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二老爺領顧惜回府時說他傢道中落,父母雙亡,若非他正巧碰見顧惜因與幾個乞丐搶食被人圍攻,顧惜怕是早就被乞丐們打死瞭。
因為顧惜那敏感的“身份”,雲嫣然一直回避著,兩人說話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所以雲嫣然對他可謂毫不瞭解。
顧惜一開始還試圖坐實自己贅婿的身份,可後來看小胳膊實在擰不過大腿,金傢也沒有攆他走的意思,便不再糾纏,安心的在金傢做起瞭金絲雀。
若非他此番跑出來,雲嫣然差點都忘瞭府裡還有這麼一號人。
雲嫣然望向蘇鈺,見蘇鈺點瞭點頭,雲嫣然便道:“那便請顧公子移步內間吧。”
話說難聽些,太子已經這個樣子瞭,死馬當活馬醫,但凡有一線可能都不能放過。
顧惜見雲嫣然肯相信他,這才松瞭口氣。
他隨著雲嫣然幾人走進內間,床榻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如琉璃般易碎的俊美男子。
顧惜看瞭兩眼,原來這就是大越的太子,沒他長得好看。
“有沒有銀針?”
阿婉從針包中取出一根銀針給他,警惕道:“你打算一上來就給殿下施針嗎,難道不該先行診脈嗎?”
顧惜翻瞭她一眼,他是個記仇的人,這阿婉當初便總對他冷嘲熱諷,還阻攔他接近雲小姐,否則他現在很有可能就是金傢的姑爺瞭,還有蘇鈺什麼事!
“吵死瞭,不懂就少說話,別打擾我!”
“欸,你!”她這暴脾氣,真想上去抽他一巴掌。
她按住瞭發癢的手,姑且先讓他瞧瞧,若他看不明白,看她怎麼收拾他!
顧惜走到榻邊,望著昏迷不醒的蘇容,拿出瞭銀針刺破瞭自己的手指。
指腹被刺破,流出瞭殷紅的小血珠。
雲嫣然和阿婉看得一愣,蘇鈺卻輕輕皺起瞭眉,若有所思的打量起顧惜來。
顧惜忍著劇痛擠出血珠,不過是刺破手指而已,他卻已經疼的齜牙咧嘴,仿佛正在遭受酷刑一般。
好疼啊,他最討厭疼瞭。
他掰開蘇容的嘴,將一滴血擠進瞭蘇容的口中,而後又掀開瞭蘇容的衣衫,露出瞭蘇容大片潔白若雪的肌膚。
雲嫣然臉紅瞭紅,察覺到蘇鈺的目光,心中雖好奇,但還是象征性的偏開瞭頭。
阿婉則瞪大瞭眼睛,仿佛這樣能看得更清晰一些。
不愧是病美人,真白呀!
顧惜耐心的看著,忽然驚呼道:“動瞭,動瞭!”
雲嫣然和阿婉齊齊上前,甚至將蘇鈺都擠到瞭身後,“什麼動瞭?”
顧惜指著蘇容的心口處,幾人凝眸望去,白皙的肌膚似薄若蟬翼,可以清晰的看到皮下的血管。
倏然,他心口處的肌膚動瞭一下,竟鼓起瞭一個小包,而後又瞬間隱匿起來,消失無蹤。
“這……方才那是什麼?”學醫這麼多年,阿婉第一次看到如此古怪的癥狀。
看著他們錯愕驚訝的表情,顧惜得到瞭前所未有的滿足,得意的冷哼道:“少見多怪!”
雲嫣然連忙問道:“顧公子,莫非這便是蠱蟲?”
“不錯,太子殿下的確是中瞭蠱。”顧惜對雲嫣然的態度還挺好的,畢竟他吃金傢用金傢,對東傢的態度不能差。
“竟果真如此。”即便自己已有猜測,可從顧惜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後,她還是感到震驚。
太子竟當真中瞭蠱蟲,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又是如何被人下瞭蠱的。
她滿心疑惑,不過這些暫時不重要,要緊的是能不能將太子治好。
“顧公子可知太子中的是什麼蠱蟲,可有根治之法?”
顧惜正色回道:“依我的判斷應是噬心蠱,此蠱無毒,寄生於宿主的心臟,以心血為生。
中此蠱之人氣血虧空,身體孱弱,這蠱蟲雖然無毒,卻可一點點蠶食宿主的生命,最終使宿主氣血虧空而亡。”
他端詳著蘇容,感嘆道:“所幸他是大越太子,吃喝不愁,又能每日輔以補品,若換作尋常人怕早就被拖累死瞭。”
雲嫣然心中百味雜陳,或許這便是禦醫們診斷太子難至弱冠的原因吧。
“顧公子,那此蠱可能醫治?”
見雲嫣然對他越發信服,顧惜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起來,甚至還目含挑釁的望向蘇鈺。
蘇鈺隻一抬眼,冷眸掃過,顧惜便本能生出懼意,連忙別開頭,不敢再去看蘇鈺。
“可以,不過有些麻煩,還要準備一些東西。”
雲嫣然將顧惜提到的東西一一列瞭出來,裡面有幾位藥材是南疆獨有的,好在蘇鈺常年鎮守岐山,府中倒是有現成的東西。
雲嫣然將信箋遞給墨東,讓他和阿芙分頭準備。
“顧公子,是不是幫太子殿下驅除瞭蠱蟲後他的身體便可恢復康健?”
顧惜皺眉思忖,“他身子虧空瞭這麼多年,全然恢復有些難,也不能做習武騎射這些劇烈的運動。
但日後隻要好好將養,至少不會體弱多病,壽終正寢總是可以的。”
雲嫣然松瞭一口氣,凡事不可能完美無瑕,能保住太子性命無憂便已經很好瞭。
“不過……”顧惜偏著頭,眸帶疑惑。
雲嫣然見狀有些緊張,忙問道:“怎麼瞭嗎?”
“嗯……沒什麼,我隻是有些地方想不通。”顧惜托著下巴沉思道:“其實這噬心蠱可以外力催動,若想取他性命直接催動便是,為何隻是任由它寄宿於他的身體裡呢?”
雲嫣然若有所思,“若想催動又該如何?”
顧惜搖瞭搖頭,“我雖能解蠱,但每個人下蠱的方式不一樣,所以控制的方法也不同。
但我能確定的是,隻要下蠱之人想取太子性命,簡直輕而易舉。”
雲嫣然也納悶起來,前世太子雖被貶黜,但直到蘇鈺幫他殺回長安他還安然無恙,可見幕後之人對蘇容並無殺心。
可既無殺心,又為什麼要給蘇容下噬心蠱呢?
蘇鈺沉眸,倏然啟唇道:“那若下蠱之人已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