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裴鈺嗝屁

作者:淮西 字數:4240

天際隱約泛白時,晏長風跟裴修才從白夜司出來。

上瞭馬車,她好奇問:“裴二,你是不是訓斥吳循瞭?怎麼你倆說瞭會兒話他就蔫瞭?”

裴修笑著搖頭,“他是我師兄,我怎麼會訓斥他,是他看上瞭一個八成沒有結果的人,受瞭打擊。”

“啊?”晏長風心說怎麼會,那可是司夜大人,長得又俊,誰還能看不上他?“總不能是有夫之婦吧?”

“性質差不多。”裴修說,“你肯定想不到是誰,就在咱們院子裡。”

晏長風瞠目,“我們院子裡?如蘭?不能吧,他們好像沒照過面,不是如蘭,那也不能是徐嬤嬤她們……總不能是我吧?”

方才還說不會訓斥師兄的裴修眼神一下子冷瞭,“他要看上瞭你還敢跟我說,方才你見到的就是橫著的司夜大人瞭。”

晏長風無語,“瞧你這不講理的,怎麼還不允許別人看上我瞭,到底是誰啊?”

裴修點她的腦門兒,“唯一見過吳循的那個你倒是不提瞭。”

晏長風愣瞭一下,待意識到是誰之後緩緩張大嘴,“柳,柳,柳清儀?”

裴修點頭。

老天爺,晏長風真是打死都沒往柳清儀身上想,就柳四姑娘那張拒人千裡之外的臉,居然還挺招桃花?

不過細想想,柳清儀跟吳循倒也般配,樣貌性情,還有那“凍人”的臉,都挺合適。

“嘖,十一表哥怕是沒戲瞭。”她已經提前給盛十一點蠟瞭。

裴修挑眉,“何以見得?”

“這不明白著嗎?”晏長風理所當然地說,“人傢司夜大人那魅力,又俊逸又幹練,年紀輕輕就執掌白夜司,他跟蜀王殿下擺在一起,隻要不是貪圖皇傢身份的,怕是個女子都會選他吧。”

裴修眼神兒危險,“也包括你麼夫人?”

“誒,你這就沒意思瞭啊裴大人,怎麼還扯上我瞭。”晏長風心說她怎麼看也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吧,但仔細一想,又道,“不過客觀講,我確實比較欣賞司夜大人那種類型。”

裴修:“……”

看來得考慮把吳師兄調離北都瞭。

晏長風感覺車廂裡溫度驟降,她捏瞭捏裴大人那張讓醋泡得酸瞭吧唧的臉,笑道:“別那麼小氣嘛,欣賞又不代表喜歡,你難道還沒遇上過別的什麼欣賞的女子嗎?”

“沒有。”裴修抓住她的手,鄭重道,“我隻欣賞你。”

雖然這話晏長風很愛聽,但她至今都認為裴二眼神兒不大好,放著全天下那麼多溫良賢淑的女子不欣賞,偏要不開眼欣賞她。

她撲在二公子的懷裡,仰頭親他緊抿的唇角,“那我隻喜歡你。”

裴修垂眸看她,溢出心口的笑意就快要撐破嘴角。他當然知道二姑娘不是那樣的人,就是忍不住吃味。

人總歸是貪心的,得到她的回應之前想的是,隻要她不推開她就好,得到瞭就想要她的所有,從心到身,甚至眼睛裡也隻能有他。

“哦。”裴修強行壓住嘴角,假裝不吃她這一套,“你好敷衍二姑娘。”

有嗎?

晏長風又貼近幾分,胳膊摟住他的脖子,將人圈在咫尺之間,用這輩子從未有過的鄭重去吻他。

二姑娘雖然不解那種很委婉的風情,但調戲人的本事她很擅長,不知道是不是在青樓裡熏陶的,總能最直白地戳中人身體裡最原始的欲望。

裴修自食惡果,很快被她撩撥得心猿意馬,偏偏還在外面,他不好太放肆。

他輕輕推開她,晏長風以為人還沒哄好,又湊上去,用舌尖兒挑開他的唇隙,勾著他的舌尖興風作浪。

便是柳下惠也受不住這樣的挑逗,裴修渾身肌肉緊繃,勾著她的後背貼近自己,隻恨不能把人揉進骨血中。

他反客為主,將她抱到腿上跨坐,咬住她的唇舌急促地糾纏。車廂裡的溫度驟升,活像掛瞭七八個太陽,熱得人心焦氣躁,無處宣泄。

焦熱難耐之時,依舊不知道自己沒眼色的葛飛忽然喊瞭一嗓:“少爺,到傢瞭!”

猶如驚雷迎頭劈下,瓢潑大雨兜頭澆面,裴二公子體內那快要把自己焚成灰的熱火瞬間熄滅,滅得煙都不剩。

他松開媳婦兒,用手搓瞭搓臉,滄桑地想:還是把八角調回來吧,這孩子雖然經常自作主張,但好歹有眼色,再讓葛飛伺候幾天,他可能就徹底萎瞭。

葛飛自覺很周到地幫閣主跟夫人掀開車門簾,不料迎接他的又是咻咻兩記眼刀,頓時一頭霧水。他又踩瞭閣主哪塊雷瞭?

哎呀,要麼說伴君如伴虎,甭管伴誰,近身伺候的活都不是人幹的,如此可見,小八角這孩子屬實萬裡挑一,讓人敬佩。

翌日,裴鈺自盡跟秦惠容小產的消息傳入瞭國公府。

趙氏當場暈厥,裴延慶隻半日就白瞭一半發。他瞭解長子一向心高氣傲,能咬舌自盡,必定是心灰意冷,這樣的結果,比上斷頭臺還叫他難以接受。

又過瞭幾日,裴鈺因傷勢嚴重不治,死在瞭白夜司大牢。

雖說裴鈺已經判瞭秋後問斬,但提前死在大牢,未免叫人以為白夜司刑訊嚴苛,白夜司聽命於聖上,那就代表聖上暴戾。

當然瞭,聖上確實有心讓裴鈺快些咽氣,如此才好盡快給老大免罪,否則白夜司無論如何不會讓裴鈺輕易死瞭。

但對外他得仁慈些,於是他特意發瞭道旨,說明裴鈺乃畏罪自殺,他已讓太醫盡力救治,無奈沒能救下,對此深表惋惜,並對宋國公以示慰問。

除此之外,他還免瞭秦惠容的死罪,改為終身監禁,移交刑部大牢看管,並允許傢人探望。

聖上自以為是恩惠,殊不知這對宋國公府而言是莫大的惡心,兒子被那女人坑成這樣,如今兒子死瞭,她倒是還喘著氣兒,擱誰誰不膈應?

但膈應也得忍著,誰叫這是“聖恩”。

而對於秦惠容而言,這是比秋後問斬還要長久幾世的折磨,一個心灰意冷一心求死的人死不成,世上沒有比這更殘忍的懲罰瞭。

六月二十八,諸事皆宜,是個吉日。

姚文琪跟裴安大婚,裴鈺出殯,秦惠容換牢房,都趕在瞭這日。

換牢房挑不挑日子不知道,反正紅白事是要挑的。姚二老爺生意人,講究個氣運,最是迷信日子,特意找大師傅依著女兒女婿的運道算瞭吉日。

國公府裡趙氏也迷信這個,兒子咬舌自盡,必生怨氣,唯恐他化作厲鬼不能好好投胎,拖著病體爬山給兒子求瞭符,又請護國寺的大師算瞭出殯的日子,出殯當日還要沿途誦經超度。

兩邊都沒錯,但碰在一起就成瞭孽。

死瞭的人等不得,趙氏的意思是如果親傢不能接受府上先白事後紅事,就另則吉日再行大婚。可姚二老爺千挑萬選出來的日子——據說兩年之內沒有再比這日還好的日子瞭——自然也不樂意更換。

且婚事籌備比白事復雜得多,親戚朋友各路權貴的帖子都下瞭,宴席也都備好瞭,宮裡貴人們還都賜瞭吉物,豈是說取消就取消的?

“要改日子也是裴傢改!”姚啟政發瞭怒,“死瞭個給祖上抹黑的兒子有什麼臉大張旗鼓地辦喪事,提前一日發葬瞭便是,就算他提前一日我都嫌晦氣,不過是看在文琪的面子上罷瞭!”

餘氏也老大不樂意,“依著我,便是過兩年再成親也好過將就這吉日,橫豎我們文琪還小,等得起,非擠在一塊辦,倒顯得咱們上趕著似的。”

若依著姚啟政,根本就不該跟裴傢結親,要不是裴安那小王八蛋捏瞭他的把柄威脅他,他便是眼睛擱在腳底下也看不上裴傢。

可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定都定瞭,橫豎是不能改瞭。

“既然他們府上要辦白事,那婚事便在咱們府上辦。”姚啟政打發姚文琪的乳母去裴傢傳達他的意思。

餘氏遲疑,“在咱們傢辦我倒是挺樂意的,可終究於理不合吧,別的不說,拜天地高堂要怎麼辦,讓親傢兩口子過來?裴傢那邊恐怕不能答應。”

姚啟政哼瞭一聲,“他們憑什麼不答應?他們裴傢一天紅白兩事撞在一起,難道就有臉瞭?那是他們傢娶媳婦兒,他們要是隻看重嫡子不在乎庶子,那就叫裴安入贅,我們還沒嫌棄他們庶子呢,他們怠慢給誰看呢?”

裴傢這邊得瞭話,亦是不答應。

趙氏直搖頭,“這卻是極為不妥的,若在侯府成婚,知道的是為瞭避開白事,不知道的還當我們傢裴安入贅呢,不成不成,別的事我能依著親傢,這事卻是不行。”

“國公夫人倒也不必依著舊理兒一口拒絕瞭。”姚文琪的乳母是個能說會道的,她笑臉相對,跟趙氏掰扯道理,“既然事趕事湊瞭不巧,咱們就得事急從權不是?我看瞭當日府上的安排,白事紅事的吉時隻差瞭不到半個時辰,那一進一出要花時間不說,您這滿府的佈置也來不及更換,還有往來賓客,大部分都是紅白事一塊兒參加的,您讓人傢穿戴什麼好呢?橫不能吉慶衣裳外面套一件素衣,中途再脫瞭吧,這像什麼樣子您說是吧?”

趙氏當然也知道不妥,可在她心裡沒有人比裴鈺重要,若是非要取舍,她還是要舍裴安。

但老夫人許氏跟她意見相左。昨日許氏便叫瞭裴延慶去商議此事,“固然裴鈺的喪事要緊,但終究是活著的更重要,娶媳婦兒回來是要過日子的,若是從一開始就結瞭這樣怨,那日後還能有好?那鈺兒就是因為媳婦兒沒娶好,得瞭這樣親者痛的結局,如今再跟姚傢起瞭矛盾,日後磕磕絆絆的必定少不瞭,這些矛盾平常不痛不癢,出瞭事就是大相幹!”

“母親所慮極是。”裴延慶比起趙氏,還是有理智有大局觀的,“若非事情這樣不湊巧,他母親也不想與姚傢結這個怨,可您也知道,鈺兒他娘先後懷瞭四胎,就保下這麼一個,眼珠子似的寶貝著,如今去瞭,怎能隨意發瞭喪?我也不是沒勸過,一說她就哭個沒完,要麼就要死要活,實在是沒辦法。”

許氏雖看不慣趙氏,但這種時候也不好說她如何,到底是做母親的,能理解她的心。

“既然她不能妥協白事,別的事就得讓步,人傢姚傢提什麼要求都得應瞭。”

裴延慶也是這樣想,因此姚文琪的乳母跟趙氏協商無果時,他便出來發瞭話,“我看就依瞭親傢,別的不說,來府上的賓客都是非富即貴,沒有讓人傢將就咱們的道理。”

乳母:“哎!國公爺這話在理兒!那我這就回去回瞭我傢老爺瞭。”

“可是……”趙氏還是覺得不妥。

可裴延慶不給她再反駁的機會,親自送乳母出門,“務必代我跟親傢賠個不是,也請親傢體諒些。”

“理解理解!”乳母道,“做母親的心咱們都是理解的,我們老爺跟夫人也請國公夫人務必保重身子才好。”

乳母一走,趙氏就開始抹眼淚,“我還保重什麼身子,橫豎是沒個妥當瞭,娶媳婦兒在女方傢裡辦喜事,這話傳出去咱們國公府的臉往哪擱?等親事辦完瞭,他們小兩口是回來還是不回來?”

“那你想如何!”裴延慶被她哭得心煩,“紅白事撞一塊就好看瞭?你不能什麼好事都占盡瞭吧?”

趙氏是有顧慮的,在姚傢辦喜事,嫁妝就不能抬到國公府裡,將來把小兩口接回來是好說,嫁妝怎麼說?總不能再叫人傢大箱小箱的抬回來,禮數不和不說,吃相也不好看。

一邊是兒子,一邊是錢,都不好舍。

於是趙氏想瞭個折中的法子,她隨後打發王嬤嬤去侯府,跟姚二老爺商議,如果裴鈺不在府裡發喪,是不是就可以還叫婚事在國公府辦。

王嬤嬤聽瞭趙氏的主意,沒第一時間去侯府,而是繞道去瞭趟廚房,把趙氏的意思傳達給劉嬤嬤,讓劉嬤嬤給二少奶奶轉述一下。

劉嬤嬤沒敢耽誤,當即端瞭碗百合粥去二房,將趙氏的意思傳達給晏長風:“姑娘,您猜怎麼著,國公夫人想讓大公子在南郊別院發喪!她知道您不好說話,沒先告訴您,先打發王嬤嬤去侯府跟二老爺商議,要是二老爺覺得妥當,您到時候沒同意,這豈不是間接得罪瞭二老爺二夫人,還有四姑娘?”

設置 目錄

設置X

保存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