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盈嚇壞瞭,低垂著眼眸。
她瑟縮瞭身子,腳步往後退瞭幾步,慌亂地低下頭,不敢吱聲過問,縱使沈靜香罵道多麼難聽。
“呵……”月千瀾抿唇一笑,眸底劃過一道冷光,她冷然望向翠湖:“打瞭一巴掌解氣嗎?”
翠湖的膽子向來就不小,有小姐這個定海神針在,她沒有膽怯,果斷地搖搖頭:“沒有解氣小姐,我恨不得撓爛瞭她那張醜惡的嘴臉。”
月千瀾挑眉輕笑:“那就再打,直到你滿意為止,記住瞭千萬別手軟,給我往死裡打。”
月千瀾長長的指甲,沁入沈靜香的肉裡,箍住她的手臂,將她死死地控制起來,不讓沈靜香掙脫半分。
沈靜香臉色煞白,瞪著月千瀾:“你敢?我是堂堂沈傢大小姐,沈傢嫡女,你竟然任由一個賤婢打我?月千瀾,到底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麼對我?”
“啪”翠湖咬牙,又一巴掌狠狠地扇在瞭沈靜香的臉頰。
這一巴掌,比上一巴掌用的力氣大。
沈靜香的嘴角,直接流淌出瞭鮮血的血絲。
“月千瀾你瘋瞭?你居然一再任由你的奴婢打我?她是什麼東西,一個下賤到泥土的賤婢,你竟然這麼侮辱我?”
沈靜香氣得心口發疼,咬牙瞪著翠湖,辱罵的話語再也說不出來,她隻是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仿佛下一刻她就會斷瞭氣。
月初盈紅著眼睛,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月千瀾:“大姐,靜香姐姐畢竟是二娘的侄女,你……你適可而止吧?”
月千瀾不理,眸光幽幽凝著沈靜香紅腫流血的嘴角,她隨即又看向翠湖,挑眉問道:“怎麼樣?解氣沒?”
翠湖甩瞭甩有些酸麻的手掌,咧嘴笑瞭:“小姐,解瞭一點點的氣。”
“好……”月千瀾抿唇吐瞭一個字,然後她看向假山那邊浩浩蕩蕩地走過來的一群人。
她眸光微微一閃,隨即立即松開瞭沈靜香。
沈靜香得瞭解脫,恨月千瀾恨得牙癢癢,她反手一個耳光向月千瀾揮去。
“月千瀾你竟然敢打我,你去死吧……”
然而,她的巴掌還未貼在月千瀾的臉上,月千瀾的身子踉蹌後退,後腿彎絆倒瞭一個石頭,整個人不受控制,猶如斷瞭線的風箏,快速地墜入瞭身後的河裡。
咚一聲,她的身子激起瞭湖水一大片的水花。
翠湖驚呆瞭,大吼一聲:“小姐……”
然後她也要跟著跳入湖水裡,去救月千瀾。
月初盈手疾眼快,立即伸手拉住瞭翠湖。
隨即,她們感覺眼前一晃,有一道身影掠過,跳入瞭水中去救月千瀾瞭。
翠湖看見來人,頓時喜極而泣:“大公子,大公子去救小姐瞭,太好瞭……”
月千瀾跳入瞭水中過後,便憋著氣潛伏在水面上,她撲騰著手臂,盡量讓水花大一點,看起來她的境遇兇險一些。
前世,她第一次被推入湖中後,她便偷偷學會瞭遊泳,所以她是有瞭十足的把握,才實行瞭這苦肉計。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比誰都惜命,可不會因為陷害一個區區的沈靜香而讓自己陷入危險。
聽到翠湖喊著大公子,月千瀾撲騰在水裡,眼睛不由得紅瞭。
她仰頭愣愣地望著,那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跳入水中,然後向她奮力遊瞭過來。
月千瀾哽咽哭泣著,臉龐的淚水,不知是淚還是水,她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視線模糊一片,怔怔地凝視著向她靠近的月府嫡長子月清源。
“瀾兒……”下一刻,她的手臂被他抓住,他聲音嘶啞地喊瞭一聲她的名字。
“大哥,你回來瞭?”月千瀾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明,她仰頭看著眼前俊美非凡的臉龐,隨即嘶啞瞭聲音喊瞭一聲。
這一句,包含瞭她的愧疚,她的前世今生。
她的眼淚,根本不受控制紛紛下落。
“妹妹,讓你受苦瞭,哥哥這次護送祖母去佛寺,得瞭祖母的贊賞,她賞瞭我不少好東西,我都給你留著呢。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哥哥一定會保護好你,再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月清源攬住瞭她的腰身,眸底閃著疼惜,一邊帶著她遊向岸邊,一邊低聲說道。
月千瀾的心,猶如針紮般地疼。
五年前,母親遭月晟豐厭棄,被送入山上佛寺,再不許下山回到月府。
自那一日起,屬於他們的嫡子嫡女的榮耀徹底到瞭頭。
沈氏當傢,表面待他們寬和仁慈,暗地裡指使那些奴才,苛待他們的吃穿用度。
他們又常年見不到月晟豐,就算見到瞭,月晟豐也因為厭惡他們母親,從不正眼看待過他們。
他們兄妹生活過得無比淒苦,常常吃不飽穿不暖。
月府嫡子嫡女,活得還不如幾個姨娘養的寵物狗。
後來呢,哥哥更是因為她的緣故,而無辜喪命,她虧欠他太多。
月千瀾縮在月清源的懷裡,瑟縮著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著月清源的側顏,她哽咽著聲音低聲喃喃,聲音小到,隻有她自己能聽見。
“對不起哥哥,我絕不會再讓前世的事情重蹈覆轍,也不會讓你為我喪瞭命。這一世,該屬於我們的榮耀,一點也不能少。”
月清源在護衛的幫助下上瞭岸,月千瀾臉色發白,吐瞭好幾口冷水,方才漸漸地緩過神來。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簇擁著白發蒼蒼的老夫人,緩緩地來到瞭湖邊,低垂著眼簾,瞥瞭眼濕漉漉慘兮兮的兩人。
老夫人穿著五福圍壽紋樣的紫藍色的毛領大襖,頭戴素色的點翠珠花,手中握著一串圓潤飽滿的佛珠,眸底劃過一絲厲色低聲問道。
“到底發生瞭什麼事兒?好好的怎麼會掉入瞭湖裡?”
翠湖原本正在用自己幹燥的衣袖,替月千瀾擦臉上的水珠,聽聞老夫人質問,她想也沒想,連忙跪在瞭地上。
“老夫人,大小姐她是被表小姐推入湖水中的。大小姐前天剛剛落水,差點丟瞭半條命,她額頭的傷口還沒痊愈呢。現在,她又被推入瞭湖中,嗚嗚……大小姐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啊。”