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雪打瞭一個哆嗦，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卻被一隻大手一把掐住脖子，直接從被子裡拖瞭出來。
柳凝雪呼吸受阻，連忙伸手去抓那扼住脖頸，宛若鎖扣般的大掌：“殿，殿下……咳，咳咳……”
百裡青辰冷冷地盯著她，眼神沒有一絲情感，眼看著柳凝雪的臉色變得紫紅，眼白都開始上翻時，他終於松開瞭手。
柳凝雪隻覺得喉嚨上的氣力一松，整個人便如同爛泥一般，癱軟在瞭床上，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你肚子裡的賤種是誰的？”百裡青辰瞥瞭眼自己的手掌，眼裡閃過五分恨意五分厭惡。
“不，不是。”柳凝雪一聽這話，嚇得話都說不清楚瞭，“他，不是我沒有……”
下意識地，她想找周嬤嬤。
有周嬤嬤在，一定可以告訴她，此情此景她該怎麼做。
見柳凝雪四處張望，百裡青辰哪裡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纖薄的唇角勾起一絲涼薄的笑意，“她死瞭。”
“誰？”柳凝雪怔瞭一下，終於意識到瞭什麼，“周嬤嬤？”
“做出這樣的事情，她還想活？”百裡青辰眼裡閃過一絲嘲弄，“她倒是對你忠心耿耿，什麼都願意幫你做，但她該慶幸自己死得早。”
若是跟著回到瞭太子府，那就不是死瞭。
死是一件多麼簡單且容易的一件事情啊……他若是想要人死，一百種一千種法子也是有的。
可是比起死，他更喜歡讓人生不如死。
就比如，一點一點摧毀對方在意的東西。
得到確認的柳凝雪整個人都呆住瞭，整個身體都開始發顫。
她這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太子府裡，居然除瞭周嬤嬤再沒有別的可以依賴，可以信賴的人瞭。
曾經還有一個，卻也早在今年春天，那個下雪天的夜晚，被她親自下令給活活打死瞭。
“柳凝雪，本宮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本宮，是誰。”一把抬起柳凝雪的下巴，百裡青辰眼神再一次變得危險起來。
他竟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一枚棋子背叛。
而且還是這種極具侮辱的背叛。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不，我沒有。”柳凝雪搖頭，下意識想要向過往那邊去拉他的袖袍，“我不知道，殿下，這個孩子……”
“柳凝雪！”百裡青辰狠狠拂開柳凝雪的身體，眼神如刀：“你還敢撒謊！本宮念在過往的情分上饒你一命，你若再有。半句假話……”
目光緩緩地落在柳凝雪的小腹上，百裡青辰的唇角勾起一絲危險的弧度。
“不，不要，殿下，不是這樣的。”柳凝雪身體一顫，下意識地護住小腹，“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其實在今日之前，她還有一絲絲的僥幸，這個孩子說不定會是百裡青辰的。
可如今這最後一絲夢，也碎瞭。
腦海裡回想起當初在沈園的山上，自己醒來時的慘狀，柳凝雪眼圈瞬間紅瞭：“若不是因為殿下，我又怎會……”
“你還敢說是本宮？”百裡青辰冷笑一聲，語氣譏諷：“本宮叫你如一個妓女一樣去獻身？”
“那天在沈園，要不是殿下設下的陷阱，妾身又怎會昏迷，又怎會被人……”柳凝雪淒慘一笑，聲音充滿控訴。
事到如今，她知道已經沒有什麼退路，可是他怎麼能怪她？明明是他！
聽到這句話，百裡青辰猛地一頓。
沈園那日？
回想一下日子，似乎還當真對得上。
至於去瞭沈園的人……
百裡青辰猛地一怔，心裡隱約有瞭一個猜測。
柳凝雪觀察著百裡青辰的表情，眸子裡閃過一抹深邃，片刻之後，她坐直身體，靠在瞭枕頭上。
“殿下。”柳凝雪聲音雖然沙啞，但語氣明顯平靜瞭下來，“此事你不能全怪我，如今我腹中這孩子已經天下皆知，陛下皇後等著抱嫡孫，倘若出瞭什麼意外，怕是你我都不好交代。”
聽到這句話，百裡青辰微微怔瞭一下，看向柳凝雪的眸子瞬間變得深邃。
這個女人，方才是在和他談條件？
不錯，柳凝雪的確是在談條件。
她太知道百裡青辰是怎麼樣一個人瞭，當初二人能走在一起，也不過是各取所需。
不同的是，當年的她，尚且有一腔愛意，更想著婚後的日子能夠舉案齊眉，夫婦同心。
但時間定格到此刻，她已不敢再有任何的奢求。
滿腔愛意盡散，餘下的便又是滿腹算計。
她賭百裡青辰要他身為太子的尊嚴，更賭大齊太子府的臉面——否則他何至於要回來處理？
更何況，縱使不愛瞭，她也不再隻是當年那個將軍府可有可無寄人籬下的孤女，而是丞相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
除此之外，她還是陛下親封的太子妃。既然頂帽子已經戴在瞭她的頭上，任何人都休想再將它摘下來。
便是百裡青辰，也不行！
百裡青辰眼神越發冷寂，“你在威脅本宮？”
嘴角露出一絲弧度，柳凝雪攏瞭攏散亂的頭發，“妾身怎敢？”
“你不敢？”百裡青辰冷笑一聲，腦海裡浮現出當年初見這個女人的場景，那個時候的她，不就是這麼一副模樣？
將所有的欲望與貪婪一一擺在自己的面前，以身為餡，讓他碾碎踐踏。
卻也因此，獲得瞭與他近乎平起平坐的機會。
果然，是他太仁慈瞭。
“今夜，柳丞相的親生女兒出現瞭。”百裡青辰緩緩開口。
柳凝雪猛地怔住，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
“如今，你還覺得你有和本宮談判的資格嗎？”看著柳凝雪臉上的血色一絲一絲退卻幹凈，百裡青辰臉上的笑容瘋狂而又詭異。
“不，不會的，那個人不是，不是已經……”柳凝雪不可置信地搖頭。
她當年明明都……
“你知道她是誰嗎？”但百裡青辰繼續開口。
“誰？是誰？”柳凝雪捏緊瞭手指頭。
“她你也算是熟悉，鳳夕若……”
“不，不是，不可能是鳳夕若！”
百裡青辰被打斷也不惱，隻是眼神裡的譏諷越發的濃厚。
“本宮可沒有說是鳳夕若，不要以為你自己是個冒牌貨，就覺得人人都是冒牌貨。”
柳凝雪身體如墜冰窖，腦海裡突然靈光一現，聲音顫抖。
“許簫聲？”她小心翼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