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給她撥瞭兩個大丫鬟,一個叫靜影,一個叫沉璧,面容姣好,穩重溫順。
因體貼她舟車勞頓,王氏立馬讓人備瞭溫湯給她沐浴。
許澄寧第一次知道,原來洗澡水不全都是清水,國公府裡的洗澡水不僅放瞭檀香等各色香料,還撒瞭花瓣,香香濃濃一整桶,氣味好似能浸透到骨頭裡。
她剛坐進去,丫鬟們就進來瞭,嚇得她連忙縮進水裡。
“我自己能洗,你們出去吧。”
靜影道:“小姐,讓奴婢伺候您吧,奴婢能推拿按摩,解乏是最好瞭。”
沉璧也道:“奴婢給您擦洗身子。”
許澄寧沒有被人伺候的習慣,兩個奴婢勸瞭許久,最後十分委婉地說,洗澡的膏子,小姐或許不知道怎麼用。
許澄寧轉頭看旁邊放瞭一盤的膏子,各色各樣,果然不知道要怎麼用,隻好任由她們上手瞭。
洗到一半,王氏進來,挽瞭挽袖子道:“娘給你洗頭發吧。”
許澄寧剛要拒絕,王氏已輕柔地通起瞭發,將一瓢水澆在瞭她的頭發上。
感受著柔軟的十指插進她的頭發輕輕柔柔地按摩頭皮,許澄寧心緊瞭緊,又緩緩放下瞭。
“謝謝。”
“你是我女兒,我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乳白色的米水輕緩地澆下來,從頭頂到發梢一點點打濕,許澄寧閉著眼,感受到頭發被一雙手很輕柔地按摩與搓洗,發絲輕輕牽動頭皮的感覺,很是舒服愜意。
“寧兒的頭發真好,綿密順滑。”王氏輕笑道,“你更像你爹,隻這一處,更像我。”
沉璧嘴甜:“小姐是比著公爺和夫人好看的地方長的,奴婢長到十八歲,還從沒見過比小姐更好看的姑娘。”
靜影俏皮道:“夫人,小姐,我作證,沉璧慣愛拍馬捧屁,但這一句說的是實話。”
王氏也笑:“我信!”
許澄寧聽她們說笑,也淺淺彎起嘴角。
沐浴好,通完頭發,靜影和沉璧捧來瞭幾套衣服。
“小姐,您想先穿哪身衣服?”
一套淡粉、一套水綠、一套煙紫、一套鵝黃,長裙廣袖束帶披帛,蜀繡軟羅薄紗綢緞,一應俱全。
這是仙女才穿的衣服吧。
沉璧道:“小姐不喜歡,藍的白的紅的全都有,隻看您喜歡哪一件。”
許澄寧眼花繚亂。
哪個都好看啊。
她第一次穿女裝,難免期待,便問王氏道:“娘,您看我適合哪套?”
王氏撫著她清艷如出水芙蓉的面龐,憐愛無比:“寧兒傾國之貌,哪套都合適。你要是不知道怎麼選,娘給你搭配可好?”
“好。”
王氏在文國公府浸泡瞭二十多年,品味自然也不俗,便給她選瞭一套,淡水青的衣衫配上她雪白的面容,再美麗不過。
“娘再給你梳個頭發。”
水墨一樣的發被一圈圈盤起來,隻插一隻花簪,就已經如見神女。
沉璧驚呼:“小姐太好看啦!”
許澄寧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不敢認。
“大哥!”
彤星跑進來,穿著一身漂亮的小裙子,本來是一臉笑嘻嘻地想撲到許澄寧懷裡給她看,撲瞭一半,卻定住瞭,張著小嘴呆呆盯著許澄寧。
王氏摸著她的小辮子笑:“怎麼?不認識你姐姐瞭?”
“大……哥?”
彤星也是漸漸大瞭,才知道許澄寧是跟自己一樣的女孩,但從小叫慣瞭大哥,便一直沒改口,許澄寧為瞭更好隱藏身份,也沒叫她改,於是叫到瞭現在。
“大哥你好漂亮!”
彤星撲進許澄寧懷裡,許澄寧哈哈笑,拂瞭拂彤星的裙擺也道:“彤星也很漂亮,是不是啊?”
彤星被誇,便害羞地捂臉,在她懷裡鉆啊鉆。
王氏笑道:“都好看,以後就都這麼穿,年紀輕輕,正該好好打扮。走,我們去前堂,今晚開傢宴,你們就穿這身。”
許澄寧撓瞭撓臉,不甚自在地跟著王氏來到前堂。
穿男裝時,她是容貌脫俗的翩翩佳公子,氣質清正;現穿瞭女裝,便是傾國無雙的絕色美人,一眸生百艷。
隻是走路太男孩子氣瞭些。
但是瑕不掩瑜。
眾人驚艷,久不能回神。
對她熟悉的許燦星,遲鈍到宴都吃瞭一半,才反應過來她是許澄寧,然後黑臉羞得通紅。
許澄寧不想去取笑弟弟,而是專心致志聽謝允伯講話。
“謝允安和謝允賢兩傢被看守著,謝允安是註定落罪,就是不知道謝允賢背後幫他做瞭多少事,會受多少牽連。”
謝允伯深恨謝允安一傢子無恥,現在連二弟都懶得叫。
謝老國公也是如此,一聽到謝允安的名字就氣得吃不下飯:“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自己選的路,誰也救不瞭他們!”
“兒子明白您的意思,就是三房還有兩個年幼無知的孩子,還有徐氏……爹您是怎麼想的?”
謝老國公拉著臉。
謝允安是徐氏教壞的,這毋庸置疑,但徐州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卻是謝允安自己做出來的。
他們謝傢一半人立瞭不世之功,一半人犯瞭謀逆之罪,為瞭不牽連他們這一邊,肯定不會誅九族,因此徐氏應該也不會被牽連到。
可謝傢這麼大的污點難道就算瞭?難道還要他剩下這些孫兒孫女,遵奉徐氏為祖母?
她不配。
謝傢也經不起她折騰。
謝老國公沉默想瞭許久,才慢慢啟唇。
“我想奏請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