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行一見她這般,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別這女人是什麼都沒有,就給他整瞭這麼一出吧?
這算什麼?這不是玩他嗎?
便是所言屬實,無法提供證據,那也無濟於事啊!
想到這兒,周自行特意沉瞭幾分臉色,“是啊,證據。柳凝雪,若是沒有證據,本官可判你為誣告。”
“證據……”柳凝雪喃喃瞭兩句,突然抬起頭來,“民女身上的傷,他讓三皇子挑斷瞭我的手筋腳筋,讓我吃餿瞭的飯菜,你看我……”
柳凝雪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手腕上的傷露出來,“這些,這些都是證據!”
隨著她將衣袖拉開,恐怖又猙獰的創口暴露頓時在眾人面前,饒是周自行都忍不住怔瞭片刻。
這得是有多狠多恨,才會對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下如此重的手啊……
“太子殿下。”周自行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百裡青辰,眼神裡的意思不言而喻——
苦主已經提出證據瞭,他若是有需要反駁的,也是時候該說話瞭。
百裡青辰眉頭一挑,神色淡然,看都沒有看柳凝雪一眼,“周大人,她不是狀告瞭本宮兩條罪行嗎?不如讓她先行把證據都呈上,本宮再開口罷。”
周自行遲疑瞭一下,“這……”
百裡青辰微微一笑,“不行?”
雖然隻有兩個字,雖然依舊那般風輕雲淡,但周自行卻聽出瞭裡面的威脅。
苦笑一聲,周自行點瞭點頭,“自然是行的。”
“那便繼續罷。”百裡青辰頷首,餘光瞥向蜷縮成一團的柳凝雪。
他倒是很想看看,接下來她又要如何證明。
“柳凝雪,你狀告太子第二條,如何證明?”周自行再一次敲響驚堂木。
若說“太子虐待於她”之事還能看出端倪,但這第二條怎麼聽都有些“駭人聽聞”。
“民女,民女……”柳凝雪唇角顫瞭顫,突然間明白瞭為何身邊這個男人能夠這般安之若素瞭。
隨著她的沉默,整個大殿都陷入瞭一種詭異的沉寂,便是外面的百姓,也停下瞭責罵。
眾人遙遙地看著顫抖著雙肩的柳凝雪,眸子裡的神色晦澀莫名。
就在這時,百裡青臣終於開口瞭。
“雪兒。”他輕聲呼喚,語氣溫柔。
柳凝雪身子一顫,猛地抬起頭,卻在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時,仿若看到瞭什麼可怕的東西,尖叫一聲後瘋狂往後爬去,“不,不,別叫我,你不要這樣叫我,求你,不要……”
看到她這樣,百裡青辰臉上的笑容終於一點一點的消失。
眾人發現雲淡風輕的太子殿下,表情變得格外的悲涼苦澀。
“雪兒,本宮知道你不是柳相親生女兒的消息讓你受瞭刺激,但本宮說過,無論如何本宮都不會拋棄於你,你又何苦把自己折磨成這樣一副模樣,來誣陷本宮?這所謂的太子妃之位,當真讓你連命都不要,連你我過往的情誼都可以拋嗎?”
百裡青辰的聲音不小,不管是大殿裡面還是站在外面的百姓,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從隻開始的質疑,到最後的痛心疾首,百裡青辰的聲音似帶著無盡的嘆息。
聽到他這麼說,一開始還罵罵咧咧的百姓頓時有些驚疑不定瞭。
“太子殿下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好像是說這女人敲登聞鼓是為瞭誣陷他。”
“不可能吧?登聞鼓哎,亂敲登聞鼓可是要被凌遲處死的!”
“你沒聽太子殿下說的嗎?這個女人為瞭太子妃之位,連自己都可以傷,那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也對,而且我看她啊,好像也有點神志不清瞭。”
“罷瞭,別猜瞭,等著看吧。”
……
原本偏向柳凝雪的眾人,隨著百裡青辰輕描淡寫的兩句話,竟是生生變瞭風向。
聽著外面那些個開始為自己肅清的聲音,百裡青辰眸子裡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嘲弄。
不就是要堵住悠悠眾口?
他難道不會讓人假扮百姓藏匿其中嗎?
“周大人,本宮所言,句句屬實。”百裡青辰微微一笑,再次抬頭,眸子裡已是勢在必得。
周自行眉頭緊鎖,沒有證據如何能夠定論?
百裡青辰見他不言,再一次開口,“今日之事,本宮也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周大人念在柳氏神志不清,莫要在意介懷,容本宮帶她回去,好生救治。”
許簫聲躲在人群裡,聽到這些話,嘴角都差點兒氣歪瞭,他媽的,這個偽君子還真敢說啊!
這麼下去,豈不是還真就要被他逃脫瞭?
不行,她得想想法子!
瞇瞭瞇眸子,許簫聲當即就準備扒拉開人群進去,卻被人一把拽住手腕。
“誰他媽的扯老子……我若兒,你怎麼來瞭?”許簫聲剛準備開罵,一看到來人後,立馬換瞭一副笑臉,卻又在看到鳳夕若身後之人時,猛地怔住。
“你你你……”指著已經站起來的百裡鴻淵,許簫聲眼珠子都差點兒瞪出來,“你什麼時候站起來的?不對,你怎麼能站起來?”
他喵的,要不是百裡鴻淵這張臉實在是女媧娘娘吃飽瞭飯後的得意之作,沒有幾個人能夠假扮得瞭,她真的會懷疑這是青天白日見瞭鬼瞭。
“許神醫這話說的,本王為何就站不起來?”百裡鴻淵唇角揚瞭揚,目光似笑非笑,“還是說,本王要在許神醫的眼皮子底下,好起來才算數。”
“我……”許簫聲一聽這話,莫名的就有些心虛。
幾個人都是做瞭些許喬裝打扮來的,尤其是許簫聲,為瞭出門方便,她特意穿瞭一身男兒裝。
她怕再多說下去,會被百裡鴻淵認出自己就是當初那個撞瞭他的人。
又看到見鳳夕若輕輕朝她搖頭,許簫聲便輕哼瞭一聲,別開眸子,“那就恭喜王爺瞭。”
其實好瞭也行,畢竟她若兒下半輩子的幸福加性福,還得靠這男人。
而且今天重點還是在今天這場戲……
“柳凝雪怎麼辦?我覺得不對。”許簫聲撓瞭撓頭,轉頭看向鳳夕若。
鳳夕若也搖瞭搖頭,她與百裡鴻淵來的稍晚,未看到全部,但百裡青辰方才那番言論,她們卻是聽到的瞭。
的確,不容樂觀。
二人眸子裡皆有憂色,唯獨站在鳳夕若身後,守著自己小媳婦兒的百裡鴻淵,唇角帶笑,目光溫柔,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