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畫作

作者:懶橘 字數:2236

換好衣服出來時,秦弗已經換上瞭一身粗佈衫子,正跟船老大說話。

“……鄭氏商行欺行霸市多年,我們是正正經經白手起傢,卻因為做大瞭傢業被鄭氏暗算,還好東傢精明決斷,才保住瞭船行,但份額還是減縮瞭。”

秦弗道:“現在你們盡可以擴大生意,鄭傢商船查出瞭禁品,信譽已失,已經不能獨霸船行。”

鄭世恩跪在嘉康帝面前哭哭啼啼。

“陛下,老臣真的沒有啊!鐵礦您是清點過的,一挖出來就全賣給瞭鐵官,老臣連生鐵熟鐵都分不清,又哪裡會冶鐵?哪裡敢貪墨鐵器呢!”

嘉康帝是信得過鄭世恩的,但卻信不過寧王,無論鄭傢無辜與否,這鐵礦都萬不能叫他們拿著瞭。

“朕與你年歲相當,相識數十載,愛卿忠君之心,朕豈能不知?但是啊,不是朕說你,你就是愚笨!讓人利用瞭都不知道!”

鄭世恩癟著嘴,哭得更兇瞭。

“此事事關重大,朕雖知你清白,可也得跟眾臣有個交代,朕會昭告群臣,鐵器是反賊栽贓,與鄭傢無關,朕不會處罰你,但這礦山,說什麼也得收回瞭。”

“臣、臣聽陛下的!”

鄭世恩說完,哇哇大哭。

鄭世恩忍著惡心給尹俊堂擦完瞭屁股,轉頭寧王就把尹俊堂五花大綁拎到瞭鄭傢。

啪!

一個茶碗砸過去,尹俊堂額角開瞭口子,滾燙的血柱流下來。他鼻青臉腫,這會兒卻沒人可憐他。

寧王暴怒:“這麼明顯的算計你都能上當!你的腦子被狗吃瞭!本王是瞎瞭眼才會把產業交到你手上!”

“虧王妃還一直在為你說好話,本王信任你,重用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本王的?!”

尹俊堂被打得嗷嗷亂叫,吐出兩顆牙齒,哭著搶地道:“王爺恕罪!王爺恕罪!侄兒知錯瞭!侄兒是一時糊塗,一心想給王爺做點什麼,沒想到惹瞭大禍,侄兒再也不敢瞭!求王爺饒侄兒一回!”

鄭世恩面無表情地看著,聽到這,頓時冷笑連連。

寧王罵道:“朝廷明令禁止私販鐵器,你知道別人會不知道?你大可就此抓住那賊人,勒令他說出鐵器是從何得來,是誰在背後安排,而不是見瞭幾塊破鐵就藏著掩著,要向本王獻寶!眼淺如斯,本王要你有鬼用!”

“事情辦成這個樣子,你還敢栽贓給鄭傢,自個兒跳水跑瞭,依本王看,幹脆直接押你進宮,告訴聖上,賊人就是你!”

尹俊堂大駭,連連磕頭求饒:“王爺饒命!王爺饒命!侄兒再也不敢瞭!”

寧王罵夠瞭,轉頭看鄭世恩:“外祖父,您怎麼看?”

鄭世恩轉著手裡的珠串,面上無笑,跟在嘉康帝面前那個會哭會笑的樣子完全不同。

“秦弗一出京,就出瞭這麼大的事,鐵礦沒瞭,船運也要受影響,除瞭他,還能是誰做的?”

寧王咬牙切齒:“這個小王八羔子!他日必要將他碎屍萬斷!沒瞭他,看壽王還能蹦躂幾天!”

“殿下放心,江南是士族聚居之地,沒有我們,”鄭世恩停頓一下,抬頭隔空點瞭一下,“還有他們呢。”

“想他死的人,太多瞭。”

寶利的貨船靠跑商賺的辛苦錢,時間就是錢,是以許澄寧和秦弗也沒有要求讓船調頭往回走,而是在最近的一個仙魚的小城靠瞭岸,放下瞭兩人。

“殿下要怎麼跟右大哥左大哥取得聯系?”

秦弗道:“他們定會順著江水找過來,在碼頭做個標記就是。”

兩人相攜走到街市,市井的煙火氣撲面而來,要熬到單左單右找過來,身上沒有銀錢不行。

許澄寧僅有的那點錢還泡在大江裡,秦弗從身上拿出一塊水頭極好的羊脂玉:“拿去當瞭吧。”

許澄寧摸著那塊玉,秦弗貼身戴著的,入手是他溫熱的體溫。

半透明的白玉,上面的紋樣像用柔軟的羊毫輕輕勾勒出來的一樣,柔和細膩,已經被把玩得包瞭漿,可見秦弗對它的喜愛。

“殿下,您舍得嗎?”

秦弗好似渾不在意道:“孤有一整座玉山。”

許澄寧看他嘴硬,把玉掂瞭掂,道:“玉就不當瞭,先掙點錢吧。”

秦弗問:“怎麼掙?”

“瞧著吧。”

許澄寧拉過他的胳膊往前走,來到一傢手作鋪子,要瞭三十把素面的紙扇,拿出瞭羊脂玉。

“老板,我們現在手上沒有現錢,可否把這個先押在您這?統共八十文錢,寫個條子,我們有瞭現錢就回來贖。”

鋪子老板看玉成色極好,雖看不出值多少錢,抵八十文肯定是夠瞭,於是同意瞭這個要求。

兩人抱著三十把紙扇找瞭一個幹凈的角落,許澄寧把東西塞給秦弗,自己消失瞭一會兒,回來時手裡捧著筆墨。

“哪來的?”

許澄寧老實道:“這個點,衙門文吏正好歇晌去瞭,門房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卻有筆墨,我們快些把扇子寫好,趁早還回去。”

說著提筆蘸墨,埋頭畫瞭起來,秦弗默默盯看她片刻,也動筆寫瞭幾把扇子。

兩人都是書畫功底極紮實的,不到半個時辰便全部畫好,許澄寧悄悄把筆墨還瞭回去。然後跟著秦弗一起抱著扇子,去瞭一傢書畫鋪子。

書畫鋪老板是個行傢,扇子一把把看過之後,很是滿意,給瞭三兩銀子。

許澄寧讓他把一兩銀子換成銅錢,回到手作鋪子贖回瞭秦弗的玉。

秦弗拿回瞭羊脂玉,卻緊鎖著眉頭,似乎不太高興。

“殿……少爺,您想吃什麼?”

秦弗一臉興致寥寥:“無所謂。”

既然他這麼說,許澄寧就挑瞭傢自己想吃的客棧,點瞭米飯和幾樣小菜。

兩人相對而坐,許澄寧這才察覺到秦弗情緒不對。

“少爺,您怎麼瞭?”

秦弗手輕輕點著桌面:“我的字畫,隻值三兩?”京城人千金都求不來他一幅畫,在這裡竟然隻值三兩。

許澄寧解釋道:“在小縣城,這是正常的價錢。你我非名傢,畫得再好,市井百姓也不會買賬,隻有像京城、姑蘇、金陵這樣的文人薈萃之地,精湛的畫技書法才能有人賞眼品鑒,賣得高價。”

她頓瞭頓,又說:“不過,有一種畫,不管是否名傢,隻要畫得好,都能賣出極高的價錢。在富庶之地,甚至能比其他畫作高出百倍千倍,有錢人一擲萬金都願意買。”

“什麼畫?”

許澄寧鬼鬼祟祟,左右看瞭看,手擋在嘴邊,小聲道:

“避火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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