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內心的掙紮觸不到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冷玄霄被阿瑤裝進身後的背簍裡。
它一條蛇就把整個背簍占的滿滿登登,蓋子險些都沒蓋上。
我背上背簍慢慢往山下走,此時已是明月高懸,山間沒有燈火,我手裡更是連個火把都沒有,真怕一個不留神從陡峭的山壁上滾落下去。
真沉啊!
冷玄霄平日裡看似清瘦,渾身都是精壯的肌肉。上次扶他的時候我就感覺到瞭,怎麼變回蛇也這麼沉!
背簍裡沉甸甸的,壓得我腰都直不起來,畢竟三四米長的大蛇呢!
踏月而歸,我剛回到籬笆院內,就聽到老父從屋裡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我忙不迭將背簍放置在一旁,跑瞭進去。
“爹,你怎麼樣瞭?我這就給你煎藥去!”我看著床上老父面色漲紅,眼眸卻黯淡無光,目光沒有焦距,滿是油盡燈枯之相,手忙腳亂地說道。
老父就著我的手喝瞭兩口水,靠在冷硬的床頭有氣無力的嘆道,“阿瑤啊,你上山去捕到蛇瞭嗎?”
“捕到瞭,捕到一條三四米長的毒蛇!下個月衙役不會為難我們傢瞭!”我故作歡欣的安慰他。
老父卻又是一陣咳嗽,“凈胡說,咱們祖祖輩輩在永州生活瞭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那麼大的毒蛇!”
“爹我把我它拿來給你看看!”我急急道。
“不必瞭,你捕到就好,過幾天衙役來瞭交過去。”老父每說一句話都喘息的厲害,眼皮向下耷拉著,已沒什麼精力。
我心裡被不舍和難過的情緒填滿,強忍著淚花去屋外煎藥。
費瞭半天勁才將濕漉漉的柴火點燃,那股刺鼻的劣質草藥味又席卷而來,從藥爐上飄散著灰色的濃煙。
我用袖子捂住口鼻,懸而未決的淚水也盡數埋進袖中,無聲的哭泣起來。
裡面躺著的,是阿瑤最後一個血脈至親,眼看著他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她卻沒有絲毫辦法。
絕望、怨忿、哀戚和悲傷的劇烈情緒,幾乎要把我的心神沖垮,恨不得跟阿瑤一起痛哭出聲。
此時,背簍中兀地響起沙沙的爬動聲。
我止住淚水,喉嚨上下滑動,有些怯懦又有些害怕地看著那隻竹篾背簍。
與一條大毒蛇同室而處,任誰都會心驚膽戰。
就算阿瑤一傢都是捕蛇者,她的親哥哥就是被毒蛇咬死的,她怎能不怕!
“阿瑤……”
一聲清冷的男音從背簍內傳出,我輕易就可以辨認出,那是冷玄霄的聲音。他本人要比現在的嗓音少瞭幾分低沉,多瞭那麼一絲透澈。現在更多是涉世未深的懵懂,本人則是歷盡千帆後的疏冷。
嘿,小冷玄霄,我的興致來瞭!
而阿瑤這邊卻被突如其來的嗓音嚇到,站起來四處巡視,慌亂道,“誰,誰在說話?”
“阿瑤,看向這邊。”冷玄霄用蛇尾敲瞭敲背簍。
‘我’方才註意到角落裡那隻背簍,瞳孔瞬間睜大,捂住嘴巴沒有驚呼出來,恐懼的神情昭然若揭。
“沒錯,就是我,你今天抓回來的那條蛇。”冷玄霄用著不咸不淡的嗓音說道。
我嚇得接連後退,險些再次把藥罐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