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言岑在打掃院子,忽然手機響瞭,花爺喵嗚一聲跑進屋子去看。
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的人,一般隻有魏教授。
不一般的話,就會是言非。
她接起電話,那邊開頭就是直擊靈魂的三連問:
“還沒睡醒?這麼久才接電話?有緊急情況怎麼辦?”
言岑不予正面回答,“找我有急事?”
言非:“櫻桃收到瞭嗎?”
言岑:“嗯。”
言非:“吃瞭嗎?”
言岑:“……有話請直說!”
言非:“小岑,你想回錦州嗎?”
言岑沒料到言非忽然提這件事,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就沉默瞭。
結果讓電話那頭產生瞭誤會。
言非:“想回來就告訴我,其他事你別管。”
言岑覺得不對勁:“是不是小江回去跟你說瞭什麼?”
言非:“什麼?沒有啊。”
言岑一聽就明白瞭言非突然找她的原委,正好這時有電話進來,她一看是宋仲皓,便匆匆說瞭句“有緊急情況”就掛瞭電話。
事實上,的確有要緊的事:江隊長通知半個小時後開會。
言岑五分鐘後到辦公室,看見宋仲皓一個人在啃包子,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掛在他臉上,看來一宿沒睡。
“有可疑目標瞭?”言岑問。
宋仲皓頭點得像搗蔥,然後一口吞掉剩下的半個包子,開始大倒苦水。
“這位仁兄我是服瞭。從禦庭國際的地下車庫先坐電梯上去,再走樓梯下來,反復三次每次單元不同,樓層不同,第四次才拐到包炳來所住單元的樓梯間,上去後半個小時才下來,下來進入另一棟樓的樓梯間後就人間蒸發瞭!”
“反偵察意識這麼強?”言岑不由皺眉。
“我還沒說完呢。”宋仲皓激動得招手讓言岑過來看他的電腦。
言岑看完之後,一陣沉默。
這個上身穿黑襯衫,下身穿牛仔褲,用帽子口罩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男子,身材高瘦,走路很快。
宋仲皓在倒查他來處的過程中,吃瞭大苦頭。
他騎瞭一輛自行車,但把車停在瞭距離禦庭國際大概兩公裡的地方,然後步行前往。
在這之前,他的交通工具是一輛無牌電動車。
時而走大街暴露在道路監控下,時而走小巷隱沒在人海中,兜兜轉轉,讓你搞不清楚他究竟從何而來。
“並且我推測,他走的路線不是隨意選擇的,而是事先計劃好的。”宋仲皓截取瞭一段監控視頻給言岑看。
上班早高峰,道路擁堵。左轉彎車道排隊一百米,直行道和右轉彎車道暢行無阻,他硬是在左轉彎車道等瞭兩個紅燈,花瞭十多分鐘才通過路口。
這就有意思瞭。
言岑的勝負欲被激發出來,她不信在市區跑瞭兩個小時,其間沒有一點破綻。
況且她對看監控這件事還有些心得,所以隨手拽瞭一把椅子坐下來,對宋仲皓說:“能給我看一遍這個人在市區繞瞭兩個小時的完整監控嗎?”
宋仲皓一聽,竟然有人想跟他共患難,便樂得把座位也讓瞭出來,自己正好可以去走廊上活動活動筋骨。
於是言岑一邊看,一邊在地圖上做標記。
兩分鐘過去,同事們陸續來上班。
江峻州一進門發現她不在自己座位還對著桌面發呆,便走瞭過去。
隻見桌上鋪著一張地圖,上面用紅筆彎彎曲曲畫瞭幾條看不出規律的線。
言岑抬頭看著江峻州,眉頭皺在瞭一起,“江隊,如果線路是他特意設計的,除瞭混淆視聽,不讓我們追查到他的下落——還會不會有其他目的?”
江峻州把地圖拿起來看瞭看,“什麼目的?”
言岑的表情非常糾結。
因為隻是一種捕風捉影的感覺,連推測都說不上。
她本來不想講,可江峻州當瞭真,一直看著她在等下文。
她隻好做出大膽假設:“他經過的地方連成線,會不會是一個圖案?”
江峻州揚起瞭眉,無法對這個天馬行空的想法產生認同,但也沒立即否定。
他說:“走投無路的時候,可以往這個方面考慮。”
言岑聽到這個答復有些詫異,原本她已經做好挨罵加白眼的準備,沒想到江隊長換瞭一個套路。
就在她還困惑不解的時候,肖介走瞭過來,告訴江峻州:人已到齊,可以開會瞭。
於是言岑又跟著大傢回顧瞭一遍這位仁兄神出鬼沒的行徑。
“比起范啟華和苗康,這個人可是在案發時間段,出現在包炳來所住單元樓內,他的嫌疑更直接!”周愷的語氣有一點激動,折騰瞭這麼多天,終於看到點眉目瞭。
肖介也認為這個人的行為如此怪異,反偵察意識又這麼強,肯定要作為重點懷疑對象進行調查。
他建議:“調查重點應該在倒查他的來路上,可以增加人手對已有的監控視頻進行逐幀分析。總共兩個小時的視頻時長,找出破綻的幾率很大。”
江峻州正有此意,便讓肖介負責主導這項工作。
“另外,還要對包炳來的社會關系再做一遍摸排。”江峻州把這項工作交給瞭言岑,“就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包炳來被害的原因,跟他的社會活動關聯性很大。”
言岑點頭,“包炳來的社會關系復雜,人際交往寬泛,我們之前應該忽視瞭什麼地方——”
“抱歉,打斷一下。”肖介對言岑說道。
他剛接瞭個電話,有突發情況要向江峻州報告:“江隊,十五分鐘前,安露駕車在永興路等紅綠燈時突發心臟病被送往醫院,交警隊處理現場的同事說,安露在昏迷之前大喊有人要殺她!”
言岑不由一怔。
“什麼?!”宋仲皓驚呼:“這是什麼情況?!”
“安露現在脫離危險瞭嗎?”江峻州問。
肖介表示,在與交警通電話時還沒有。
“馬上去醫院。”江峻州說完起身,言岑和大傢立即跟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包炳來的案子剛剛有點起色,安露又突發意外。
如果真如安露所言,有人要殺她——那這和包炳來有關系嗎?
去往醫院的路上,言岑感到大腦負載過重。
按照常理,隨著調查的深入,事實不該越來越清晰嗎?
真是第一次碰到越查越迷糊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