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澄寧傻住瞭。
隨便一走,都能撞破這種私密之事?
許澄寧窘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提起袍擺,剛想溜走,衣袖被枝子掛瞭一下,牽出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
“誰?!”
男子喊道,女子驚呼一聲埋進他懷裡。
許澄寧立馬蹲下,聽見男子踩在草叢裡的腳步聲,透過草葉縫隙,她清楚地看到瞭寧王世子秦隗的臉。
她心裡急得慌,卻一動不敢動。
咻的一下,另一邊有人快速跑掉。
“別跑!”
寧王世子見狀,立馬調轉步伐追去。
許澄寧看與寧王世子幽會的姑娘還躲在林子裡整理衣裳,立馬撒開腿跑瞭。
跑遠瞭,確定沒有被抓包,她才扶墻喘氣,朝天上拱手鞠瞭一圈的躬。
“多謝暗衛大哥!”
秦弗安排給她的人真好,說保護就真的隻是保護,並沒有監視她並向秦弗匯報的舉動。
她貼墻喘瞭一會兒氣,忽然瞧見庇簷上掛著塊什麼東西。
許澄寧四下看瞭看,撿幾塊磚頭墊在腳下,自己扶著墻往上夠,然後小跳一下,用手抓住瞭。
那是塊雪青色的帕子,許是日曬雨打久瞭,半面帕子微微褪色。
由於材質頗佳,帕子沒有一絲褶皺,撫之光滑若水,自手心柔柔溜過。
帕子三角垂流蘇,一角墜著一塊墨玉。
這麼輕軟的帕子,能在屋簷上停留這麼久,全因這塊玉。
許澄寧用手把帕子拍打幹凈,看到其上繡著金線菊。
金線菊是西北邊疆之地才有的花,京城的小姐竟有人在帕子上繡這種花。
這麼好的帕子,怎麼會丟呢?
許澄寧抬頭看瞭看跟前的閣樓。
方丈閣。
如果是在方丈閣的樓上,掉瞭帕子下來,完全有可能。
喜歡的帕子掉瞭,為什麼不撿?
隻能說明,帕子的主人走得很匆忙。
許澄寧再仔細觀察帕子,發現帕子中心稍往外的地方,有一點紅。
她揉搓瞭一下,在掌心抹開,終於確定,是女子染指甲用的蔻丹。
所以,帕子的主人,是在方丈閣裡遇到不好的事,緊張得捏緊瞭帕子,卻又在離開時無意間將帕子從樓上丟瞭下來。
這個人是誰?她看見或聽見瞭什麼?
許澄寧抬頭看向方丈閣頂樓,緊閉的門窗黑洞洞的,像一張血盆大口,把人吞進去,墜入無底深淵。
不行,這時不能上去。
許澄寧猶豫瞭片刻,轉身離開瞭這個地方,將出寺院之時,與在山下見到的年輕小姐打瞭個照面,淡雅的粉紅從身邊一晃而過。
她不會就是那個與寧王世子幽會的人吧?
許澄寧摸瞭摸鼻子。
“絮兒,你去哪兒瞭?”
“娘,我在附近走瞭走,散散心。”
許澄寧沒有聽到後面的話,已經走遠。
雖然至今沒有查證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但不管如何,皇宮是不能讓秀秀進去瞭。
她回到青石巷時,還在皺眉思索對策,李茹三個看見瞭她,高高興興地跑瞭過來。
“南哥哥,秀秀不用進宮瞭!”
許澄寧很驚訝,忙問怎麼回事。
秀秀笑道:“剛剛官府已經來找瞭,所有人都送進宮去瞭。隻有我沒有,他們說,我的名字已經從名單上銷掉瞭。”
“南公子,是你幫瞭我嗎?”
許澄寧回神,搖搖頭:“是一位貴人幫的忙。”
除瞭秦弗,不作他想。
他特地讓人等到要送宮女進宮時才告知,就是為瞭她不被更多的人找上門來。
什麼都為她想好瞭。
真不枉她又是做飯又是洗衣地照顧瞭他那麼久。
許澄寧心裡微暖。
“貴人能幫我,也一定是借瞭南公子的光。”
秀秀笑道:“南公子,阿茹,今晚來我傢吃飯吧!”
賴嬸子也熱情相邀,許澄寧盛情難卻,便隨她們去瞭。
賴傢那個才三歲的小兒子拖著鼻涕,總是站在兩步遠的地方,睜著大眼睛看她,連最愛吃的綠豆糕,都猶豫瞭很久後,放到許澄寧手裡。
賴嬸子大笑:“臭小子喜歡南公子呢,小寶最愛跟長得漂亮的人玩。”
男娃娃捏著許澄寧的衣袖,害羞地躲在她身後。
許澄寧把他抱起來,忽上忽下地晃悠,然後甩上一圈,小寶樂得露出瞭蛀黑的小乳牙。
吃飯的時候,賴嬸子叮囑道:“往年這兩個月拐子最多,你們晚點出攤,早點收攤,哪裡人多走哪裡,別落單,聽見沒?”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許澄寧筷子一頓。
“嬸子,有人被拐瞭嗎?”
賴嬸子嘖瞭一聲,道:“怎麼沒有,去年好幾個呢,我知道的就有倆,老獨的小女兒,還有劉嫂子的外甥女,都不見瞭。”
許澄寧問:“她們幾歲瞭?”
“幾歲啊,我不曉得,就差不多,秀秀這麼大吧。人販子就愛拐這麼大的姑娘,不用自己養,還是黃花閨女……”
許澄寧心緒煩亂,越來越覺得一團亂絮。
中元節將至,順王想出宮的心又野瞭,嘉康帝一道口諭下來,叫順王抄書,抄不夠一百遍,就別想溜出宮玩。
於是順王派人緊急通傳,一輛馬車捎上四個伴讀,帶進宮抄書去瞭。
“快快地抄,快快地抄,抄不完,本王不能玩,你們也別想玩!”
“鄒元霸!你是不是想謀害本王?!五個字寫錯瞭仨!”
鄒元霸是出瞭名識字不多的紈絝,讓他寫字,比打他一頓還痛苦。
“王爺,不抄行不行啊。”
鄒元霸臉皺巴成一團。
“我手指頭紮瞭根木刺,一拿筆就疼,一拿筆就疼,又癢又疼,真的寫不瞭啦!”
邱陽樂顛顛道:“王爺你看,鄒元霸每次到寫字的時候就最矯情!”
上官辰也道:“就是,他上次往褲襠裡藏貓怎麼沒覺得疼?”
順王深覺有理,舉著戒尺不停地敲鄒元霸的書案。
“你看看許澄寧,都抄完一遍瞭,你一頁還沒寫滿,丟不丟臉!快寫快寫!”
他啪啪地撲打鄒元霸,這次小良子小李子沒有幫他,那倆也被揪去抄書瞭。
許澄寧在順王亮晶晶的目光下,按時按點抄完瞭一天的量。
“王爺,我該出宮瞭。”
順王一把挽住她:“別呀,繼續抄嘛!小澄寧最乖、最好瞭!”
小澄寧道:“王爺不用急,中元節還有幾天,每天抄寫這個量,正好交差的。”
“真的?!”
順王熊抱住她,重重地在她臉上啾瞭一口。
許澄寧嫌棄地推開他,擦瞭擦臉,順王毫不在意,繼續歡天喜地地大呼。
鄒元霸卑微地舉手:“王爺,我是不是也可以走啦?”
“滾!你給本王抄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