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樾道:“不殺人,錢和刀都是張舒越送給你的?”
葉彩唐突然覺得,夏樾做事毒不毒不好說,反正說話有時候是挺毒的。完全不符合她看過的霸總文冷酷無情,八天就說三句話的標配。
六扇門如果有一天不靠武力靠吵架的話,夏樾也完全可以一個頂三,橫掃一片。
夏樾問瞭錢老六幾個問題,突然發現葉彩唐正神遊天外,不滿意的咳瞭一聲。
葉彩唐回過神來:“啊。”
主要是昨天一夜沒睡,這會兒實在有點精神不濟。
夏樾接著問:“你說,你去的時候,張舒越夫妻都已經死瞭?”
“對對對。”錢老六連連點頭:“當時我看見一個男人躺在院子裡,一個女人躺在房間裡,滿屋滿屋都是血……地上還有兩把刀……”
“死人瞭,你不報官?”
“我哪兒敢呢。”錢老六說的倒也實在:“我是去偷東西的,要是報官瞭,不就被發現瞭。而且我也說不清楚啊,夏大人,您看我這身份,我說不是我幹的,誰信啊。”
其實夏樾是信的。
因為當時的情況,顯然是經過瞭一場廝殺。是正面搏鬥的,所以才會在張舒越夫妻兩人前心腹都留下瞭那麼慘烈的傷口。
錢老六雖然也是個混混,是擅長打架的,但讓他一個人正面刺死張舒越夫妻兩人,而且自己還沒有受傷,不太現實。
看錢老六剛才張牙舞爪,耀武揚威的樣子,應該是沒有受傷的。就算是受傷瞭,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皮外傷,他要是有這武功和能耐,也不至於混的一日三餐飯都吃不飽。
夏樾道:“你隻要實話實說,至於誰是兇手,我自有判斷。”
錢老六連忙道:“說,我都說,有什麼說什麼,半個字不敢隱瞞。”
夏樾替錢老六還瞭賬,然後就把人拎到瞭已經貼瞭封條的兇宅。
張舒越傢裡一切還是之前的模樣,動也沒動過。
這個宅子等事情處理完之後,會交給嶽嫦娥的父母。張舒越夫妻兩人在上唯一的血緣關系,就是這老兩口瞭,雖然宅子不能讓女兒重生,有總比沒有好。
錢老六進瞭屋子,連比劃帶說。
“我進來的時候,天還沒全亮,院子裡挺暗的,開始我沒見著院子裡有人。就聽著屋子裡沒動靜,以為裡面沒人,我就進去瞭。”
“然後我走到門口,發現門是半開的,這時候才發現地上,門上都是血。可嚇死我瞭。”
門上地上的血,當時他們就核對過,沾瞭血的腳印和血手印,都是掙紮著爬到門口求救的張舒越留下的,大小是合得上的。
“當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跑,但是又好奇,於是就往屋子裡看見一眼。我就看見一個人倒在地上,後來我才知道,就是嶽嫦娥。”
錢老六不認識嶽嫦娥,但是都在傢門口也是見過的,沒有來往罷瞭。
錢老六喪氣道:“我嚇得就這麼看著她半晌,見她一動都不動的,過去聽瞭聽,她已經死瞭。然後我也是窮瘋瞭,當時壯著膽子沒跑,而是看看能不能找到錢錢啊什麼的,於是我趕緊翻瞭一遍,這才走瞭。”
所以錢老六根本連躺在門口當時可能昏迷,也可能死瞭的張舒越人都沒發現。
兇手就更別提瞭。
錢老六說完,夏樾喚過王統。
錢老六不知他要做什麼。
夏樾道:“現在你就當他是嶽嫦娥,當時是什麼樣子,你擺出來。”
錢老六愣瞭下,連忙應著,指揮王統躺下,然後把刀放在一邊,就在離她手很近的地方。
“就這樣。”錢老六再三確認:“大人,我來的時候,屋子裡就是這樣的。我因為害怕身上沾瞭血說不清楚,所以特別小心,除瞭拿走瞭刀,其他的地方我碰都沒碰。”
夏樾道:“你拿走刀的時候,刀上有血嗎?”
“有,血淋淋的。”錢老六比劃:“這裡這裡,全是血,就像是剛砍完人一樣……”
兩把兇器都找到瞭,留下鞋印,翻亂屋子的小偷也找到瞭,但兇手還是一點蹤跡都沒有。
葉彩唐想著前幾天驗屍的時候,兩人致命的傷口,腦子裡一幀一幀的閃現出兇案現場的畫面來。
“大人。”葉彩唐突然道:“你說這個案子,最不合理的地方,在哪裡?”
最不合理的地方?夏樾心道,兇殺案本身就不合理,哪裡都不合理。
但他還是道:“兩個受害者。”
“對,兩個受害者。”葉彩唐隨手抄起一根棍,塞進夏樾手裡,裝作他手裡的刀。
又拿起剛才錢老六放下的那把刀。
一般正常的兇殺案,隻有一個受害者。
“如果我們把這起兇殺案拆分開,當做隻有一個受害者,那兇手可能是誰?”
大數據顯示,有絕大一部分兇殺案,兇手都是熟人。若是死在傢中,兇手很有可能是親近的傢人。比如夫妻,兄妹,鄰居……
夏樾皺眉道:“張舒越和嶽嫦娥夫妻關系一般,外面都有說不清的情況,性格也都比較暴躁。如果死的是其中一方,那我們第一個懷疑的兇手,一定是對方。”
那必須是。
“既然如此,一個受害者是這樣,兩個受害者,為什麼就不能是這樣。”
說的通,也說不通。
夏樾看瞭看手裡的樹枝,突然道:“小葉,當時你查驗傷口的時候,傷口的位置,是否能判定兇手的身高?”
葉彩唐連連點頭。
從兩人的傷口可以判斷出,兇器,兇手的力氣,兇手刺進去的方位都是各不相同的,所以他們才會得出結論,兇手有兩個。
但是因為當時沒有找到兇器,兇器長短寬窄不同,會造成不同的傷口。所以當時不能推斷出兇手的具體形象。
“是啊,這麼說起來,眼下不是正好有兩個?”劉沙指一指夏樾,又指瞭指葉彩唐。
大傢都覺得很有道理。
夏樾道:“那我們來演示一下。”
雖然夏樾比張舒越高,但恰好葉彩唐也比嶽嫦娥高,按比例算起來,還真差不多。
還原案件現場這種事情,葉彩唐看的多瞭,當下點頭。
可以名正言順捅領導幾刀,哈哈哈,多有意思。
於是眾人推開,夏樾貼心的給葉彩唐也找瞭跟長度相仿的樹棍,誰也別想占便宜。
兩人都套瞭一身淺色的衣服,樹棍頭上,在灶膛裡沾瞭黑灰。
輕咳一聲,葉彩唐瞬間入戲。
清晨,正是做早飯的時候,丈夫一夜未歸,葉彩唐正在廚房打算做點早飯,聽見夏樾回來瞭,於是順手拎著刀,就出來瞭。
“昨晚上死哪兒去瞭,你還知道回來啊?”
葉彩唐一手拎著棍子,一手叉著腰,中氣十足。
王統劉沙一排站在角落裡,想笑不敢笑,一個個面色詭異。
夏樾手裡現在是空的,但是那把當做長刀的棍子,就放在墻邊。
他們再三對比,這刀很像是戲班子裡耍的刀。張超越之前在戲班裡唱過戲,傢裡有這個也不奇怪。
夏樾道:“沒做什麼,跟朋友喝酒,喝著喝著,就忘瞭時辰。”
葉彩唐一拍桌子:“胡說,哪個朋友,肯定是個狐貍精。看你賊眉鼠眼的樣子,就不是個好人,我當時怎麼瞎瞭眼……”
“咳咳咳。”夏樾實在遭不住,咳瞭兩聲:“小葉,說正題。”
他十分懷疑葉彩唐隻是想趁機罵他幾句而已。一個姑娘傢,也沒在父母爭吵中長大,怎麼就罵的那麼順溜呢。
“哦。”葉彩唐罵的正起勁兒,被夏樾一打斷,有些接不上趟瞭,頓瞭下才道:“日子過不下去瞭,我砍死你。”
真是簡單,粗暴,有效。
於是葉彩唐舉著刀就上來瞭。
夏樾連忙一把抓住葉彩唐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