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聖上賜下瞭禦醫過來,顧府的人都膽戰心驚。
看到來人才松瞭口氣。
禦醫正是冷流。
在宮裡時,他聽說瞭顧玉被罰跪,但他人微言輕,根本做不瞭什麼。
現在聖上要派禦醫來為顧玉診治,他使瞭一點兒手段,才爭取到機會,從宮裡趕瞭回來。
從冷大夫那裡簡單瞭解情況後,冷流便來到慎獨院。
一進門,就看見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顧玉,她旁邊趴著顧瓊。
姐妹兩人有著一樣的臉,給人的感官卻完全不同。
顧瓊守瞭一整天,滿臉疲憊,但隔三岔五地跟顧玉說幾句話,試圖喚起顧玉的求生欲。
冷流趕緊過來,摸上顧玉的額頭,雖然被濕巾帕鎮著,但依然燙得要命。
顧瓊看到冷流,道:“小冷大夫,哥哥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冷流已經從冷大夫那裡聽說瞭,顧玉昏迷時,念的還是顧瓊的名字,但他總也無法對顧瓊生出好感。
一來覺得顧玉顧瓊明明是雙胞胎姐妹,顧玉卻要背負這麼多,而顧瓊都這麼大瞭,遇事還隻知道哭。
二來因為兩年前,下人們因為一件裙子誤會他跟顧瓊有私情,惹得顧玉震怒,毫不留情面地將他趕走。
冷流疏離道:“不知。”
他的確不知道,顧玉這種狀態,實在令人擔憂,高燒時間長瞭,會燒傻的。
顧瓊握著顧玉的手失望極瞭。
冷流以把脈的借口,從顧瓊手裡搶過顧玉的手,按上顧玉手腕那一刻,心頭一跳。
但是在顧瓊面前,他強行壓下心裡的悲痛,什麼也沒說。
冷流的一身醫術都是跟冷大夫學的,看瞭冷大夫給顧玉開的藥,自然知道是最妥帖不過的方子。
因為有聖上的聖令,他得以在鎮國公府守著顧玉,直到她醒過來。
冷流道:“三小姐守瞭一天,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
顧瓊搖搖頭,道:“我不走,我要陪著哥哥,直到她醒來。”
冷流心底湧起一陣浮躁,道:“這裡有我看著,你去藥房看看藥煎得怎麼樣?如果好瞭就端過來。”
顧瓊不肯離開,道:“喚落雁去端吧。”
冷流不悅道:“剛剛顧玉出瞭汗,我要幫她擦擦身子,三小姐在這裡不方便。”
顧瓊這才反應過來,今天一天,都是蘇姨娘和老夫人幫忙,現在冷流來瞭,都是男子,他幫忙擦也沒關系。
顧瓊道:“那好吧,我等會兒過來。”
房間裡隻剩下冷流和顧玉兩個人,冷流重新為顧玉的額頭換瞭一個濕巾帕,然後輕輕撫摸著顧玉的臉。
這是他為數不多跟顧玉獨處的時光,他什麼都不想做,隻是握著顧玉的手,貪戀著這份寧靜。
“顧傢的擔子太重瞭,你是不是也想休息一下。”
“沒關系,你好好休息幾天吧,我在這兒陪著你。”
“但你一定要醒過來,知道嗎?”
“顧玉,我好想你啊。”
可是這份平靜很快被一個侍女打破。
侍女道:“小冷大夫,冷大夫喚您過去。”
冷流皺起眉頭,但是想到顧玉的脈象,還是幫顧玉拉好被子,走瞭出去。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過瞭一會兒,隻聽吱呀一聲。
窗戶被人從外面打開,君澤蒼白著臉,從窗戶外跳瞭進來。
他呆呆地看著緊閉雙眼的顧玉一言不發。
也看到瞭剛才被冷流拉出來的一隻手,他走過去,坐在床榻上,拉著顧玉的手輕輕摩挲著。
這雙手,無數次將他推開,可他依然卑劣地肖想著。
而後他忽然一陣頭疼,覺得自己這行為實在算不得君子。
可是一想到冷流對顧玉的心思,剛剛屋子裡沒人在,顧玉這雙手不知被冷流怎麼牽著,他就心裡發堵。
從水盆裡擰出來一個巾帕,細細地擦拭顧玉的手。
夢裡的顧玉在忽冷忽熱下,口幹舌燥,無意識地咳嗽瞭一下。
君澤看著顧玉幹燥的唇角,連忙起身給顧玉倒茶。
可等他端著茶碗回頭一看,顧玉竟然睜開瞭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君澤渾身僵硬,一種羞恥感油然而生。
他明明說瞭不來看顧玉,可還是抵不過心裡的擔憂,偷偷來瞭。
在顧玉的註視下,君澤下意識想要逃走,可定睛一看,顧玉眼底透露著迷茫,明顯是燒糊塗瞭,意識混沌。
君澤緩步走近,隻聽顧玉道:“你沒走?”
不知道此刻的顧玉想到瞭什麼,君澤道:“你在跟誰說話?”
顧玉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不知道今夕何夕。
種種過往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在眼前閃過,她就是抓不住頭緒。
可眼前的人顧玉再熟悉不過,她憑借直覺脫口喚出:“掃把星。”
君澤心口一陣疼痛,虛弱的身子晃瞭晃。
掃把星是誰?
季妙仙?酈若?
然後他想到瞭剛剛走出去的小冷大夫。
好一個小冷大夫,剛剛趁顧玉昏迷不醒時,究竟做瞭什麼?
讓顧玉都昏迷到這種程度瞭,還念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