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夫人?”這個人倒是讓蘇鈺頗為意外。
原忠勇侯夫人慕氏不像曹氏這般八面玲瓏交友廣泛,蘇鈺小時曾從林氏閑言碎語中略聽聞過一些事。
慕氏出身雖也算望族,但乃處偏遠之地,所以不習慣長安城中的規矩,平日鮮少出門訪客。
林氏雖也是小門小戶出身,但她對慕氏非但沒有同理之心,反是在慕氏身上找到瞭優越感,經常譏諷她說,“慕氏連最基本的行禮都不會,還望族出身,怕不是那個山溝裡的村婦。
不過仗著長瞭一副好皮囊,這才得瞭潑天的富貴。”
彼時蘇鈺還小,不明白一個女人為什麼要無緣無故的針對另一個女人,但他也從林氏的話裡得到瞭兩個信息。
一是慕氏母族偏遠,二是慕氏的相貌定然極好,否則自恃美貌的林氏絕不會承認慕氏貌美。
慕氏是薛貴妃的嫂子,秦皇後自不會放松警惕,不過是想著慕氏鮮少出來走動,又懷著孩子,這才見瞭她。
而那慕氏也的確沒做什麼,隻與秦皇後聊瞭聊安胎的事宜。
“所以忠勇侯夫人什麼都沒做,隻是進宮與皇後娘娘閑談?”
秦皇後細細回憶,蹙眉道:“當時她已有三月的身孕,她進宮實是想求我為她的孩子縫制一頂虎頭帽。”
其實那帽子已縫制的差不多瞭,隻需她將兩顆寶石縫嵌在老虎眼中便可。
“慕氏說她自有孕以來身體便不舒適,胎氣也不穩,有高僧告訴她需將貴人為孩子縫制的貼身之物放在床頭,這才能保佑胎兒無憂。
本宮也是母親,如何能忍心拒絕她這小小的請求。”況且秦皇後也多有耳聞她在城中沒有親友,就連薛貴妃也看不上她這個嫂子。
“然後呢,忠勇侯夫人還可還做瞭其他的事?”
秦皇後搖瞭搖頭,“本宮在幫她縫虎頭帽時不小心刺破瞭手指,之後便再沒其他的事瞭,她也未曾再進過宮。”
見蘇鈺眉目凝結,秦皇後連忙問道:“寧王,可是有什麼不對之處嗎?”
蘇鈺搖搖頭,他暫時也不能確認,“皇後娘娘,那臣先回金府探望殿下瞭,您若還想起什麼可是差人去告訴臣。”
秦皇後咬唇點瞭點頭,想瞭想還是喚住瞭蘇鈺,聲音難掩淒婉,“寧王,太子便全權托付給你瞭,有勞你替本宮好好照顧他。”
父親身死,兒子命在旦夕,秦皇後隻覺世界都快崩塌瞭,如今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寧王夫婦身上。
蘇鈺沒有多言,隻略一頷首,“臣會盡力而為。”
秦皇後與寧安公主目送蘇鈺離開,寧安公主才低聲問道:“母後,兒臣扶您回宮休息吧。”
秦皇後搖搖頭,深深吸瞭一口氣,似要以此填滿被掏空的身子,眸中透著堅定,“不必瞭,我們先去麗妃宮中,她幫瞭我們這麼大的忙,我們自要前去道謝。”
且該與麗妃商討一下她們未來的規劃瞭!
……
金府,蘇鈺將從秦皇後口中探知的事一一道來,見雲嫣然雙眉緊擰,蘇鈺問出疑惑,“此事可與太子的病情有關?”
見蘇鈺與阿婉都朝自己投來疑惑的目光,雲嫣然嘆聲道:“我也不敢確定,隻是覺得有點奇怪。”
前世今生兩輩子太子都體弱多病,一直靠著補藥延續生命,但整個皇宮裡的禦醫竟都探不出太子的癥結所在,能做禦醫的人醫術自要比尋常大夫高明不少,總歸不會整個禦醫院都是庸醫吧。
她也懷疑過太子是不是中瞭毒,可她與阿婉又卻又探不出任何中毒的癥狀。
“以前我百思不得其解,可自從絳卓來瞭長安後,我忽然有瞭一個想法。”雲嫣然抬頭看向蘇鈺,語氣凝重,“阿鈺,太子有沒有可能是中瞭蠱?”
南疆的蠱蟲千奇百怪,各種功效皆有,據說還有的蠱蟲能迷亂人的神智,讓人愛上原本憎惡之人。
蘇鈺聞此眉心一動,也擰眉思索起來。
雲嫣然托著下巴,自言自語的喃喃道:“有沒有一種蠱蟲會讓人身體孱弱,卻又不會立即致命,而是以人的精血為生,讓人保守折磨……”
“有!”
雲嫣然三人眸光一窒,齊齊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男子。
男子穿著繡芙蓉的廣袖長衫,生得唇紅齒白,面色如玉,那嘴唇不點而朱,宛若櫻桃般水靈清透,真乃人間絕色。
屋內氣氛頓時古怪起來,阿婉將視線望向別處,一副神思遊走在外,俗事莫擾的表情。
蘇鈺偏頭看瞭雲嫣然一眼,挑瞭挑眉,唇邊凝瞭兩分冷笑,眸色晦暗。
雲嫣然嘴角抽抽,莫名的有兩分心虛。
雲嫣然頻頻對阿婉使眼色,阿婉無法,隻得以身犯險,被迫卷起這段莫名奇妙的“風流債”中。
“哎呀,你怎麼來瞭,我不是說我不喜歡你嗎,不要總是跟著我好不好,來來來,咱們到外面去說!”阿婉起身,邊說邊將顧惜往外面推。
顧惜一臉懵逼,自己什麼時候喜歡她瞭,他可是差一點就成瞭金傢的贅婿,要說喜歡也該喜歡雲小姐才是!
“你別胡說八道啊,我什麼時候喜歡你瞭!”顧惜滿臉不高興,甚至還頗有兩分嫌棄。
阿婉見狀不禁也惱瞭,氣得直笑,還敢嫌棄她,她還沒嫌他窩窩囊囊、妖妖調調呢!
“在喜歡我和死之間你選一個吧!”阿婉咬牙切齒的警告道。
真當那位爺是什麼好人呢,吃起醋來不分分鐘把你這個小雞崽子給滅瞭!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顧惜顯然還沒與阿婉培養出默契來,他無視阿婉的警告,先是掃瞭蘇鈺一眼,目光中竟摻雜著不屑和厭惡,旋即才望著雲嫣然道:“我應該可以幫上王妃的忙。”
蘇鈺靜靜看著雲嫣然,一副靜待你表現的模樣。
雲嫣然心下無奈,忍不住又埋怨起二舅舅來。
送什麼不好,非要送她一個贅婿,傢長太開明瞭也不是什麼好事啊。
顧惜被金二老爺從江南拐來給雲嫣然做贅婿,雖事情的發展有些變故,但金二老爺也沒攆走顧惜。
畢竟人傢是黃花大小夥子,便被自己生生騙瞭來,買賣不成仁義在,他也不忍心將顧惜一腳踢開。
再說顧惜生得好,還總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金二老爺實在狠不下心,就姑且將他養在府中。
反正以金傢的產業,別說一個顧惜,就是幾十個也養得起。
而且顧惜是個安於現狀,每天就關心吃什麼喝什麼穿什麼,小日子過得無比愜意,人都胖瞭一圈,簡直可以用珠圓玉潤來形容。
所以蘇鈺後來雖知道瞭此事,也沒多做理會,卻沒想到他今日竟主動跑來刷存在感。
雲嫣然頭疼扶額,嘆聲道:“顧公子,你先回去吧,我們還有要事商議。”
顧惜一聽雲嫣然不信他,急急為自己辯解道:“我沒胡鬧,我真的會看蠱!
太子已經病重,行與不行讓我瞧上一眼總無妨!”
見他語氣鄭重,雲嫣然不禁愣住,開口問道:“你當真懂蠱術?”
顧惜抿瞭抿唇,緊緊攥著拳,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懂,因為……我是南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