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世子火急火燎回到府邸,即刻找來瞭醫術最高超的大夫。
大夫搭在他的脈搏上仔細診斷,大驚失色:“太子殿下!您身上的確有劇毒!”
寧王世子心裡僅存的那點僥幸全碎瞭,他現在真恨不得把許澄寧撕碎!
那小妮子怎麼就一肚子花花腸子呢!
“這個藥是解藥嗎?”
他忙把許澄寧留下的藥瓶遞過去。
大夫倒出一顆淡黃色的丸子,小小一顆,小心仔細地嗅,又切下一小點,指腹沾瞭放到舌尖嘗瞭嘗。
“太子殿下,這……這藥丸制得太精細,所用的藥材繁多復雜,不能辨清,隻有一顆……老朽無能,不能判定其藥性,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藥無害。”
藥隻有這麼一顆,也不能全給大夫拿去查。
既然無害,那他就吃瞭。
他咬牙,一把抓過藥,仰頭吞服,捧起茶壺咕咚咚地喝水往下順,喝完把茶壺往地上一摔,一腳踹再老大夫心口:“滾!滾出去!”
“是!是!”
老大夫連滾帶爬,捂著胸口跑瞭。
藥下肚緩瞭好一會兒,寧王世子感覺到胸膛那股痛楚慢慢淡去,手腳也沒有被噬咬的疼意和麻意瞭,那顆不停抖動的心才安定瞭一點,然後他越想越氣,一腳踹飛瞭一隻凳子。
“這謝傢的姐妹全是來害本宮的!全是來害本宮的!”
侍從滿臉擔心卻不敢上前,隻敢小心翼翼地問:“殿下,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
他們謝傢的債,讓謝傢人自己去償還!
“去找父皇!”
雲霜蹲守瞭許久,蹲到情報後跑瞭回去。
“太子妃,太子妃!”雲霜氣喘籲籲,“太子回來瞭,他好像很生氣。”
“太子?”
謝瓊韞放下瞭手裡的書,心中驚異。
他……還沒死?
今天該毒發瞭呀,他竟然還能活著回來。
“他有沒有抓到許澄寧?”
雲霜搖搖頭:“沒有,聽說他又被擺瞭一道,白跑一趟。”
“呵。”
謝瓊韞冷笑,這個沒用的蠢貨,連許澄寧都搞不定!
抓不到許澄寧也罷,她自會另想法子。
不能一石二鳥,一石一鳥也行。
秦隗,註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翌日早上,前院不但沒有秦隗暴斃的消息,反而傳來瞭一樁噩耗。
“太子妃不好瞭!老爺和少爺全部被革職下大獄瞭!”
謝瓊韞正在妝扮,聞言手裡一支紫翡翠發簪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說什麼?!”
“陛下不知為何把老爺和少爺都關進大牢裡去瞭!”
謝瓊韞滿心都被怒火灼燒,她騰地站起來,大步往外快走,迎面正撞上臉色難看的寧王世子。
她忍著不快,問道:“殿下,我父親和兄長犯瞭何事?”
寧王世子面皮僵僵的,眼下兩片青黑。
“哦,本宮正要跟你說一聲,你爹他們隻是關進去做個樣子,不會缺胳膊斷腿。”
謝瓊韞皺眉:“做樣子?做給誰看?”
“你那個好妹妹,許澄寧!”寧王世子咬牙切齒,“除瞭你爹你哥,還有你,你換上身素凈的衣服,釵環拆卸幹凈,繞著城遊走一圈。”
“遊行?”謝瓊韞瞪大瞭眼,芙蓉面上盛滿慍怒,“我乃王府正門八抬大轎抬進來的嫡妃正妻!我背後是謝傢百年榮光門楣!你敢讓我去遊街!憑什麼!”
“憑你自己招惹瞭許澄寧!”
寧王世子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性,哪忍得瞭謝瓊韞對他大吼大叫,猛地將她推倒在地上,指著她鼻子罵道:“誰叫你當初自己手賤要害許澄寧,她現在記仇瞭,往本宮身上下毒,如果你不去遊街,她就不給本宮解藥,都是你自己惹的禍,這筆債你自己去還!”
“下毒?”謝瓊韞喃喃,素來精明的腦子裡竟湧出一陣迷茫,“殿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什麼!”寧王世子咬著後槽牙,“本宮已經叫一群大夫診治過瞭,本宮身上就是有劇毒!都是因為你害的!你得出去遊街,把本宮解藥換回來!”
不是……
不是!
毒是她下的,而且是江湖毒手鬼醫的自制劇毒,從未對外用過,根本沒解藥!許澄寧是在誆他!
可是……
這秘辛她如何能說出口!
謝瓊韞自問頭腦聰慧口才好,卻頭一回有苦說不出,無論她怎麼辯白都不對。
已經有兩個仆婦過來,開始撕扯她華美的衣服,拆解她的發飾。
謝瓊韞掙紮起來,撕心裂肺地大喊:“不!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寧王世子跟她對吼:“那你就去死!死瞭本宮拿你的屍體去換解藥!”
“我是謝氏貴女!當朝太子妃!人人稱羨,敬畏在心,我不能,我不能……”
她終究敵不過寧王世子的權威,被迫換上瞭一身素服,發髻沒有挽就,頭上連一朵珠花都無,素面朝天,這麼樸樸素素地被押上瞭街。
兩邊都是熱熱鬧鬧的庶民,大傢都驚奇而放肆地盯著她。
“太子妃謝氏瓊韞,心胸狹窄,善妒無德,出閣前加害堂妹許澄寧令其污名綴身,出閣後戕害太子妾室。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陛下念及其父兄於朝廷有功,故從輕發落,特令遊街謝罪!”
百姓們驚呆瞭。
“原來許狀元是她害的啊!她們不是一傢姐妹嗎?”
“太可怕瞭!最毒婦人心啊!”
“毒婦該死!應該浸豬籠!”
塵屑一樣的爛菜葉子飛扔到身上,打在謝瓊韞頭頂,緊接著,一顆雞蛋砸在瞭她額頭上,流下一灘滑膩。
無盡的屈辱與憤恨燒紅瞭她的眼。
該死,這些賤民都該死!
她好恨啊!
許澄寧,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可再如何憤恨與不甘,她終究是一弱女子,抵抗不得,遊完一圈後她整個人像糊瞭一層,被草草拉進瞭後門。
當夜,隨寧王來到徐州的數位官員悄悄碰頭,唉聲嘆氣。
“連謝允安都被寧王棄瞭,我們跟著寧王還有盼頭嗎?”
“那位來勢洶洶,我覺得,寧王隻怕無望瞭。”
“既然如此,那我們還耽擱什麼。”
他們快速收拾行李,帶上傢人,借著辦事的由頭,連夜逃出瞭徐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