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嫁衣裡的怨魂

作者:魏傢二妹 字數:2200

嫁衣裡凝聚著一股陰氣。

賽潘安和黃小爺看瞭一眼,就坐到旁邊的沙發上,懶懶地沖我說:“你自己來吧。”

我不動聲色地托起那件嫁衣,問:“你們買這件嫁衣的時候問主人這件嫁衣是誰穿過的嗎?”

大叔說:“賣嫁衣的是個老太太,她說是她奶奶穿過的,她奶奶死後就由她娘保管,她娘又留給瞭她。她年紀大瞭,不知道哪一天就走瞭,一個兒子不孝順,在城裡沒回來看過她,她就賣瞭給自己預備個養老錢。”

我又問:“那位老太太賣你嫁衣的時候她自己試穿過嗎?”

大叔說:“沒有,老太太說她從她母親手裡接過來就沒敢動過,因為是嫁衣嘛,誰穿它幹嘛。”

我懂瞭。

我正色說:“大叔,大嬸,當年這件嫁衣的女人是穿這件嫁衣自殺的,魂魄一直住在這件嫁衣裡,硯池穿上瞭她,就染上瞭它的怨氣。”

“啊呀!”老兩口子嚇得魂都快飛瞭。

“你個死老頭子看看你以後還收老物件老物件不,都是你惹上鬼瞭……”大嬸對大叔破口大罵。

大叔一把抓住那件嫁衣,“燒瞭它燒瞭它,這就燒瞭它。”

我說:“大叔,你燒瞭它你閨女更麻煩,那鬼住在這件嫁衣裡,你把它給燒瞭它不就沒處可去瞭,以後會直接上你閨女的身。”

“啊……對對對,大師您趕快把這鬼給滅瞭吧,我們不差錢,多少錢我都給。”大叔看起來很愛閨女。

我笑笑說:“大叔,大嬸,你們都坐下,別著急,這區區小鬼根本不在話下,關鍵我得問清楚情況,她為何自殺,為何躲在嫁衣裡這麼多年。現在呢,我得招她出來,你們就躲出去吧。”

大叔大嬸嚇得拔腿就往外跑,他們跑的時候還被黃小爺的腿給絆瞭一下,直接撲倒在門外瞭。

黃小爺哭笑不得。

我把門關好,賽潘安手一揮在屋裡設瞭個結界,外面的日光被擋在結界外面,屋裡一片漆黑。

我如今有瞭陰陽眼,在黑夜裡照樣能看清東西。

我抽出一張招魂符,發功讓它自燃,然後對著那件嫁衣說:“你出來吧!”

隨著那張招魂符燃盡,一張慘白的小臉從嫁衣裡緩緩鉆出來。

“你們是誰!”她先開口瞭。

聲音尖厲,滿臉怨怒,一雙眼睛能吃人。

“你……你就是那個狐貍精,你就是勾引我傢老爺的狐貍精!”她尖叫著朝我伸出長長尖尖的手指要掐我脖子。

我對著她輕輕吹出一口氣,她就“啊”一聲尖叫縮回瞭嫁衣裡。

我好言好語跟她解釋:“前輩,你冷靜些,這已經距離你活著的時候一百多年後瞭,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你傢老爺,我叫魏香香,是你們那個時代說的良傢婦女。我不想傷害你,隻想送你去該去的地方。”

“你……你說什麼,這是一百多年後瞭?”她由怨恨陰戾的語氣變成瞭慌張迷茫。

我說:“對,你已經死瞭一百多年瞭,你該去陰間步入輪回的,你為何待在這件嫁衣裡遲遲不走呢?”

“嗚嗚嗚……”她哭瞭起來。

“我不走,我穿著這件我親手繡的嫁衣嫁給他,我永遠是他的娘子,是他的原配,我哪裡也不去,我就守著我這件嫁衣……”

又是一個情深怨女的故事。

她是個大傢閨秀,從小深受三從四德的“傳統文化”荼毒,所以穿上自己親手做的嫁衣後,就把整個身心交給瞭素未謀面的丈夫。

成為人妻後,她恪守婦道,奉丈夫為天,對他恭恭敬敬,言聽計從,也憧憬他們會像這樣一直和和美美白頭到老。

哪知,好景不長。在她生下兒子後,她的丈夫開始尋花問柳,還要納妾。

她傷透瞭心,但她沒有資格阻止丈夫納妾,因為在那個封建年代,女人是沒有發言權的,你要是不同意丈夫納妾那就是不賢惠。

她強顏歡笑替丈夫張羅著納瞭妾。哪知那個妾沒福氣,難產死瞭。

她以為自己又要得到丈夫的獨寵瞭,哪知丈夫對她的溫情再沒有瞭,丈夫不納妾瞭,卻在外面玩得更歡,還在外面置瞭房產養瞭眾多“野女人”。

她不明白丈夫為何這麼做,她又不阻礙他娶妾。

但她也不敢問,更何況這時候她已經心灰意冷,打算以後就好好守著兒子過瞭,反正她名義上是丈夫的原配夫人,誰也奪不走。

可是老天爺連這份體面也不給她留。

有一天,外面那些野女人沆瀣一氣鬧上府上來,罵她是個惡毒原配,把當初老爺的小妾母子害死,導致老爺不敢娶她們過門瞭,不然她們就光明正大地進府上當妾瞭。

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老爺懷疑他的小妾母子是她害死的。

可是她冤枉啊,她真的什麼都沒做,小妾是真的難產而死的……

承受著這麼大的委屈,又被那些個女人毒打瞭一頓,她被壓垮瞭,她穿上這件嫁衣,學紅樓夢裡的尤二姐吞金自殺瞭。

死後的她冤魂不散,認定隻要自己不走,她就是原配,那些個野女人就上不得廳堂。

我聽瞭心裡五味雜陳,當年的女人地位就是這麼低,無力反抗隻有死死守住自己那可憐的名分。

我勸她:“前輩,你傢老爺和那些野女人早就身子化成灰魂魄步入輪回瞭,你再這苦苦熬著隻是害自己,您醒醒吧。”

她那慘白的臉再無任何表情,喃喃地說:“是嗎……這都一百多年瞭嗎……”

我說:“這樣吧,你要是不信可以去你當年的傢裡去看看,這樣你就安心去陰間瞭。”

她迷茫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又看看我問:“這裡是哪,這裡不是我的傢,你可以送我回去嗎?”

我說:“可以。”

又問:“你知道你的傢在哪嗎?”

她幽幽地說:“我怎麼能不記得自己的傢呢。”

我把那件嫁衣裝進一個袋子裡,和大叔一起去她傢裡。

當年她夫傢傢大業大,房屋好幾進,如今就剩三間瓦房,兒子去世,孫子在城裡上班,幾間裡住著她的孫女。

她信瞭,幽幽地跟我說:“大師,麻煩你送我走吧,我已經放下前塵舊事,我甘願去地獄受罰。”

我喚出陰差,他們把她帶回那條漆黑無邊的路上去瞭。

我嘀咕:“但願陰間的法律也能酌情處理,這個女人真不是惡意逗留人傢,也沒惡意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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