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十七去燉湯之後，鳳夕若便將溫陽喚瞭進來。
原本想一回來就問她是否知道發生瞭何事，卻沒有想到被這些事情給耽擱瞭。
溫陽來到裡屋時，表情還有些恍惚，看到鳳夕若後，“噗通”一聲跪瞭下來：“娘娘，娘娘饒命，是奴婢沒用，奴婢沒有幫主子實現心願。”
她的臉色蒼白，整個人仿若被什麼嚇到瞭似的。
鳳夕若瞇瞭瞇眸子，開門見山問道，“昨夜怎麼回事？”
“昨夜……”溫陽打瞭個哆嗦，眼神帶瞭三分恐懼意，“奴婢不知道……奴婢醒來的時候，到瞭瀾滄院的柴房裡，王爺身邊的那個冷面護衛告訴奴婢，不要妄想趁機爬上王爺的床，王爺心裡隻有王妃娘娘。他說看在奴婢是王妃帶回來的份上，這一次他就當作沒看到，但警告奴婢，決不允許再做出這種事情來，否則被王爺知曉，小命不保。”
“你是說，你是被十四帶出去的？”鳳夕若瞇瞭瞇眸子，這番話雖說得斷斷續續，但她聽明白瞭其中的意思。
按照溫陽的話說，該是十四進來後，以為是她趁自己和百裡鴻淵熟睡，妄想成為百裡鴻淵的女人，所以爬上瞭百裡鴻淵的床榻。
之後便把她帶瞭出去，又將百裡鴻淵喚醒，接著睡在百裡鴻淵榻上的人，就成瞭自己。
若是如此，昨夜之事便解釋得通瞭。
隻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般周全的計劃，居然會因為十四而夭折……
“溫陽，抱歉。”想到溫陽的遭遇，鳳夕若心裡不禁多瞭幾分愧疚，“是我沒有思慮周全，讓你身陷險境。”
以百裡鴻淵的為人，他帶出來的人也必然不會是善茬，此事溫陽本是聽命於她而行事，等於是讓她在生死邊緣走瞭一遭。
溫陽這廂心裡原本還有幾分不安，尤其是她醒來的時候，她甚至以為自己的身份已經被發現瞭。
但在聽到鳳夕若的安慰那一刻，卻像是有一股暖流蕩漾至自己的心底，帶她從無邊的惶恐中掙脫出來。
溫陽深吸一口氣，緩瞭緩心神，努力讓自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娘娘說的哪裡話，溫陽說瞭……從娘娘講溫陽帶出來的那一天起，溫陽的命就是娘娘的，隻要能為娘娘成事，溫陽的命，死不足惜。”
鳳夕若看著溫陽臉上的淚水，上前一把將人扶瞭起來，認真道：“不要說這種話，我所希望的，是你能夠功成身退，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溫陽猛地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鳳夕若，眼底漸漸浮上一層淚水。
原本她以為這輩子就要在青樓裡瞭結此生，卻不想被她帶出來給瞭自己新的希望。
從今日起，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加上她想做的事情，就是以後活下去的目的。
許是因為那層朦朧的晶亮擋住瞭溫陽眼裡的熾熱，又或許是因為十七的突然回來打破瞭此刻的沉寂，鳳夕若沒有發現她眸子裡異樣的眼神。
笑著拍瞭拍溫陽的手，讓她下去洗漱休息。
“娘娘……”溫陽並不想就此離去。
“去吧，先好好休息，別的之後再說。”鳳夕若笑著讓明月將人送出門。
十七看著溫陽的背影，眸子裡閃過一抹深邃，再度轉過頭來時，又恢復如初。
“怎麼樣？”鳳夕若問道。
十七垂下眸子，摸瞭摸鼻子，“送過去瞭。”
“王爺那邊可有說什麼？”鳳夕若又問。
十七眨瞭眨眼睛，“王爺很高興，還說多謝娘娘的湯，他定會早日康復，絕不辜負娘娘的期望。”
鳳夕若臉色猛地一沉，轉身朝臥房走去。
果然，跟百裡鴻淵那廝比下限，最後的結果就是沒有下限。
進屋前最後一刻，鳳夕若步子一頓：“既然王爺喜歡喝，那今天晚上你再送一碗過去罷。”
十七：“？？？”
怎麼還是她？再去一次，她不得被主子用眼神刀死啊？
另一側，瀾滄院。
十六看看自傢主子，又看看那放在桌上的王八煮蛋湯，嘴角忍不住抽搐，“主子，這湯……”
百裡鴻淵目光落在手裡的書卷上，頭也沒抬，“端過來罷。”
他拿著的，正是昨天夜裡讓鳳夕若看入神的《兵論》。
十六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古怪，“王爺，您真要喝這個？”
“這是王妃的好意，本王怎能推脫。”百裡鴻淵翻完最後一頁，將書卷闔上，這才緩緩抬起眸子。
十六：“可是這湯藥的功效，屬下擔心您的身子……”
“無妨。”百裡鴻淵瞇瞭瞇眸子，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他到底還是做瞭幾分，她惱怒是正常的。
所以，這一次，他受著。
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橫豎，今日這一遭遲早有一天要還她。
十六知道自傢主子做好的決定，他阻止不瞭，隻好端著湯上前，眼睜睜地看著自傢殿下喝完，一滴不剩。
十六想，自傢主子為瞭王妃娘娘，真乃勇士也。
就在瀾滄院幾人以為此事就這麼過去瞭的時候，傍晚，又一碗王八煮蛋湯送瞭進來。
這一回，十七也沒有別的說的瞭，叫十六走到院門口，將東西往他手裡一塞，就溜之大吉瞭。
十六看著手中這比今日個白天還要大上一半的碗，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但到底，也還是送瞭過去。
百裡鴻淵也沒有想到這事兒有一還有二，看著那碗湯半天沒有出聲。
就在十六暗暗松瞭一口氣，準備將湯藥去倒掉的時候，百裡鴻淵再一次將碗接瞭過來。
又一次，一滴不剩。
十六：“……”
牛還是他傢王爺牛。
但是，他真的會擔心，自傢殿下會不會變成忍者神龜？
別說，和這湯名字還挺契合。
這兩個人就像是卯上瞭盡似的，一個送過來，一個還要把碗送回去。
是夜，鳳夕若看著十六又一次送過來的大空碗，也沉默瞭。
她真的沒有想到，百裡鴻淵是真的喝。
深吸一口氣，鳳夕若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既然如此，從明日開始，也不必從秋水院送瞭，讓大廚房給王爺燉罷。”
她就不信，等王府人盡皆知他不行時，百裡鴻淵還能夠無恥到不要這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