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一愣,對啊,他怎麼沒想到這種可能呢!
若下蠱的人死瞭,這蠱蟲自然就隻能順其自然的生長瞭。
顧惜撇撇嘴,不願意承認自己頭腦不如蘇鈺,便梗著脖子冷哼道:“不愧是殺神寧王,腦袋裡面就知道打打殺殺的,正常人誰會想到此處。”
蘇鈺掃他一眼,顧惜立刻閉上瞭嘴。
“噬心蠱的下蠱方式是怎樣?”蘇鈺淡聲開口詢問。
顧惜砸瞭砸嘴,雖不情願,但又不敢不回答,隻得道:“噬心蠱以吸食精血為生,所以蟲卵要活在人的血液中,下蠱時需劃破宿主的肌膚。”
“若宿主是個孕婦懷有胎兒呢?”
顧惜認真想瞭想,“蠱蟲其實很有靈性的,在同樣的條件下它們也會為自己選擇最有利的生存環境。”
如果將幾個人放在一起讓蠱蟲挑選,那它一定會選擇生命力最為旺盛的那個人。
雲嫣然似是明白瞭什麼,愕然道:“阿鈺,難道你覺得是那個人?”
“至少從目前來看她的嫌疑最大不是嗎?”擁有神秘的出身,又曾在皇後娘娘懷有身孕前去探望,而皇後娘娘好巧不巧的傷到瞭手指。
雲嫣然與蘇鈺一樣,都不相信世間的偶然,“這般說來,慕氏的身份的確有些可疑。”
可慕氏已經過世多年,還能查出什麼嗎?
“你們說什麼呢?”見兩人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顧惜覺得自己這個大功臣的光芒被掩蓋瞭。
阿婉終於逮住瞭機會,冷笑道:“腦袋不好用,那便不必用瞭,免得栓住瞭,金府還得花錢雇人伺候你。”
顧惜正欲反唇相譏,蘇鈺眸光銳利的看向他,身上的威壓令他不寒而栗“你到底是何人?”
顧惜被看得打瞭一個寒顫,眼神閃躲,飄忽不定,“我……我是南疆人啊,剛才不是說過瞭嗎?”
“南疆人擅蠱,但指的也是世傢大族和王室,普通人與大越的尋常百姓無意,並非人人精通此術。”
南疆叢林茂密,多毒蟲,兩軍交戰南疆人經常使用毒蛇蟲蟻來侵擾越軍,久而久之世人便對南疆有瞭誤解,以為是個南疆人懷裡都會揣著蠱蟲,趁人不備就撒上一把。
實際上蠱蟲稀少昂貴,且用蠱極需天賦,即便南疆各大氏族也無法確保培養出合格的人才來。
“我……我……”顧惜被質問得更加語無倫次,“我天賦異稟,又偶遇高人指點,所以就習得一身本領。”
蘇鈺也不說話,隻用一雙幽冷的眸子盯著他看,顧惜自己就亂瞭分寸,苦著一張臉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我能救下你們太子不就好瞭?
男子漢大丈夫,好奇心太重可不好。”
三人靜靜看著他表演,隻表演痕跡太重,他們就是想裝傻放水都不成,顧惜簡直就差將高舉“我有問題”的牌子瞭。
阿婉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瞭,當初南疆使臣入長安時我們都跑去看熱鬧瞭,唯有你不肯去。
在聽說前來的使臣是絳卓和烏宰後還露出瞭驚恐的表情,你若隻是個尋常老百姓,你怕什麼?”
顧惜瞪圓瞭眼,氣呼呼的瞪著阿婉,這臭女人話怎麼這麼多,煩死瞭!
蘇鈺挑瞭挑眉,倏然一笑,清冷淡漠的笑看得顧惜冷寒涔涔,“你……你笑什麼?”
“你是南疆六皇子錫古。”
“你怎麼知道?”顧惜驚呼出聲,旋即發現自己漏瞭陷,連忙捂上瞭嘴,驚恐的搖頭道:“不是我,我不認識他。”
阿婉皆瞠目結舌,這二貨是皇子?
橫看豎看都是個不求上進的小白臉子吧!
雲嫣然也無比驚訝,當初二舅舅可說他是在乞丐手裡救下的顧惜,撿到他時面黃肌瘦,都沒有後院拴著的大黃狗阿黃結實。
南疆的皇子過得都這麼慘嗎?
似發覺自己已經辯無可辯,顧惜幹脆攤牌瞭不裝瞭,掐著腰怒目瞪著蘇鈺道:“對,我就是六皇子錫古怎麼招吧!”
可蘇鈺還什麼都沒說,顧惜卻紅瞭眼圈,好像受瞭天大的委屈,“人的出身非自己能夠決定,我雖是南疆皇子,可我從沒殺過一個人,也沒搶過你們大越一個銅板,你為什麼要針對我!
我在南疆受兄弟姐妹欺凌,好不容易逃瞭出來還要受你個閻羅的欺負,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顧惜伏在桌上哀聲痛哭,他隻是想過不勞而獲而又豐衣足食的生活而已啊,這個願望很過分嗎?
為什麼都要跑來阻攔他?
顧惜哭得悲痛欲絕,如喪考妣,雲嫣然覺得他有點可憐,好奇問道:“你既是南疆皇子,那為什麼要救我們的太子呢?”
顧惜抹瞭一把臉上的淚,眼睛都哭得紅腫起來,卻並不損他的清秀,反是更添楚楚可憐。
阿婉在這一刻忽然明白武則天的快樂,並非隻有男子喜歡我見猶憐的女子,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顧惜抽搭半晌,才哽咽著道:“我雖是皇子,可我的母妃是漢人,南疆素來看重血統,所以我並不得重視。”
後來母妃染病去瞭,宮裡最後一個在意他的人也走瞭,父王兄弟動輒對他打罵,他過得連一個得寵的奴才都不如。
那日他不小心打壞瞭烏宰最喜歡的一個花瓶,烏宰的脾氣最火爆,一定不會讓他好過,於是他一咬牙連夜跑瞭。
幸運的是他在岐山附近遇到瞭一個商隊,他付瞭銀子跟著他們一路到瞭江南。
可惜他剛到江南就丟瞭盤纏,後來餓的不行隻能上街乞討,可他沒想到乞丐這行也有霸凌,而他不論在哪都是被霸凌者。
講到這顧惜哭得更傷心瞭,“金傢上下都是好人,待我也沒得說,我原以為我顛沛流離的日子終止瞭,可誰曾想到大越也有人看不得我好。”
他對朝廷的事雖沒興趣,但經此春闈一事也知曉瞭大概。
昭王視金傢為眼中釘,若讓昭王當瞭皇帝,金傢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今日本是想著來打探一下太子的病情,如果真到瞭藥石無醫的地步,他得提前做好跑路的準備。
無意間聽到雲嫣然的分析,他心裡泛起瞭一絲希望。
如果蘇容真的中瞭蠱,那他也許能幫上忙。
大越有句話叫“覆巢之下無完卵”,金傢是他的長期飯票,他真的舍不得,所以他才會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應下此事。
雲嫣然抽抽嘴角,一時不知該說他是坦誠還是現實。
顧惜道出瞭心裡的委屈,情緒也平復瞭下來,納悶道:“你是怎麼猜出我身份的?”
他的母妃就是大越人,所以他的漢話很標準。
蘇鈺勾瞭勾唇,笑容中的譏諷顯而易見,“南疆王當初給自己起的漢名是蘇達。”
顧惜:“……”
他父王的本命是達蘇。
蘇鈺冷笑,“果然,爹蠢蠢一窩,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