李延慶這幾年在王貴傢中也練過射箭,正如胡盛對他說過,他有打石的特殊天賦,可以延伸到射箭上來,當年他在童子會上的文射已經展示瞭他射箭的天賦,僅僅一個月,他的箭法便遠遠過瞭練瞭數年的王貴和湯懷。
這時李延慶忽然看見人群中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須皆白,兩臂雄健,正是那天他們在河邊遇到的周實,李延慶當時懷疑他就是鐵臂膀周侗,卻不知道他怎麼來瞭孝和鄉?
李延慶見老人瞇眼望著自己,目光極為銳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心中燃起一種勇烈之氣,也不推遲,走上前拾起弓箭,他看瞭看箭靶和旁邊系吊的一錠銀子,傲然問道:“我射落瞭銀子又如何?”
阮玄眼中露出驚訝之色,他又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對李延慶道:“你若能把銀子射落,我把彩頭再加一倍,二十兩銀子。”
周圍鄉民一片驚呼,二十兩銀子,可以買十畝好地瞭,每個人眼中都露出羨慕之色,隻恨自己為什麼不在弓箭社苦練一下箭法呢?白白失去瞭一個財的機會。
李延慶淡淡一笑,“那就一言為定!”
他張弓搭箭,拉弓如滿月,弦一松,箭如閃電般射出,隻聽‘啪!’一聲,一箭射中瞭銀錠,這一箭力量極大,繩子也被扯斷,銀子跟著箭一起飛瞭出去。
“好箭法!”
周圍鄉民頓時爆出雷鳴般的掌聲,鄉民們可從沒有看見過這麼高明的箭法,一時激動萬分,叫喊響成一片,王貴和湯懷更是激動得跳起來,禁不遵臂狂吼,兩人剛才的失落之感被李延慶這一箭一洗而空。
一旁的周侗也捋須點頭,這少年不僅劍術瞭得,箭法也厲害,更重要他很聰明,隻說射落銀子,卻沒有說要射斷繩子,這就和兩個漢子隻說是八鬥弓,卻沒有說是軍隊專用的八鬥弓同出一撤,以彼之道還彼之身,這麼快就用上瞭。
阮氏兄弟面面相覷,他們倆都以為這個少年要射斷繩子,沒想到人傢是射銀子,一樣把銀子射落瞭,阮玄心中頓時惱怒起來,他在江湖上闖蕩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中過招,這次居然被一個鄉下楔孩坑瞭,簡直窩囊透頂,若讓宋哥哥知道瞭,不知該怎麼笑話自己。
不等他開口,李延慶卻笑瞇瞇問道:“兩位哥哥闖蕩江湖多年,這名頭難道不是靠信譽掙下的?”
阮小五脹紅瞭臉,儼如被搧瞭一記耳光,阮玄陰沉著臉,有點下不來臺瞭。
這時,李延慶笑瞭起來,拱拱手道:“剛才那一箭不算,我們都明白,其實是我投機壬,用射繩子才對,兩位哥哥能不能讓我重射一箭?”
阮玄重重哼瞭一聲,便順著李延慶給他們套下瞭,他拾起一支箭遞給李延慶,“我也是以為你要射繩,才跟你打賭,既然你也承認是投機壬,那一箭可以不算。”
王貴和湯懷剛要鼓噪,李延慶卻回頭狠狠瞪瞭他們一樣,兩人便說不出話瞭,李延慶搭上箭笑道:“要我射繩子,我確實辦不到,不過射箭靶我倒練過!”
他再次拉弓出箭,這一箭快如流星,正中靶心,歡呼聲再次響起,連周侗也忍不住鼓起掌來。
阮玄知道今天自己遇到高手瞭,不僅箭無虛,還能一箭射中銀錠,就算他們也未必能辦得到。
而且對方已經給他們留面子瞭,他豈能不知,阮玄上前拾起十兩銀子,遞給李延慶笑道:“我們兄弟既然擺瞭賭局,就認賭服輸,小官人好箭法,不愧是英雄出少年,不知道阮玄能否高攀得上,和小官人交個朋友?”
李延慶抱拳笑道:“在下李延慶,久聞阮氏三雄的大名,沒想到今日能在春社相遇,是李延慶的榮幸。”
阮玄也是豪爽之人,他見李延慶年紀雖然不大,但很會為人處世,處處照顧自己面子,他便大笑道:“好q天能在春社遇到李少郎,也是我們的榮幸,我請李少郎喝杯水酒。”
李延慶一指李文村大棚笑道:“兩位大哥不如去我們村的社棚,吃個痛快,喝個痛快!”
“既然如此,恭敬就不如從命瞭,我們收拾一下東西,馬上就來。”
李延慶把十兩銀子還給他們,兩人卻死活不要,說李延慶不肯收下就是壞他們的信譽,李延慶隻得收下瞭。
這時,遠處傳來渾厚的鐘聲,春社聚餐鐘聲敲響,春社的**時刻終於來臨,逛瞭大半天的鄉民們早已饑餓難耐,紛紛前往自己村的社棚,準備聚在一起痛飲一番。
李延慶找瞭一圈,卻不見瞭周侗,心中奇怪,便問王貴和湯懷道:“你們剛才看見上次河邊遇到的那個老者瞭嗎?”
王貴和湯懷面面相覷,他們隻顧看李延慶射箭瞭,哪裡註意什麼老者。
“老李,你一定是看錯瞭,周教頭在縣裡才對,怎麼會來我們這裡?”王貴一口咬定李延慶看花瞭眼。
李延慶又找瞭一圈,還是沒有看見周侗,也隻得罷瞭,這時,王貴和湯懷的祖父都派人來找兩人,他們便各自回瞭社棚。
李文村的社棚內人聲鼎沸,歡聲酗,熱鬧異常,長長的兩排長桌前坐滿瞭村民,除瞭個別在外地來不及趕回的人外,全村人齊聚一堂。
這時,李延慶帶著阮玄和阮小五來到保正李大印面前笑道:“這兩個是我的朋友,他們的酒錢都記在我頭上。”
春社雖然是一年中最熱鬧喜慶的時刻,但規矩也一樣有,每傢每戶都要出錢,以人頭為份子,一傢出席幾人,就出幾份錢,另外參加籌辦的村民也會有補貼,這樣大傢玩得也舅暢快。
李大憂呵一笑,“歡迎來李文村,請隨便坐!”
李延慶父親雖然不在,但傢中人口卻不少,忠叔老兩口,菊嫂和她的女兒,加上喜鵲和李延慶自己,就有六個人,現在再加上阮氏兄弟,便有八人瞭,占據瞭頗大一片桌子。
但春社就是圖熱鬧,人越多越好,婦人們將一碗碗燒好的菜端上來,幾個後生也拍開瞭酒壇的泥封,給大傢碗裡斟酒,保正李大淤起酒碗笑道:“新的一年耕作要開始瞭,大傢痛痛快快的喝醉一場,明天開始幹活,來!我們喝酒。”
村民們一片歡呼,高高舉起酒碗,開懷痛飲,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阮氏兄弟興致極好,一邊大碗喝酒,一邊和李延慶以及忠叔聊天,喜鵲卻把阿桃拉到她身邊同坐,兩個芯鬟眉開眼笑,一邊洶喝酒,一邊竊竊私語。
酒至半酣,阮玄笑道:“不瞞老弟,我們這次來鹿山鎮其實也是為瞭找人,找我們失散多年的一個老哥哥。”
李延慶喝瞭兩口酒,笑道:“說說看,大傢鄉裡鄉親,要找誰,說不定大傢都認識。”
阮玄沉吟一下道:“老弟認不認識一個叫做扈誠的男子?大約四十歲左右,長得十分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