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隊長給瞭二十分鐘吃飯時間,言岑擠出八分鐘,跑回傢給花爺加水加糧,還開瞭一個罐頭。
再趕到食堂發現其他同事已經吃完正要回辦公室,不過江峻州端著餐盤才坐下來。
言岑打好飯見他那桌沒人便坐瞭過去。
時間有限,兩人一直悶頭吃飯,沒有言語交流。
氣氛倒不顯尷尬。
言岑還時不時朝他的餐盤裡瞅兩眼,不經意間發現瞭一個小細節:江隊長不是不吃蔥薑蒜,而是不吃生的蔥薑蒜。
難道是考慮到說話有氣味?
“在機場,碰到熟人瞭?”
江峻州突然開口,還問瞭個犄角旮旯的問題,把言岑楞得呆瞭好一會兒,夾起來的紅燒肉都掉瞭回去。
江峻州這是在她身上裝監控瞭?
她跟陸衛從頭到尾就隻有一個眼神交流,時間連秒都計量不出來。
“他的行為舉止太過顯眼,忽然中斷與旁人的對話,特意朝這邊看——”江峻州一眼就判斷出來,“他應該是在看你。”
言岑回想,確實如此。
憑江隊長的職業素養,推斷出這些一點也不難。
隻是,為何要特意提起?
江峻州放下筷子,語氣嚴肅,“註意保密紀律。”
言岑恍然,馬上回:“江隊,這點覺悟我不可能沒有。”
“不是說你。”江峻州抬眼,“囑咐你這個熟人,別對外宣揚任何關於案情的細節。”
言岑重新夾起那塊紅燒肉,打包票:“江隊放心,作為傢屬,陸機長知道紀律,從來不多嘴,也不會多問。”
“傢屬?”江峻州掀起眼皮,“男朋友?”
言岑嘴裡塞滿瞭飯,先嗯瞭一聲。
然後才說:“表姐的。”
這大喘氣的說話方式,讓言岑收到一個大白眼。
“還有三分鐘開會!”江峻州起身端著餐盤走瞭。
言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莫名其妙,哪哪又惹江隊長瞭?
她思考瞭三分鐘,最後認為主要是包炳來的案子還沒有進展。
傍晚七點,太陽落山,南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一隊辦公室燈火通明。
排除劉貝兒與范啟華的嫌疑後,包炳來的案子需要重新梳理。
開會之前,宋仲皓先向江峻州報告:“發佈那篇造謠帖的原始IP地址在一傢名叫‘鯊魚電競館’的網吧,這傢網吧就在凱越集團總部大廈後面的巷子裡,開完會我去調個監控就能查出來是誰發的貼。”
江峻州表示這件事不是很急,讓他明天一早去。
“進出禦庭國際的可疑人員都排查完瞭嗎?”江峻州問。
宋仲皓點頭,“最後三個人也排除嫌疑瞭。”
“難道兇手不是從大門進入小區的?”周愷馬上就自我否定,“不太可能,這個小區的圍墻有十多米,必須借助工具才能翻進來,就算是晚上,有監控探頭,藝高人膽大也不管用呀。”
“兇手會不會藏在其他車輛裡進入小區?”言岑提出的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排查范圍擴大瞭幾倍,除非運氣好,否則短時間內根本完成不瞭。
“我都已經做好熬幾個通宵的準備瞭,幸虧老大給瞭提示。”宋仲皓邊說邊在大屏幕上播放起一段道路監控視頻。
“在調查包炳來案發前一天的行動軌跡時,由於包炳來的行車記錄儀半個月前壞瞭一直沒修,所以就沒註意到案發當晚,包炳來回禦庭國際路上的一個細節。”
宋仲皓點瞭一下鼠標,畫面停瞭下來,“這段路是監控盲區,經過老大提醒,我對比計算後,推測包炳來在中途至少停車瞭一分鐘。”
這無疑是一個重大發現。
江峻州隨即讓宋仲皓把地圖打到大屏幕上。
“這片區域在小商品批發城范圍內,凌晨一兩點,路上應該沒有什麼人。”肖介提出,“江隊,明天我去現場實地察看,有沒有攝像頭拍到包炳來的車,也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目擊者。”
江峻州同意,“你和周愷一起去。”
“這條路是新路,非常好開,包炳來不長不短,停瞭一分鐘的車——”宋仲皓一時想不到合理的可能性,“這一分鐘夠做什麼事情呢?”
“停車撒尿?”周愷脫口而出,說完之後頓感後悔,當著言岑的面,說話粗魯瞭。
言岑根本沒在意,但她不太認同周愷的猜測。
“屍檢報告顯示,包炳來血液中沒有酒精——去會所不喝酒,這種行為太另類瞭。”言岑覺得有些怪異,“正常邏輯是,在會所喝多瞭,路上憋不住又正好開到偏僻地方,停車就地解決一分鐘正好。”
周愷一想很有道理,“這麼說來,案發前一晚包炳來在會所都做瞭什麼,也非常有必要去查一查瞭。”
這次言岑非常贊同,“根據包炳來司機的敘述,陽泉會所是包炳來經常光顧的地方,時不時還在那裡招待生意上的朋友。
但包炳來從未讓司機進入過會所,一方面說明包炳來的戒備心很重,非常註重自己的隱私,另一方面是不是也表明,會所裡有包炳來更多不為人所知的事。”
言岑的話,讓大傢開始發散思維,哪些是“不為人所知的事”……
這時,江峻州開口制止,適時打住瞭眾人的浮想聯翩。
“不要把精力浪費在瞎想上!”江峻州沒好氣地掃瞭眾人一圈,尤其多看瞭言岑一眼,“自己的任務都明確瞭嗎,明確瞭就散會。”
於是大傢相繼起身,離開會議室。
言岑則一路默默跟著江峻州進瞭他的辦公室。
“有事?”江峻州忽然轉身。
讓言岑毫無準備差點一頭撞到他胸口。
她後退小半步說:“江隊,我的任務是明天跟你去陽泉會所嗎?”
江峻州用一種明知故犯的眼神看著她。
通常來說,江峻州沒分配出去的任務,就是自己親自出馬。
言岑不是沒話找話,隻是想明確某些細節,比如,“是白天以警務人員身份進入會所正常問詢,還是晚上喬裝成顧客暗中打探?”
江峻州即刻明白瞭她的意思,“陽泉會所出資方的背景我大概瞭解過,比較簡單,法人是包炳來的同鄉,應該不牽涉其他利益集團,所以直接去就行。”
言岑這下就放心瞭,也徹底心服,似乎就沒有江隊長考慮不到的地方。
同樣,江峻州也再次被她的聰慧驚艷。
她看待問題的方式確實比同時期的警員更具有大局觀。
“江隊,沒其他事我先下班瞭。”言岑說著要走,卻被江峻州叫住。
“明天早上去一趟交警大隊補個取證手續。”江隊長又安排跑腿的活瞭。
因為不再擔心隻是被當做小秘書使喚,言岑倒是樂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