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楚·單身狗·星河回到酒店,楚知意沒急著回漢江府,而是去買瞭一些東西打算明天宴驚庭出來的時候用。
剛剛到傢,她的手機就響瞭起來。
是宴老夫人打來的。
楚知意把東西放在玄關櫃上,接通瞭電話。
那頭傳來宴老夫人和藹的聲音,“知知啊。”
楚知意輕松愉快地回答她,“哎,奶奶,這麼晚瞭您還沒休息嗎?”
聽楚知意的口吻,並不像緊張的樣子,宴老夫人不由得狐疑,看向身邊生氣的宴老先生。
宴老先生做瞭個口型。
‘她一定是裝的!你直接問!’
宴老夫人心中也有些疑慮,庭庭已經有快十天沒給他們打過電話瞭,以往就算宴驚庭再忙,也不可能這麼久不和他們聯系。
問宴祁瀾,宴祁瀾也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敷衍他們。
給知知打電話,她也說最近庭庭在忙,說他出國出差去瞭。
宴老夫人隱約察覺到外面有什麼風向變瞭,卻因為脫離外界紛擾時間太長,宴祁瀾與楚知意有意攔著那些想去拜訪宴老夫人的人,所以她並不知道什麼。
隻是今天有人對宴老先生說,現在CE做主的人竟然是楚知意,他覺得不對勁,又多問瞭幾句,對方便告訴宴老先生,說宴驚庭被關進看守所瞭,CE的股份都被轉移給瞭楚知意!
宴老先生黑著臉要宴老夫人給楚知意打電話,要求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定瞭定心神,宴老夫人和藹笑意並沒有太多變化,溫聲細語地問楚知意,“知知啊,庭庭從國外回來沒有?我們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也不知道給傢裡人報個平安,奶奶心裡著急得很。”
說宴驚庭去國外出差的借口是楚知意和宴祁瀾定下來的,以前宴驚庭就有過出國出差大半個月才回來的先例,所以不會引起宴傢人的註意。
楚知意笑著說,“算著時間也快回來瞭,奶奶,現在他那邊應該是白天,正忙著,等明天早上我再給他打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宴老夫人應瞭一聲,半天,又問她,“知知,你最近工作怎麼樣?忙不忙?”
“一切都好。”
楚知意很想嘆氣,撒一個謊就需要無數個謊言來隱瞞,她實在不喜歡騙人。
宴老先生看宴老夫人一直都問不到點子上,不由地把手機給搶過來,直截瞭當地開口,“楚知意,現在你老實跟我們說清楚,我孫子是不是把CE的股份都轉給你瞭?他現在是不是犯瞭事兒被抓進去瞭!?”
“老宴!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宴老夫人氣結,狠狠拍宴老先生。
“要是沒有,她直截瞭當地告訴我就是,要是有,那我才要和她沒完!”
楚知意心情平和地聽著宴老先生說話,在過年去孟傢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宴老先生對她隱隱抱有成見。
現在無論她說什麼,宴老先生也勢必要與她爭吵一番才會罷休。
楚知意無意和長輩爭吵,輕聲說道,“這件事要等阿庭回來,讓他和您說清楚瞭。”
“爺爺,時間也不早瞭,您先和奶奶休息吧,我明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宴老先生聽出她話語中的敷衍之意,吹胡子瞪眼,“瞧見沒有,瞧見沒有!她就是昧瞭咱們CE的股份!庭庭也不知道被她灌瞭什麼迷魂藥!非要和她在一起!”
“電話都掛瞭,你還在說這些有的沒的!”宴老夫人也氣他越來越不著調,“她是孟傢的外孫女,真想要股份,我們給她的那百分之三的聘禮,足以她揮霍一生,可她到現在都不肯要,你還在這兒胡思亂想,我看你才是失瞭心智!”
宴老先生聞言,更不高興瞭,兩位老人大吵瞭一架,各自生悶氣,誰也不搭理誰,分床睡覺去瞭。
……
早上六點,一晚上沒能睡著的楚知意不太有精神地從床上起來。
昨天晚上宴驚庭打來的那個電話實在是太有殺傷力瞭,她也太久沒見到他瞭,想和他說的話太多,腦海裡都是等他回來後見面,說話的場景,結果……一晚上沒睡著。
每天負責過來做飯的廚師看到楚知意已經起來瞭,做早餐的速度就更快瞭一些。
楚知意仔仔細細地把眼下黑眼圈遮住,又塗瞭一層豆沙色的口紅,日常又很顯氣色。
緊接著,她又看向自己脖頸上那尚未褪下去的紅掌印。
今天是陰天,還有些冷,穿高領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楚知意思忖著,選瞭一件橄欖綠的高領內搭,外面是一件同色系的風衣,淺藍色的牛仔褲,一雙馬丁靴。
她吃過飯,拿起昨天買的艾草,讓司機開車,前往看守所。
保鏢們坐在另外一輛車子上,跟著一起到瞭看守所,他們四散開來,時刻警惕著周圍。
楚知意坐在車上時不時就要看一遍時間。
她起的太早,現在才九點,還有一個小時宴驚庭才出來。
一晚上沒睡,楚知意腦袋有些困倦,在車內打著哈欠,扭頭看向馬路對面的看守所。
短暫停在路旁停車位上的一輛車上。
馮峰帶著手套的手拍著坐在駕駛位上的楚祚。
楚祚的眼睛發紅,臉上也透著不正常的紅暈。
他看樣子像是喝醉瞭。
馮峰湊在楚祚耳邊低語,“看到沒有,楚知意的車,楚祚,我都打聽清楚瞭,今天宴驚庭會從裡面出來,楚知意和宴驚庭害得你現在落魄至此,害得你和你父親決裂,你能忍得瞭嗎?”
楚祚眼底一片猩紅,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小,“我以前就撞過楚知意!隻不過沒能殺瞭她……”
他形似癲狂,看上去又不像是喝酒,更像是……磕瞭藥。
“這次正好,你可以一箭雙雕,殺瞭他們之後,你就能回到以前,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日子。”馮峰笑著鼓勵他,“一口氣殺瞭他們,我就在不遠處迎接你。”
楚祚喉嚨裡發出赫赫的聲響,整個眼白佈滿瞭可怖的血絲。
馮峰在車上與楚祚一塊兒等,看著楚祚磕的藥勁兒開始慢慢發揮作用,唇角的笑容便越來越深。
沒多久,看守所內出來瞭一群人。
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衣衫整潔,沒有半點不適地從裡面出來。
他身邊站著的人似乎在和他說著什麼,男人露出淺淡笑容,輕輕頷首。
馮峰立刻拍楚祚,“看到沒!宴驚庭出來瞭!”
楚祚立刻踩瞭踩油門,掛著空檔的車子沒有跑,隻發出低沉的嗡嗡之聲。
“別著急,楚知意還沒出來呢,等她也出來瞭,和宴驚庭站在一起,你就撞過去。”
馮峰低聲對他說,“等楚知意出來,他們兩個人站在馬路上時,你再撞!”
馮峰看到楚知意從車內出來,轉頭朝車裡面拿什麼東西。
楚祚已經等不及瞭,他掛上行駛檔,車子啟動,開始往前走。
馮峰驚怒地看著楚祚,眼看著再往前就要到監控范圍,他不再做他想,立刻開瞭車門,從車子裡狼狽逃出!
車子不停加速,楚祚猩紅雙眼裡隻有一個人。
那就是楚知意。
等楚知意出來,撞死她!
楚知意困極瞭,她拿著艾草,隻看到不遠處的宴驚庭,便要朝他而去。
她忙瞭許久,累瞭許久,對四周的感知本就沒有以往敏銳,更何況,她現在隻想見宴驚庭。
宴驚庭就在不遠處,他看到她之後,原本是露笑的,可看到她走來時,那笑容僵在臉上。
下一秒,楚知意覺得自己一定是沒睡好,眼睛花瞭。
她看到殘疾的宴驚庭,猛然從輪椅上站起,身姿驟然變得挺拔,不能行走的雙腿,仿佛蘊藏著大力,直直朝她奔跑而來。
楚知意有一瞬間嚇清醒瞭過來。
下一秒,宴驚庭便跑到瞭她的面前,還沒張嘴,楚知意整個人都被宴驚庭撲倒在地!
宴驚庭抱著她,一隻手護著她的腦袋,二人滾瞭兩圈,身後一輛車子飛速而過!撞在瞭停下來沒多久的車子上。
被這一瞬間的動作整個人都驚醒瞭,她震驚不已地看著宴驚庭,又看向遠處相撞的車子,失瞭言語。
“誰敢在看守所超速行駛!?”
“把車裡的人控制住!”
“宴驚庭!宴夫人,你們沒事吧?!”
眾人都被站起來還跑得飛快的宴驚庭給嚇驚瞭,好半晌才回神,看守所裡的警察立刻讓人去把撞人車子的駕駛員給控制住,他們則趕緊跑到楚知意和宴驚庭身邊,問他們的情況。
宴驚庭表情難看陰沉,抱著楚知意站起來。
楚知意隻覺得自己的視野慢慢抬高,所停駐的水平視野,竟然比她自己走路時的視野還要高。
她還在震驚之中沒能回過神,手中握著那打算給宴驚庭驅晦氣的艾草葉,怔愣地看著宴驚庭。
不止楚知意震驚,其他人也震驚到無以復加。
眼前的是誰?
宴驚庭!
殘疾瞭十年之久地宴驚庭!
他竟然站起來瞭!
還能奔跑自如!幾乎與常人無異!
這代表著什麼?他其實早就能走瞭吧?!
宴驚庭陰沉著臉,並未因為他人的神情而感到不舒服,看著從車內被拖出來發狂般扭動哀嚎的楚祚,身上散發出陣陣壓力。
語氣冰冷,“柳隊,希望警方能盡快查清是誰想撞死我妻子。”
警察臉上的神色還沒來得及收起來,下意識地點瞭點頭。
宴驚庭再一次邁起腳步,走到楚祚面前,深邃銳利眼眸冷若寒霜,“楚祚。”
楚祚眼底露出怨毒,雙目赤紅,“殺瞭你們!殺瞭你們!殺瞭楚知意!”
聽到自己名字,楚知意才回過神,低頭看向楚祚。
可她的視線卻落在抱著他的,宴驚庭的腿上。
這一刻,楚知意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他能走路,站得穩,抱起她甚至不見腿抖。
一瞬間好的嗎?
不是。
她又開始愣神,盯著他的腿看瞭許久許久……
警察已經將楚祚給抓瞭起來,給他檢查一番,說道,“估計嗑藥瞭,先去做個尿檢,人扣下來。”
“換輛車。”
保鏢連忙將另外一輛車子開過來。
宴驚庭抱著楚知意上車,又放下車窗,對外面的保鏢說,“把我的輪椅帶回去。”
“……是。”
車子開動。
一眾傻愣在原地的人還沒能從宴驚庭給他們帶來的沖擊之中反應過來。
宴驚庭這才低頭觀察楚知意。
她似乎是被嚇壞瞭,整個人還傻傻木木的,握著艾草,雙目失神。
宴驚庭自然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變故。
可那時實在太過驚險,宴驚庭根本來不及思考這驟然被楚知意看到自己飛跑起來會怎麼想。
他更無法想象如果車子撞在楚知意身上,他該有多麼心痛!
他手背輕柔地劃過楚知意的臉頰,心中情緒復雜,“知知,你還好嗎?”
楚知意扭頭看他,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還沒睡醒。
她說,“我好困。”
楚知意不願意相信那一切。
宴驚庭閉瞭閉眼睛,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將她的腦袋按在脖頸間,“睡吧。”
熟悉又極有安全感的墨竹香味縈繞鼻尖,思緒混亂的楚知意閉上眼睛,讓自己不再去思考那些讓她大腦炸裂的問題。
說不定等她睡醒瞭,一切都變回來瞭。
……
‘你偷聽?’
‘你不也在偷聽?
未婚夫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就沒想過報復?’
‘有女朋友嗎?’
‘沒有。’
戴著銀質半臉面具的男人低著頭,慵懶散漫地與她說著話,薄唇勾著,像是一隻攝人心魄的狐貍。
‘你未婚夫過來瞭。’
她被蠱惑,靠近,她聽見自己問,‘那應該沒人介意我親你吧?’
她展開手臂,摟住瞭銀質面具男人的脖子,踮著腳吻上他的唇。
他很高,她穿著八厘米的高跟鞋,一米七八的個頭還要踮腳才能親到他。
貼在腰間的大掌輕而易舉地握住瞭她的腰,男人反客為主,親吻霸道又熱烈。
墨竹香幾乎侵占瞭她全身,她看不清男人的臉,抬手要抓他臉上的面具。
掀開後,她眼前猛然一轉,是坐在輪椅上的宴驚庭。
宴驚庭輕撫著她的臉,正引誘著她。
‘真想讓我們知知嘗嘗其他姿勢是什麼滋味兒。’
‘隻可惜我不能站起來,隻能辛苦我們知知,努力動一動。’
‘好知知,再多動動吧。’
她罵他妖孽,宴驚庭確如饜足的大貓,一下又一下親著她。
楚知意猛然驚醒,再看四周,熟悉的臥室景色。
她沒看到宴驚庭,以為自己剛剛起床,連忙看向手機。
下午一點。
糟瞭!
她忘記去接宴驚庭瞭!
楚知意慌忙起身,剛走到客廳,驟然撞見坐在沙發上,正在打電話的男人。
那不是宴驚庭,還能是誰……
而且,他沒有坐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