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檸雖然困到極致在玄鶴的書房裡睡著瞭,不過還是沒有睡踏實,聽到玄鶴的腳步聲傳來,她忙從貴妃榻上爬瞭起來。
入眼便是那個念瞭一晚上的人,卻看到他此番穿著一件傢常穿的常服,白色繡銀色雲紋的錦袍,頭發好像是剛洗過,還帶著幾分水汽。
楚北檸登時愣在瞭那裡,這可是怎麼說的?
這傢夥到底有沒有殺瞭章王?難道就是出去轉瞭一圈,順道還洗瞭個頭?
“玄鶴?”楚北檸忙起身走瞭過去,一把抓住瞭玄鶴的手臂,“怎樣?你有沒有受傷?”
玄鶴唇角微翹滲出一抹笑意:“這世上還有誰能傷得瞭我?”
楚北檸登時眸色一亮,剛要再說點兒什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心頭跳個不停。
玄鶴額頭間滲出細密的汗珠來,這丫頭的手勁兒挺大的。
按在瞭他的傷口上,到底還是疼得厲害,可他臉上卻帶著微笑。
便是傷著瞭,也不能讓她擔心。
楚北檸想著今晚玄鶴做的事情,到底還是沒有問出來,有些事情隻可意會沒必要細問。
“他……死瞭?”
玄鶴點瞭點頭,隨即眸色卻微微沉瞭沉。
“裴未央沒有回章王府!”
“什麼?”楚北檸臉色一變。
玄鶴冷冷道:“她本來也跟著章王一起回去的,不想宮裡頭傳來消息,裴貴妃病重,父皇便讓裴未央留在宮中瞭。”
楚北檸眉頭狠狠蹙瞭起來,那個女人素來奸猾,難道她提前得瞭什麼風聲不成?
玄鶴看出瞭楚北檸的顧慮道:“我確定我那邊的人沒有走漏半點風聲,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今晚會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說,她純屬運氣?”楚北檸道。
玄鶴點瞭點頭:“我也派人查瞭,裴貴妃雖然因為安王的死在宮裡頭失去瞭勢,可到底曾經是父皇心尖子上的人,倒是沒有苛待她,裴未央也經常進宮去她那裡。”
“我懷疑這一次章王突然對你們楚傢發難,怕是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昨天夜裡,裴貴妃確實因為過節睹物思人,想必想她兒子瞭,故而喝多瞭酒,勾起瞭病,這事兒也沒有造假。”
楚北檸唇角不禁滲出瞭一絲苦澀:“真的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
“若是這樣,章王府那邊……”
玄鶴看著她一字一頓道:“章王府還是按照計劃行事,不過我在章王府留瞭些東西,正好給裴傢人找些麻煩!”
“你放瞭什麼?”楚北檸忙道。
玄鶴冷冷笑道:“裴傢軍的兵符!”
楚北檸瞬間說不出話來,感覺玄鶴真的是陰毒啊!這事兒大概隻有玄鶴才能想得出來!
人傢是一箭雙雕,玄鶴但凡不射箭,若是射出來這一箭,不曉得要弄死多少人才算數。
她總覺得有些怕得慌,這事兒越來越險峻瞭。
玄鶴瞧著面前的女子臉都白瞭,別過瞭話頭看著她道:“對瞭,青山傷得重,正好要找你幫忙瞧瞧,不想你竟是來府裡瞭。”
“走!”楚北檸忙轉身走出瞭書房。
她現在瞧著玄鶴活著回來瞭,一顆心瞬間舒服瞭許多,腳下的步子也輕快瞭不少。
她跟在玄鶴身後來到瞭青山住著的屋子,剛走進來就聞到瞭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可見青山傷得不輕。
楚北檸查看瞭青山的傷勢,命人去靖北候府取瞭她藥箱過來,連夜給青山將傷勢處置瞭,等他呼吸稍稍平穩瞭幾分,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瞭下來。
玄鶴坐在一邊的錦凳上凝神看著燈影下忙碌的女人,唇角滲出瞭一抹笑意,眼底倒是帶著幾分驕傲。
楚北檸處置完青山的傷後,下意識靠在瞭玄鶴的肩頭,卻明顯察覺出玄鶴的肩頭微微一顫。
她瞬間警覺瞭起來,抬起手便扒向瞭玄鶴的領口。
“你受傷瞭?”
玄鶴怕她擔心,又不是什麼要命的傷,忙要說什麼不想楚北檸將他的衣襟一把扯開,裡面已經洇來一絲絲的血跡。
楚北檸登時眸色緊縮,咬著牙道:“怎麼傷瞭也不和我說?找死不成?”
“我就知道你丫的騙我!”
“章王那麼厲害的人物,你若是對付起來哪裡有那麼輕松,便是你身邊一等一的高手都傷成瞭這個樣子!你哪裡能不受傷?”
“我也是個豬腦子!”楚北檸說著說著便是眼眶都紅瞭,狠狠敲瞭自己腦袋一下。
“檸兒!”玄鶴笑著抓住瞭楚北檸有些抓狂的手,隨即低聲笑瞭出來。
“不怕!不怕的!”
“玄鶴,你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竟是在我面前說謊臉不紅心不跳的,你能耐瞭啊!”楚北檸聲音微微發顫。
天邊漸漸泛起瞭魚肚白,昨天晚上傢傢戶戶都在過節,實在是太熱鬧瞭,故而早上能早早起來的人很少。
街頭也顯出瞭幾分空闊,這大概就是過節之後的餘波吧,昨天晚上人們有多熱鬧,今天早上就有多冷清。
隻夠那些窮苦之人還在每日裡為一天的生計發愁,街巷處傳來賣貨郎單調的叫賣聲。
賣貨郎挑著擔子走街串巷,隻希望能多賣幾個銅板,尤其是喜歡在大戶人傢門口轉轉。
那些大戶人傢的小丫鬟們便是喜歡出來買點兒小物件兒,拿回來自個兒玩兒,也有大戶人傢的少爺小姐們金貴的玩具玩兒膩歪瞭,喜歡這些很接地氣的小物件兒。
賣貨郎挑著顫巍巍的擔子,小心翼翼走過街角處剛經過章王府的門口,登時腳下的步子頓在瞭那裡。
他忙將擔子放在瞭地面上,抬眸看瞭過去,總覺得章王府門口處怎麼感覺有什麼東西從門縫兒裡流瞭出來。
他仔細揉瞭揉眼睛,難道是自己昨天晚上睡得遲,眼睛花瞭不成?
可是沒道理啊!
他再怎麼眼睛花,也看得清楚那些東西甚至從門縫裡滲瞭出來,彌漫到瞭臺階上。
啊呀!是血!是血從王府裡流瞭出來!
賣貨郎也是個膽子大的,忙朝著章王府的大門口走去,門口虛掩著,站在外面都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道。
他吸瞭口氣,顫顫巍巍推開瞭門。
殺人啦!殺人啦!救命啊!都死光瞭!!
貨郎淒厲驚恐的喊叫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