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塵腳下的步子停在瞭那裡,不遠處便是癱倒在地的師傅。
身後是皇傢暗衛追過來的嘈雜聲,火把上的火光將宮城上空映照得如同白晝。
此時的趙炎眼眶深陷,臉頰上的顴骨也凸現瞭出來,像是暗夜中的一具枯屍。
趙塵心頭一陣陣抽痛,雖然他算計瞭自己的父皇。
可是從小到大扶養他長大的是趙炎,教他讀書識字兒的還是趙炎。
趙炎還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瞭他,趙塵早已經將他當成瞭自己真正的父親。
隻是後來沒想到他會做出來那麼多的錯事,甚至還想除掉他。
趙塵心頭有些心灰意冷。
他剛要轉身離開,不想趙炎苦笑道“塵兒,你連這最後一點子師徒情分都不念瞭嗎?”
趙塵腳下的步子還是停瞭下來,一邊已經坐進瞭馬車裡的慕修寒,一把掀起瞭簾子沖趙塵高聲喊道“他就是個瘋子,還是個沒有絲毫理智的瘋子,你理他做什麼?還不快走!”
“塵兒,為師真的站不起來瞭!”
“趙塵!你個傻子快走啊!”慕修寒覺得這廝有毛病。
趙塵吸瞭口氣折返回去,走到瞭自己師傅趙炎的身邊,剛彎下腰想要將師傅扶起來,突然趙炎張開嘴,朝著趙塵的脖子咬瞭下來。
這一口咬得很深,趙塵頓時捂著脖子,血流如註。
他驚恐地看著面前曾經的恩師,不可思議的瞪大瞭眼眸。
趙炎好的也是一國之君,再不濟也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
沒想到做事竟然如此的下作,像瘋狗一樣將自己徒兒的脖子咬傷。
不,他是奔著直接咬斷趙塵喉嚨去的,隻是他現在處於毒發之時,還欠瞭些力道。
“趙塵!”慕修寒頓時慌瞭,狂奔瞭過去,一腳將發瘋的趙炎踹倒。
隨後手中的短劍朝著趙炎刺瞭過去。
“不要!”趙塵捂著脖子,緊緊抓住慕修寒的手臂。
他始終邁不過弒師的坎兒,此番更是不能看著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過趙炎這一舉動,將趙塵心中對他殘留的最後一點溫情都磨滅瞭。
趙塵對師傅這樣無情的瘋狂,到底寒透瞭心。
慕修寒也顧不上收拾趙炎這個小人,他是重諾之人。
之前既然答應趙塵不殺趙炎,此番他也會遵守諾言。
慕修寒忙將趙塵扶著朝著馬車這邊走瞭過來,一把將他推進瞭馬車裡。
沈鈺珠在馬車裡也將被推進來的趙塵扶住,不想趙塵突然低聲道“離我遠一些!”
沈鈺珠一愣,不曉得為何趙塵會如此說,難不成看到她生出幾分厭惡?
慕修寒緊跟著也跳進瞭馬車,吩咐前面趕車的千山和百川朝著城南行去。
“喂,你要不要緊?”慕修寒看著對面坐著的趙塵有些不對勁兒。
他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來佈條,抬起手就要幫趙塵將他脖子上的傷口裹住。
趙塵卻向後一仰,避開瞭慕修寒的好意冷冷道“別碰我,離我遠一些!”
慕修寒登時愣怔在那裡,隨後罵瞭出來。
“你以為你是誰?黃花大姑娘啊?還別碰我,以為老子想碰你似的,娘兮兮的!”
“老子是看在你喂過我兒子的份兒上,救你一命,不然早就一腳踹……”
“寒哥!”沈鈺珠打斷瞭慕修寒的罵罵咧咧,忙驚呼瞭出來。
“王爺……王爺不太對勁兒!”
“他一直都是個棒槌,就是不對勁兒,咦?珠兒,你終於肯喊我一聲哥哥瞭!”
“這話兒你以前斷然不會喊出來的!”
“世子爺!”沈鈺珠聲音尖銳瞭起來,一把抓著慕修寒的手。
慕修寒被沈鈺珠強行拽住,看向瞭趙塵受傷的地方。
趙塵脖子上本來被趙炎咬出來的傷口,此時竟是滲透著一絲絲的黑血。
而趙塵早已經陷入瞭昏迷狀態,整個人歪歪靠在瞭馬車的車壁上,薄涼的唇也散發著一絲絲的烏青。
沈鈺珠驚呼瞭出來“我懂瞭,二十年瞭,趙炎身上曾經被乾元帝下的毒始終沒有清除幹凈。”
“後來趙炎采取瞭以毒攻毒的辦法,這二十年服下瞭多少蠱毒,此番又是他定期毒發的時候。”
慕修寒狠狠倒吸瞭一口冷氣“也就是說,剛才趙炎故意咬破瞭趙塵的喉嚨。”
“他之前早就偷偷咬破瞭唇,嘴巴裡的毒血順著趙塵的傷口滲透瞭進來,這算是將當年乾元帝給他下的毒,變本加厲還給瞭他的兒子?”
沈鈺珠頓時想起來自己在床板下面找到的那封信,父親曾經在信裡提到瞭趙炎中的毒。
乾元帝下的毒藥根本沒有辦法解,此番趙炎這是要徹底毀瞭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